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片死傷狼藉的慘狀,五六名警員和平民倒在馬路中央,在他們身下,鮮血正沿著路麵拉出令人觸目驚心的血線,流淌向路邊的排水溝。


    羅恰警官口中的埃爾森特羅中心學院位於十字路口的西北角上,遊行隊伍自西向東進行,dpd(達拉斯警局)的警車停在隊伍的兩側,封鎖了南北方向的路口。


    這裏總共有五輛警車,其中三輛停在了北邊的路口,另外兩輛則在南麵。


    襲擊應該來自警員們所處位置的北邊,也就是埃爾森特羅中心學院建築群中最高的主樓東側的臨街道路拉馬爾街上。


    因為停在北邊路口的三輛警車一側遍布彈孔,看死者的倒地姿勢,襲擊者明顯是從他們背後發起的攻擊。


    “注意!對方是專業槍手,射術驚人。”


    傑克一眼就注意到了一名事發時站在警車車身正後方,卻依舊中彈身亡的警員,警車上的彈孔位置相當集中,並且刻意避開了輪轂位置。


    他們此刻所處的學院主樓是一棟8層的大樓,南北長東西寬的長方形狀,西側連接著附屬樓,南側是遊行隊伍所在的梅爾街,東側就是槍戰發生的拉馬爾街。


    傑克四人自西向東從梅爾街而來,此時槍聲再次變得稀疏,但可以看到路口中間依舊有警員在使用隨身佩戴的手槍朝著拉馬爾街方向進行還擊。


    學院主樓的一樓全部是大幅的落地玻璃門窗,一些玻璃已經被打成蜘蛛網狀,完全無法作為掩體,四人不得不借助那些停在道路兩側的汽車繼續彎腰前進。


    “嘿,夥計,究竟出什麽事了?”快要接近路口的時候,奧布瑞衝著兩名蹲靠在一輛轎車尾部的警員招手。


    這一男一女兩名警員都是黑人,也都很年輕,兩人手中都緊握著自己佩槍,緊張的大口大口喘氣。


    他們身處的位置有些微妙,剛好處於“戰場”邊緣,顯然是被嚇壞了,其中男警員的胸口還帶著大片的血跡,但很顯然這些血跡並不屬於他。


    黑人女警員厚嘴唇上未被唇膏覆蓋的部分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四肢不由自主的抽搐著,這並非什麽腎上腺素的作用,而是因為緊張,過度呼吸導致的堿中毒症狀。


    傑克注意到兩人身上的警服樣式和dpd的有所不同,有“dart”的字樣,似乎是達拉斯軌道交通係統所屬的警察。


    “給她找個紙袋子。”這種呼吸性的急性堿中毒隻要對著紙袋子調整呼吸,讓血液內的二氧化碳含量重新恢複平衡就能很快緩解。


    因此吩咐完之後傑克就沒再管那名黑人女警,將手搭在另一名看起來相對鎮定一些的黑人男警員的肩膀上。


    “冷靜,警員,我們是fbi,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fbi?什麽fbi?這裏為什麽會有fbi?”小黑警員瞳孔發散,一條腿無意識的抖個不停,仿佛唱rap般嘰裏咕嚕的吐出一串問句。


    就在傑克猶豫著要不要給他來上一巴掌幫助對方恢複理智的時候,奧布瑞已經搶先出手。


    他一手捏著對方腮幫子,另一隻手連續輕拍另一側臉頰,“嘿,夥計,清醒點,你是個條子!你的職業素養呢!你是個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看看周圍,那些市民們還指望著你呢!”


    “.啊,是的,我沒事了.”小黑警員似乎清醒了不少,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壓根沒注意將自己手上的鮮血抹了一臉。


    “有人從拉馬爾街自北向南對我們發動突襲,沒等我們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就倒下了好多人,克羅爾死了,還有dpd的阿倫斯隊長,遊行隊伍中也有人中了槍,噢,該死,一下子倒下了好多人。


    他是衝著我們來的,針對的是警察,絕對是,中槍的大部分都是我們的人。”


    “他?你是說槍手隻有一個人?”傑克察覺到他用了單數稱呼。


    “是的,我隻看到一個人,這個該死的倪哥,他就這樣在路邊停下了車,轉過街角你們就能看到那輛還閃著燈的黑色suv,然後他就這樣大搖大擺的用一把ak衝著我們開始掃射。”


    這時又是一陣槍聲響起,小黑警員的肩咪和羅恰警官手中的對講機中同時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大聲吼叫,“警官倒地!警官倒地!哦,該死,他還在朝他補槍!上帝啊!”


