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瑟夫.查普曼的藏身之處是府邸中的一座地堡,其堅固程度冠絕寶象郡,說是為了應對世界末日而打造都不為過。無論是地震、海嘯、颶風、洪水這樣的自然災害,還是炸彈襲擊、核爆輻射、喪屍病毒、隕石墜地這樣發生概率極小的離奇災難,地堡都能為躲藏其中的人們提供一個棲身之所。


    正因為喬瑟夫對地堡的信心極高,所以當夏閻來到他麵前時,喬瑟夫的神情跟見了鬼似的:


    “你…你……”


    “別你啊我啊的了,”夏閻一把將喬瑟夫控製住:“我是怎麽進入地堡的,你當真想不明白嗎?”


    冷靜下來的喬瑟夫腦子轉的還是很快的:“嗬嗬嗬……是雷吉諾德做的吧……”


    “正是。”


    府邸中的地下暗堡不止一個,夏閻強逼那幾個鬼級護衛官就是為了問清楚喬瑟夫到底躲在那個暗堡裏,隻要確定了喬瑟夫的所在,剩下的事就很簡單了:用雷吉諾德提供的安全權限打開暗堡的大門就行。在門外所有防禦武器的自我識別中,夏閻被認定為自己人,故而武器紛紛繳械,夏閻得以長驅直入。


    “諷刺啊,真是諷刺啊。”喬瑟夫咬牙切齒:“所有護衛官中,有暗堡安全權限的唯獨雷吉諾德一人而已。他跟了我五十多年了,是我最信任的部下啊。”


    “這個事兒怎麽說呢……”夏閻拖著喬瑟夫往外走,邊走邊對其進行思想教育:“其實我用能力就可以使防禦武器失效,但桑切斯老先生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現自己的價值表一表忠心。本著不用白不用的想法,我們就把他一並帶來了。”


    “讓我來盤一盤你還有多少牌可以打:坎巴朗、博卡陣亡,雷吉諾德投降,幾個鬼級護衛官已無戰意。艾略特現在人倒是在你家門外,不過先不談他有沒有從我們手中救走你的實力,就算有,他也不會對你效忠了吧?”


    “喬瑟夫,枉你空活了百歲,樹倒猢猻散的道理你不懂嗎?”


    “你瞧,賭桌上已經沒有了你的籌碼,你出局了。”夏閻又給喬瑟夫來了個精神暴擊:“對了,你也別把被你派去馬尼拉灣的那三人當救命稻草,菲律賓海域的東南亞海軍第二艦隊在十分鍾前已經覆滅了,那三個鬼級護衛官這會兒應該抱著木頭在海麵上漂呢。所有打進你府邸的電話都被雷吉諾德截了下來,從戰鬥一開始你這個主帥就成了瞎子和聾子。”


    最後這段話是夏閻胡謅出來的攻心計,反正喬瑟夫也不可能去求證什麽了。正如夏閻所言,喬瑟夫心裏清楚自己已經無牌可打無將可派,沒有絲毫反擊的手段。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情況下,這位百歲老人仍維持著“東南亞之虎”的風度:他整整衣服,棄掉手杖,大步流星的走向大門,宛如是在雄姿英發的上台領獎,這一舉動使得他身後跟著的夏閻更像一個仆從者而非劫持者。


    喬瑟夫很急,他知道大門外站了不少人,是這些人聯合起來打敗了他,他急於見見門外的勝利者們:


    戰力強大的晝、改換門庭的雷吉諾德、搖擺不定的艾略特……還有促成了這個局麵的幕後之人,自稱神眷者的家夥。


    喬瑟夫並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神眷者根本沒來。他腳步匆匆的穿過庭院,沒有看院中地上那兩具屍體一眼(屍體是兩位機械改造人護衛官,昏迷的男巫和壯漢頭領已經被同僚們抬走了,普通士兵也亦四散而逃)。


    喬瑟夫終於走到了圍牆邊,這個距離已經可以令他清楚的看到門口五人的臉:“那個印度人就是神眷者嗎?真是出人意料。”他有些疑惑。


    如果喬瑟夫的步子能邁的再大一點,或許他就能趕上聽到電話裏神眷者的那句“就憑我姓查普曼”了。不過他來晚了一會兒,神眷者已經把那個話題翻篇了,新的話題則是關於護衛官們的歸屬:


    “桑切斯先生,愛德華先生,我向你們發出誠摯的邀請。”


    “喬瑟夫已然是昨日黃花,二位都是自由身了。我希望兩位能加入我的麾下,此時正是我用人之際,待遇絕對不薄。”


    …………


    晚上八點,斯裏巴加灣市,金棕櫚酒店。


    到了這個點,賓客們該寒暄的也都寒暄的差不多了,每個人都在翹首以盼威廉.查普曼的登場。


    就在所有來賓們的耐心即將消耗到極限時,有一個男人走上了舞台。


    來人不是威廉.查普曼,因為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養尊處優的生活卻並不影響他的身材,賓客們能看到這個男人留給眾人那堅挺的背影。


