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日晚八點半,帕爾默收到了肖琪的消息,得知最後兩名繼承人的死訊後,他的心理壓力幾乎一掃而空,“大事已成”這個詞長久的徘徊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如果說還有什麽難題的話,那就是如何把特裏克和賽西莉婭也已死亡的事實告訴在場的社會名流,顯然讓他們接受四個繼承人在過去兩小時裏全部故去這件事比較難辦。


    帕爾默給前原鬥陽發去一個指令,後者立即照做了:他鬆開了韋德的脖子,讓其將能力撤除。眨眼之間,剛剛還活蹦亂跳、齜牙咧嘴的青銅犬就一動不動,化為一尊尊活靈活現的青銅雕像。


    既然神眷者的所有競爭對手都已殞命,那麽對金棕櫚酒店的封鎖也是可有可無,前原鬥陽和韋德不必再待在偏室裏了,帕爾默讓前者帶著韋德離開上樓去找萊昂內爾匯合。讓韋德親眼看看威廉的焦屍的同時,兩人還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說服他拜入神眷者門下是再好不過的。


    如果神眷者能把幸存的所有原屬繼承者們的護衛官全部收編(阿普頓、沃頓已經陣亡,目前確認存活的護衛官僅剩韋德與凱芙琳),再加上本就是自己人的護衛官金.瓦拉裏洛、萊昂內爾、前原鬥陽,可供神眷者驅策的鬼級能力者就達到了五人。


    按照之前的約定,艾達.楊與肖氏姐妹幫助神眷者排除異己,作為交換,她們在這場政變事成後會變為自由人。但是顯然,神眷者從一開始就有食言的打算,至少,肖琪是絕對要在他控製之中的。


    這對雙胞胎被坑了。姐姐肖晴挨了金打出去的三發子彈並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而是姐妹倆根本不知道有神眷者這麽一個人在幕後操控一切。從始至終,都是帕爾默在給她們倆交代任務,做出保證,兩人一直以為這些是威廉.查普曼的允諾。


    肖琪的自贖之書是強大且幾乎無解的異能,任何一個領主都不可能放任這樣的能力者脫離掌控,哪怕不能為自己所用,也要扣留在手避免資敵的可能。所以,金本就準備打傷肖晴,活捉之後以她的性命來要挾妹妹。


    當然,肖晴的實力是勝於金的,所以後者一直留著阿普頓的性命,等肖晴中彈喪失了戰力後,金也就不再需要“剛運”的buff加成了。


    特裏克和賽西莉婭已經身死的消息被帕爾默第一時間傳給了神眷者。神眷者擁有的三個異能中,“私語”令他可以可以直接和被他用能力連接的對象進行雙向心音交流,所以不必借助通訊設備,神眷者就通過帕爾默和金知道了過去兩小時內東南亞所有發生的事。


    “喬瑟夫正在被瘋爵和艾略特帶往斯裏巴加灣市,沒有一絲翻盤的可能;四個正統繼承人全部死亡,由我順位繼承領主之位完全合理合法,聯邦內閣那裏根本挑不出毛病來。”


    “大半個東南亞的聯邦高層、社會名流都被幌去了斯裏巴加灣的慈善晚宴,有帕爾默出麵背書,這些頭頭腦腦不得不支持我,哪怕嘴服心不服也無妨。”


    “和複興組織的合作可以加深。但是舍了馬尼拉五號井和新加坡三十號井之後,我也沒什麽可以拿出來和他們做交易的東西了。不過,等複興組織的那位白小姐異能成長到可以吞噬三十號井的時候,又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之間有大把時間供我來謀算,此事不急。”


    “嗬……雖然出了一些小小的波折,不過總體上來說,還是沿著劇本進行下去的。”神眷者對這個結果深感滿意,他張開雙臂擁抱海風,口中呢喃道:“我相信,沒有任何一個神使做到了我今天這個地步,最終聖戰的勝利必將屬於我……”


    “約翰老兄,你站那兒念叨啥呢?唱歌劇?”


    如果把破壞氣氛這個行為看作是一種天賦,濮車侍絕對天賦異鼎。


    “你懂什麽,”雲銘拿胳膊肘捅了捅濮車侍:“人家蹲了好些年的大獄,如今終於逃出生天,不得感慨兩句嘛。”


    神眷者回過頭,給兩個活寶獻上教科書般的諂媚表情:“雲兄弟說笑了,我可沒有感天歎地的閑情逸致。這次死裏逃生,誠惶誠恐,要不是幾位戮力搭救,哪裏有我命在……”


    這些感激的話,濮車侍從約翰來到腕龍號上就開始聽,聽了十幾個小時早就厭了,連忙喊停:“好了好了,我們就是過來帶你準備一下,馬上就要換船了。”


    此刻,鍾義正駕駛著那艘爺爺級漁船緩緩靠近腕龍號。腕龍號體量大,太過顯眼,幾個人接下來就換乘漁船登陸。登陸的具體位置徐惜早就和金確認過了,在斯裏巴加灣市的東邊。


    “好的。”約翰.福勒趕緊跟上兩人的腳步,走下甲板。


    …………


    雲銘等人千辛萬苦救出來的約翰.福勒,正是這兩天把東南亞攪動的天翻地覆的神眷者。


    神眷者當然不是真的叫約翰.福勒,這隻是他隨口編的假名。當初他打算編一個更加不走心的假名:約翰.史密斯,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在名字裏藏一點小玄機:福勒(fowler)與眷顧的英文favor讀音上有七八分像,帶點口音或者念快一點聽起來就幾乎沒有區別。