    槍聲還在持續著,在四周圍攏而來的警笛聲中顯得尤為刺耳,傑克霍然起身,盡可能壓低身體的同時,整個人如同一頭敏捷的獵豹般向著路口橫停著的三輛警車方向衝去。


    “傑克!”奧布瑞暗暗一咬牙,伸手在有些不知所措的羅恰警官肩膀上拍了拍,“照顧好他們。”


    說完他就學著傑克的姿勢,彎腰提著novesken4突擊步槍跟了上去。


    停在路口的三輛警車周圍至少倒下了5名警員,而在警車後麵的馬路中央,還倒著兩名普通人穿著的平民。


    其中一名黑人女性已經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另一個黑人男性大腿中槍,正掙紮著在地上爬行,想要躲到人行道旁的一個垃圾箱後麵。


    他已經快要成功了,不過讓人頗感諷刺的是,不知道是因為忘了還是壓根就沒意識到,他的一隻手上還死死抓著一條橫幅,上麵寫著“警察=殺人凶手”。


    原本擁擠的遊行人群早已四散奔逃,很多人遠遠的躲在自認為安全的地方,高舉手機對著這裏拍攝。


    “砰砰砰!”水泥馬路上沒辦法滑鏟,傑克一個飛撲加翻滾便到了一輛警車的車底,手中的突擊步槍瞬間開火,子彈打在學院大樓沿街的混凝土支柱上濺起點點白灰。


    一個穿著迷彩戰術背心的身影踉蹌了一下,隨即便消失在傑克的視野之中,他立刻停止了射擊,因為那個方向的道路盡頭同樣亮起了警燈特有的紅藍色燈光。


    此時奧布瑞堪堪跟上,而在他身後則是放心不下的潔潔和腳步踉蹌的羅恰警官。


    與此同時身後也有幾輛警車包圍了過來,緊張的警員們下車的第一時間就下意識槍口對準了正在檢查傷員情況的傑克。


    “fbi!自己人!”奧布瑞和潔潔高舉證件表明身份,此時情況混亂,多喊兩嗓子總不會有錯。


    傑克以極快的速度一一檢查完倒地的警員和平民,心中默默歎了口氣,沒什麽好救的了。


    倒地的這些人中,三名警員和那個女性平民都已經沒了呼吸,這個出血量做cpr都是浪費時間。


    另外兩名警員都是位於四肢的貫穿傷,此時都已經給自己綁上了止血帶,顯然都是有過戰場經驗的退役士兵。


    “黑人,年輕男性,穿著迷彩戰術背心,應該有防彈插板,我至少有一槍命中了他的後背,但子彈顯然沒有射穿。


    目標有進入學院的意圖,但似乎是被內部的人阻止了,隨後消失在大樓東北角,往西邊逃竄。”


    傑克示意羅恰警官將上述情況匯報給作戰中心,目光投向六七十米外的一具屍體。


    那應該已經是一具屍體了,穿著警員製服,傑克倉促開火前,槍手正在對其頭部進行第二輪補槍。


    傑克也看到了黑人警員口中的那輛還在閃著燈的黑色suv,距離被封鎖的路口隻有區區十多米的距離。


    也就是說,當時槍手下車後,幾乎是貼臉使用ak74掃射,隨後他就邊打邊撤,和試圖還擊的警員拉開了距離。


    很顯然dpd的警員在維持遊行現場秩序的時候不可能端著長槍,隨身攜帶的都隻有自己的佩槍,在fbi們趕到前,槍手正在距離他們六七十米外的位置朝著這邊不緊不慢的進行點射。