    當他在舞台上站定,麵向台下時,所有人都將他認了出來:


    萬島郡總督——帕爾默。


    帕爾默的政壇人設一向是溫和謙遜的親民政客形象,不過他這會兒的行動與話語實在太顛覆了一些:


    “晚上好,女士們先生們。”


    “歡迎諸位來到金棕櫚酒店,來參加這個無關緊要的慈善晚宴。”


    “今晚的宴會並非必須受邀才可出席,隻要你在東南亞的這塊地界上算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宴會廳的大門就會為你敞開。”


    “所以我注意到,此刻這個宴會廳裏的人數非常可觀。”


    “很好,有這麽多兩郡的達官顯貴在此,那麽我的目的也就達成一大半了。”


    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人,都能聽出帕爾默包藏禍心,不過暫時還沒有人跳出來與他對峙,所有人都想知道他會做什麽。


    帕爾默拍了拍手,很快宴會廳的天花板上傳來了某種難以描述的聲響,聽起來像是幾十台聯合收割機一起在麥田工作。半分鍾後,一隻反射著暗綠色光澤,形如豺狼,方頭方臉的青銅犬奔跑著衝到宴會廳正門口,滋著寒光盈盈的牙齒,衝著門裏的賓客作出無聲的威脅。


    這僅僅是個開始,越來越多的青銅犬接二連三的出現在它身後,除了宴會廳的正門,左右兩個側門也多了幾十條青銅犬的身影,百十隻青銅活獸堵住了宴會廳的所有去路。


    “做的好,韋德。”


    前原鬥陽和韋德就在宴會廳的一座偏室裏,兩人躲在這裏也是迫不得已:就憑前者那個身高體型,除非是在職業籃球隊裏,否則前原鬥陽怎麽也不可能令周圍人對其熟視無睹。此刻他和韋德的姿勢頗為令人費解,雖然他剛剛誇讚了後者,但後者的脖子被前原鬥陽砂鍋大的拳頭捏住,隻要韋德不聽命令稍有異動,前原鬥陽立刻就會痛下殺手捏斷他的脖子,這對前原來說和扼死一隻雞崽沒什麽分別。


    在帕爾默走上台的同時,護衛官前原鬥陽猝不及防的發難,迅速控製住了韋德,強迫其聽從命令使用能力。


    機械師韋德,能力為“積木”,其效果一目了然:利用手邊的各種材料拚搭出五花八門的物品和生物,並且能讓死物化靜為動。


    “前原君,這個玩笑……可真是一點也不好笑啊……”韋德怎麽樣也想不到被威廉指派到他身邊負責保護自己安全的前原鬥陽會突然反水。


    “這可不是什麽玩笑,韋德。”前原鬥陽沉聲回應:“認真聽好帕爾默大人的發言,東南亞……要變天了。”


    “該死,你們都在發什麽神經?”韋德抑製不住的低吼:“帕爾默難道想在這時候重新站隊嗎?山姆.查普曼已經死了,除了威廉公子,他還能投奔誰?特裏克或是賽西莉婭嗎?”


    “韋德,那你說說看,為什麽我們一定要在那四個平庸之人中擇主呢?在垃圾堆裏選一個不那麽垃圾的家夥作為效忠的對象,那才是發了神經。”


    “那你們為誰賣命?有繼承權的隻有他們四個而已,根正苗紅不是說了玩玩的。無論是帕爾默想自立為王,還是在台前找個傀儡,自己在幕後當攝政王,那都是不可能的!其他十一個聯邦內閣成員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前原鬥陽點了點頭,雖然因為角度原因,韋德根本看不到他的動作:“確實是這樣,改朝換代這種事也要和其他皇帝打好招呼,龍郡的錢錦不就找了木村言勝做靠山。”


    “難道帕爾默也獲得了某個或某幾個聯邦內閣成員的支持?”韋德不是笨人,很快思考起來:“是唐文龍還是木村言勝?總不能是艾布拉姆啊?”


    領土位置毗鄰東南亞的幾位大佬,也就韋德說的這三位,離這兒太遠的就“罩不到”帕爾默了,而婆羅多郡領主艾布拉姆與喬瑟夫交好,落井下石的事此人不太可能做。


    “沒你想的那麽複雜,堵住上麵人的悠悠之口除了找聯邦內閣成員幫忙,還有一種辦法。”前原鬥陽將韋德的想法否決了:“既然你剛剛提到了根正苗紅……那我們假設一下,如果這四個繼承人都亡故了,喬瑟夫的私生子是不是可以順利上位了呢?”


    “你們……”韋德還真沒想到這種可能,畢竟放著皇儲不支持,反而跑去押寶被廢皇子的事兒太過離奇。


    “韋德老哥,有件事你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帕爾默大人從來沒想過做東南亞領主,我們效忠的那一位也不是甘心做傀儡的人物。”


    “靜靜聽下去吧,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在那個人的算計中。”


    “你可以稱呼他為——”


    “神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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