    戈登.加德納——這才是神眷者真正的名字。沒錯,首先,他和金.瓦拉裏洛肯定不是重組家庭裏的弟兄倆;其次,他跟喬瑟夫.查普曼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神眷者為什麽要在複興眾人和護衛官麵前認賊作父暫且不談,我們先來搞明白他化名約翰.福勒,自導自演這一出越獄的目的。


    八月二十九日淩晨,龍郡事變與馬尼拉五號井入侵事件的消息雙雙傳到神眷者戈登.加德納的耳朵裏,隨後他就展開了布置(詳情請見第九十七章),並且還在計劃之外,畫蛇添足一般增加了越獄的戲碼。


    賄賂聯邦監獄的獄警不是什麽難事,虛構的約翰.福勒的犯罪信息也通過帕爾默的權限錄入了聯邦司法係統。接下來戈登所幹的事,就是隨便挑了一家監獄,跟著押運車來到囚犯臨時集中地,穿上囚犯的衣服,在已被收買的隨同看押獄警的幫助下完成偷天換日,然後再大大方方的坐著押運車去往西哈努克港的最終集中地。


    有了獄警的幫忙,哪怕清點人數時發現多了一個也裝作沒看見;而在臨時集中地,幾所監獄的犯人混在一起,誰都不認識誰,頂多自家人臉熟,集中在西哈努克港的囚犯隻會更多,戈登這個不速之客也就更高枕無憂。


    金.瓦拉裏洛的第三重身份也派上了用場,若幹年前,金正是在戈登的點撥下,成為了暗軍安插在東南亞的棋子。如今龍郡劇變,暗軍遭殃,統領徐惜風塵仆仆的來到寶象郡,這就落入了戈登的圈套。


    借用諸葛亮的一句台詞來形容:一切都在計算中。


    然後就是徐惜與金的會麵,兩人定下合約,暗軍等人“救出”約翰.福勒,金幫他們搞定龍郡方麵可能的追殺。


    總之,繞了一大圈之後,神眷者戈登.加德納終於如願以償,近距離與暗軍餘孽徐惜、薑瑤,bts殘眾雲銘、濮車侍接觸了。十多個小時的相處,他已經基本考察完畢。


    “徐惜、薑瑤、濮車侍,隻要和他們好好談談條件,三個人是完全可以為我所用的,唯獨雲銘有些不好處理。”戈登走在雲銘與濮車侍的身後,望著兩人的背影動著危險的歪腦經:“瘋爵不會騙我,如果雲銘是和他一樣的候選者,那麽這個男人對我來說就是一個燙手山芋了。”


    …………


    還是八月二十九日,由雲銘、鍾義、濮車侍三人引發的曼穀慘案發生後一個小時,戈登.加德納的合夥人——瘋爵找上門來:


    “我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


    瘋爵開門見山卻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引起了戈登的強烈重視:“你確定?”


    “不會有錯。”


    “那好,你能感受到他的位置嗎?”


    “嗯……”瘋爵從手機裏調出曼穀市的平麵地圖投放出來:“一個小時前,那個人的氣息出現在這裏。”


    “他應該受傷失血過多了,所以我才能感知得到他,現在我失去了他的蹤跡,說明有兩種可能:要麽他死了,要麽他得救了。”


    瘋爵手指所點之處,正是金和拜因攔截bts三人的所在——曼穀大橋。


    戈登一愣:“這麽巧?”隨後他將橋上之事和前因後果說與瘋爵。


    “三個男人,兩個身份已經查到,分別是bts的行動處處長鍾義和九分部掛職刑訊官濮車侍,剩下那個暫時查不到。”一份資料被戈登傳給了瘋爵:“沒查到的這個會不會就是候選者?”


    (雲銘進入bts的時間太短,後台人事資料沒來及更新,所以戈登.加德納查不到)


    “不好說,另外兩個也有可能。”瘋爵看完資料,沒看出什麽問題,想了想決定勸勸他的合夥人:“戈登,你有辦法接觸他們三個嗎?”


    “當然有,而且容易的很。”戈登聳聳肩:“他們似乎和錢錦手底下的暗軍有點瓜葛,而暗軍又找上了金幫忙。既然有這層關係在,我找個機會去接觸一下吧。”


    “你就這麽直白的和他們打交道?”


    “不不不,還記得不久前帕爾默匯報的事嗎?喬瑟夫準備征發囚犯去馬尼拉開工呢。”


    “這……有什麽關係嗎?”


    戈登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我可以讓它們變得有關係。”


    “既然那三個男人當中可能藏著候選者,我自然不能以另一名候選者的神使的身份去接觸他了。”


    “我會安排一場精彩的考察,並且作為考官全程監考,可他卻一無所知。”


    “畢竟神眷者的名號,可不能墮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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