    幾名死者很可能都是在遭遇襲擊的第一時間便當場身亡,隨後僥幸幸存的兩名警員試圖從警車中取出長槍還擊,但都遭到了精準的點射導致受傷。


    有一位警員比fbi們更快趕到現場,他是開車從拉馬爾街自北向南而來,注意到槍手之後第一時間便下車打算從後麵包抄。


    他依托大樓廊下的水泥柱作為掩體,但隨後就遭到了正在後撤的槍手反擊,一招簡單的秦王繞柱,被其從背後擊倒,並被補了兩輪槍。


    一個受過訓練的冷酷殺手,傑克給槍手打上了一個專業的標簽,小心的沿著學院大樓下麵的人行道前進,身後是奧布瑞,潔潔和dpd的女警員羅恰。


    通往學院大樓內部的玻璃門上有不少彈孔,聽到傑克大聲表明身份,兩名拿著手槍的校警謹慎的從大門兩側的柱子後麵探出了頭。


    兩人的身上都有傷,但應該不是很嚴重,其中一個剛一開口就被傑克認出了聲音,正是之前在無線電中大聲報告警官倒地的那位。


    顯然他剛才親眼目睹了槍手擊殺那名包抄警員的一幕,眼眶中滿是的淚水,似乎是為自己沒能幫忙上而懊悔。


    “我們不能出去,後麵的教室中還有50多個剛下課的孩子我們不能不能”


    “這不是你的錯。”傑克站在倒在柱子後的警員屍體前,阻止了這名校警想要上前查看的舉動,5.56毫米鋼芯彈擊中了他的頭部好幾發,此時已然麵目全非。


    “潔潔,奧布瑞,協助他們先將孩子們疏散。”傑克俯身查看了下犧牲警員胸口的名牌,布倫特·湯普森,和之前那兩名黑人警員同屬於達拉斯軌道交通係統。


    或許是因為傑克之前通報的槍手逃跑方位及時,此時越來越多的警車正向著學院正北方向的街道聚集,刺耳的警笛聲幾乎讓人隻能貼著耳朵大聲喊話才能進行溝通。


    “羅恰警官,學院西北麵的建築是什麽?和這棟大樓直接連通嗎?”傑克拉過小警花的胳膊,在她耳邊大聲問道。


    “不連通,那裏是學院圖書館,下麵是停車場,這個時候裏麵應該已經沒人了。”羅恰警員顯然很了解這座埃爾森特羅中心學院,說不定就在裏麵就讀過。


    “通知指揮中心,那家夥受傷了,讓警員們順著血跡搜尋,他有試圖進入學院的打算,很可能會嚐試換個方位進入學院。”傑克指著水泥地上幾滴不是很明顯的血跡說道。


    就在這時,槍聲再次大作,但這次爆發的戰鬥極為短促,很快就沒了動靜,緊接著羅洽警官的對講機中就傳來了一名警員的大聲咒罵。


    “我找到他了,苟娘養的從停車場通道進入了圖書館二樓,我們在樓梯口遭遇,該死的,他擊中了我!”


    傑克聽得目瞪口呆,心說德州的警察都這麽猛的嗎?一個個都是單槍匹馬的就衝了上去。


    他帶著小警花一溜小跑,轉過學院大樓的東北角,循著血跡來到位於學院建築群北麵的大街。


    這條和梅爾街平行的街道叫做榆樹街,此時各式各樣的警車已經蜂擁而至,將這條雙向兩車道的道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離開街麵!離開街麵!尋找掩體!”傑克也是服了這幫莽撞的dpd警察了,一個射術精湛的槍手此時就在臨街的圖書館二樓,這幫家夥杵在下麵的街道上是打算當活靶子麽?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槍聲再次響起,大塊大塊的玻璃從圖書館二樓的走廊通道上落下,落在下方的人行道上發出清脆的劈啪聲。


    密集的子彈落在下方街道的數輛警車之中,一名警員剛剛推開車門準備下車,就連中數槍倒在駕駛位上,他的搭檔拚死想要將他通過副駕位拖出警車,結果也挨了一發跳彈。


    傑克此刻的位置和槍手處於街道的同一側,完全沒有射擊角度,除非他打算離開人行道,走到街中心與其對射,否則就連掩護射擊都做不到。


    好在前來支援的dpd警員這次都隨身攜帶了長槍,瞬間數把突擊步槍被架起,朝著圖書館二樓的走廊通道打出了密集的彈雨。


    結果槍手靠著牆壁又從另一邊的窗戶對著不遠處街尾正在趕來的警車繼續開火,又是多名警員受傷。


    這場的交火持續了將近15分鍾,就在dpd終於將swat小隊的狙擊手布置到位前的一分鍾,槍手的身影消失在了回廊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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