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迪亞哥於五號要塞大殺四方的同時,千裏之外的加裏曼丹島近海海域,鍾義和濮車侍,徐惜和薑瑤,兩撥人馬仍在小小的漁船上對峙。雙方劍拔弩張又保持克製,誰也不敢先開第一槍,氣氛僵的很。


    什麽?你問雲銘在做什麽?他啊,還在和神眷者,也就是戈登.加德納嘮家常呢。


    戈登從上船到現在,這一個小時過的那是相當辛苦,無他,裝的煩了。他沒想到雲銘如此健談,剛開始聽雲銘胡說八道也就罷了,隻需做附耳聆聽狀,到精彩處配合著發出幾個語氣詞感歎一下就行了。這個階段的戈登,以他的心力是可以一心二用,一麵敷衍雲銘,一麵在胸腹中排兵布陣的。可是不知不覺,中後期聊天的主動權就被雲銘奪去了,他不再講述波紋一族,轉而給戈登查起了戶口,讓戈登疲於應付,已經無法冷靜思考了。


    在這一個小時的聊天中,戈登慢慢感覺到了雲銘的套話之術極為高明。


    雲銘的話術主要分兩種,一種是留話頭。這個操作在一般人聊天中也挺常見,就是主動送話題給對方,保持對方在這場聊天中的參與度,使得聊天更像對話而非隻是一方的獨角戲。


    不常見的是另一種,即雙重套路。舉個例子大家就明白了:相親中,女方直接問男方是否有房有車顯得毫無技巧,但是問你們小區停車費多少錢一個月就太有藝術性了。類似這樣的提問比比皆是,貫穿聊天始末,饒是思維敏捷的戈登,也有幾次差點招架不住,好歹沒說漏嘴。


    濮車侍正在緊盯著船尾,防備著暗軍兩人的突襲,沒把心思放在雲銘那兒。如果他聽完了聊天全程,估計早就退位讓賢,讓雲銘做bts九分部的刑訊官了。雲銘展現出來的問話技巧爐火純青,跟個派出所老民警似的,對麵要是個蟊賊,早撂了。


    不過雲銘對線的畢竟是戈登,圓謊能力真不一般。換個腦子稍微直一點的人來,雲銘三繞兩繞能把對方忽悠出現形,但是戈登嘛……確實不俗,他把身份圓的很完美,閉合的邏輯鏈也挑不出一絲毛病,哪怕雲銘故意反複詢問也沒上當。


    “嗯……看來之前我對這家夥的判斷還是粗淺了一些,想不到他實力不怎麽樣,刺探情報倒是挺有一套的。”戈登默默的給雲銘重新評估一番:“言辭水平不錯,可惜對我沒用,我現編的謊言在邏輯上也是固若金湯的。”


    “可是啊……難道是我之前露了什麽馬腳,為什麽會引起他對我的試探?我的回答與行為很謹慎,沒有留下疑點才是……也許,多疑隻是他的性格,反複驗證隻是他的習慣?”


    戈登還在猜東猜西,對麵的雲銘卻已經結束了聊天,拍拍身子站起來了:“約翰啊,我們這艘漁船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還有二十幾鍾左右就靠岸了。”


    雲銘說的沒錯,從船首望去,已經能看到長長的海岸線與稀薄的燈光,前方就是加裏曼丹島和斯裏巴加灣市。


    “是的,很快就到。”戈登沒想出雲銘這話有什麽深層含義,中規中矩的回了一句。


    “時間差不多了。”雲銘邁步向船頭走去,在五道驚疑的目光中站定於濮車侍的身側,隨後劈掌就給後者的脖子來了一手刀,將猝不及防的濮車侍放翻:“成了,現在我們打不起來了。徐小姐、薑小姐,可以稍微放鬆一點,走進船艙聽聽我對這位仁兄的分析怎麽樣?”


    雲銘用手指點了點戈登。這個動作加上他此刻的語氣,神似你去菜場買肉,手指著告訴屠夫要裏脊還是五花。


    “雲銘,你幹什麽?”鍾義急了。剛剛雲銘出手太快,也太出人意料,他根本來不及阻止。


    “哥,穩穩的啊。”


    “你確定?”鍾義表示你看我不相信的眼神。


    “害,我剛剛那攻擊要是有壞心眼兒,濮車侍的異能就應該自發護主了。”


    “這倒是。走,進船艙,我看看你葫蘆裏麵賣什麽藥。”


    船的那一頭,徐惜先醒過味兒來:“哼,滑頭小子,這一招自廢武功我倒是真沒想過……算了,反正快到岸了,現在打起來也是我和薑瑤占優,聽聽無妨。”打定主意,徐惜和薑瑤也一前一後走進了船艙。


    於是,坐在船艙中部的神眷者就這樣被左右各兩個能力者包夾了。然,哪怕這時候戈登對於自己的暴露已經有譜兒,他還是演到了最後一刻:


    “幾位義士這是在整哪出啊……”


    鍾義、徐惜、薑瑤,三人齊刷刷向雲銘看去。


    雲銘重新坐回位子上,在戈登的對麵大馬金刀:“約翰.福勒是吧?行了,別裝了,我真沒在詐你,盤算前好歹先把真名報上來吧。”


    此言一出,效果快的跟咒語似的立竿見影,戈登的氣勢立即就變了:“戈登.加德納,或者……神眷者。”


    “神眷者?”雲銘望望左右,鍾義和徐惜都以搖頭回應。“看來你這聲名不顯啊,簡短介紹一下自己。”


    “雲先生,請不要用審犯人的語氣和我說話。我承認你能識破我的偽裝在我意料之外,但不代表我已經是你們的階下囚了。”戈登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三個鬼級和一個人級,不錯的組合,可惜還是不太夠。”


    戈登也就裝了一秒鍾,因為話音剛落,他的脖子就被鍾義扼住,同時胸口多了把軍刺。“說不說?”


    “我說我說!”


    “你這人也太賤了吧。”雲銘適時的吐了個槽。


    “諸位不要誤會,我對你們沒有惡意。”戈登沒理會,自顧自的往下說:“很抱歉以這樣的形式結識了各位,不過,這是測試的必要一部分,還請諒解。”


    “測試?請說具體點。”


    “簡單的說,就是我有意招攬幾位,這場救援行動是我給你們設計的挑戰,考察諸君能力幾何的。”


    徐惜狐疑道:“既然是你設計的……那金.瓦拉裏洛就是你的人了?”


    “是的,阿金一直是我的部下,早在他成為護衛官和暗軍眼線之前就是了。”


    “那麽想來也是你提供的交易事項了。”雲銘盯著戈登的眼睛:“換句話說,你能給我們幾個合法身份,一勞永逸的解決龍郡方麵可能追上來的麻煩,自然你在東南亞官場的地位肯定不低,我很好奇你是哪位達官顯貴這麽有魄力?”


    戈登沒有回答,眼神示意先讓他脖子上的手掌和胸前的三棱軍刺讓開再說。


    “放開吧,跑不了。”


    “嘿嘿,我還是很有誠意的。”戈登揉著多了一圈紅手印的脖子:“你們弄錯了,我確定不是什麽聯邦高官,但萬島郡總督帕爾默.巴塞洛繆是我的合作夥伴。我讓他動用手上的資源和權力,輕輕鬆鬆就把你們的案底給銷了。”


    “當然,目前隻是把世俗的風聲和調查壓下去了,bts的三位因為曼穀事件,已經上了ios的通緝令,想要平事兒還得花些時間和功夫。”


    “但是我能保證,隻要你們願意加入我的團隊,效忠於我,你們的一切要求我都能盡可能的滿足。”


    雲銘撓撓頭:“明白了,我來總結一下。你,神眷者,戈登.加德納,在東南亞這片算個腕兒,想搗鼓搗鼓大事情,但是人手不太夠。正好我們五個喪家之犬來東南亞了,又和金.瓦拉裏洛有點關係,你就計劃了這一出,考察考察我們幾個,能用則用不能用則拉倒是吧?”


    “對,並且諸位已經通過了我的考驗,有資格做我的部下。”


    “唔……聽起來你還是蠻有誠心的,不過我們肯定不能光聽你一家之言……”雲銘向徐惜打了個招呼:“徐小姐,請“天策”一下。”


    “不用你提醒,你們對話的時候我已經在發動異能了,現在已經有結果了。”徐惜沉吟道:“天策的結果是……真話,但有所保留。”


    薑瑤的性格就是快人快語:“那看來這家夥可以信任嘛。”


    “你太天真了,碰到這種說話說一半的對手才最棘手。”薑瑤立馬遭受了來自雲銘的鄙視:“而且我很確定,他的實話也不能盡信。”


    雲銘說這話的同時,手已經摸上了腰間的手槍,槍口對準了戈登的腦袋:“戈登,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們事情的全貌。”


    “該死的,你在質疑什麽?”戈登.加德納發出令人牙酸的低吼:“我說的都是事實。”


    “那麽請你解釋一下,在我們成功將你“解救”之後,這場對我們“智”與“武”的考核其實已經結束了。早在我們離開腕龍號的時候你就可以把這一切全盤托出了不是嗎?為什麽一定要拖到現在,直到我拆穿你為止。”


    “還有,像你這樣三軍統帥式的人物,怎麽可能親自來做hr的活兒?你說安排考察我信,自己以身犯險就離譜。”


    “但是天策的結果又是你說的實話……這就有兩種可能,第一,徐惜在騙我們;第二,你話裏的內容為真不假,你也確實有考察我們的打算,不過這考察計劃隻能算作添頭,你隱瞞未說的事,才是你必須親自上場為我們演這出戲的理由。”


    “戈登,你捫心自問,這兩個可能,哪個更接近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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