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個小時前,從斯裏巴加灣市飛往馬尼拉市的豪華私人飛機上到底坐了幾個人?讓我們來數一數:


    雲銘、鍾義、濮車侍、徐惜、薑瑤、肖琪、艾略特、前原鬥陽、金、韋德、凱芙琳。


    以及角蜂眉蘭,她正是那架飛機上的第十二人。


    一個正常人怎麽想都會對其的存在產生質疑的人。


    飛機是屬於神眷者戈登.加德納的,在私人飛機上配空姐屬於個人喜好,但問題是,給一支即將上戰場的能力者隊伍提供空中服務,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對勁?


    金在介紹所有人的能力與外號時,空姐沒有回避,眾人視若無睹;


    眾人在會議室裏探討戰術分工時,空姐就在邊上安靜的坐著,沒有人提出疑問;


    當艾略特當眾使用超能力,把飛機變成一坨鐵塊時,空姐依然鎮定自若,旁邊人見怪不怪。


    很反常吧?


    為什麽所有人對角蜂眉蘭的存在都表現出一種理所應當的姿態?


    “你的項鏈是……”時間回到現在,船艙裏,徐惜的目光聚焦在角蜂眉蘭的脖子上。


    “嗬嗬,對。”角蜂眉蘭展齒一笑:“我的精神造物——【魯伯特之淚】。”


    “效果是易容?”


    “不止。”角蜂眉蘭用兩根手指捏起項鏈上那顆粉瑩的寶石:“它的最大用處是可以讓我獲得一個合情合理的身份。”


    徐惜在咀嚼這句話,她暫時無法理解“獲得”的含義與方式。


    “這麽說吧,你看我現在身上穿的是什麽?”


    徐惜很仔細的觀察了一番:“黑色運動背心、白色短袖襯衫並在腰部係了個結、藍色牛仔長褲與紅白相間的運動鞋。”


    角蜂眉蘭的回應出人意料:“哦?原來在你眼中我是這身打扮。”


    “精神幹擾?”得到提示,徐惜給出這樣的結論。


    “對,其實算下來你已經看過我三套不同的穿搭了,分別是空姐製服、船員水手服和現在你眼中的所謂休閑裝。”角蜂眉蘭站起身來優雅的轉了個圈:“但其實,我的衣服過去一天裏根本沒換過。”


    “除了服飾,連容貌和身材也可以吧?”


    “是的哦,那是我升到鬼級後擁有的新特效,雖然現在的我變裝與易容都不可控,但理論上來說,隻要我不斷升級異能,我就可以成為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


    “真是危險的能力啊。”徐惜感慨道:“先不談身份編造與身份剝奪的便利,你的能力令我無法從衣著上去判斷你身上有沒有藏武器;而一旦你選擇逃走,追捕你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再加上你的精神幹擾,任何偽裝都不會有破綻,人們隻會被動的接受合理的你。”


    “我似乎明白為什麽你的外號是角蜂眉蘭了,還真形象。”


    角蜂眉蘭,蘭科眉蘭屬,一種擬態植物。花朵的造型極像一隻雌性的胡蜂,同時還會模仿雌性胡蜂特有的氣味,這讓雄性胡蜂毫無抵抗力。當雄蜂落在花上,就會蹭上花粉帶走,等下次上當就可以帶到另一朵花柱頭上,幫角蜂眉蘭傳授花粉。


    “可別把我當敵人看待啊,什麽武器,什麽追捕的。”角蜂眉蘭抱著雙臂坐了回去:“雖然我這身造型確實能起到麻痹大意你的作用,但我本來就沒有惡意。”


    徐惜也冷靜的坐到了角蜂眉蘭的對麵:“你把我想簡單了,我還不至於無腦到對方穿的清涼就放鬆警惕的地步。”


    “是是是,我知道,所以能請你把繞指柔和流雲劍收收好嗎?”


    繞指柔、流雲劍,皆是以劍身驚人的韌性而著稱的兩口寶劍,徐惜的武器借用了這兩個名字:她的左手中指上戴著一枚戒指,其中就隱藏著數十束如同細絲般微小的繞指柔;流雲劍則以手鐲的樣子,佩戴在徐惜的右手腕上。


    作為領導暗軍的首領,徐惜怎麽可能僅是一個以謀略為所長的文官呢?事實上,她的戰鬥力也極為出色,這一點在與雲銘等人的交際中沒有表現出來,反倒是被困在肖琪的自贖之書中時得以一窺:錦衣衛的徐副統領,使用的武器正是與繞指柔形狀極為相似的斬鋼線。


    徐惜緊握的左手鬆開了:“看來,你對我還挺了解的。”


    “一般一般。”角蜂眉蘭打了個哈哈糊弄過去了:“再次重申一下,我隻是個作說客的,絕對沒有與你為敵的意思。”


    “我聽到了,你說你是亞裏克希斯家族的人對吧?”徐惜已經在腦海中檢索到了這個姓氏的相關信息:“聯邦內閣成員之一,亞馬孫郡的領主斐奧娜似乎就姓這個。”


    角蜂眉蘭打了個清脆的響指:“答對了,我就是從南美洲不遠萬裏趕來萬島郡的。”


    “這裏有什麽值得你跑一趟的嗎,我不記得我和亞裏克希斯家族的人打過交道。”


    “哈哈哈,其實是有的。”角蜂眉蘭煞是得意:“我剛剛介紹自己的時候說了我是花衛吧?再結合一下我的角蜂眉蘭,好好想想還有誰也是以花名作外號的。”


    還真有一個人的名字出現在徐惜的記憶中——血薔薇艾達.楊。


    徐惜微不可查的表情變化被角蜂眉蘭精準的捕捉到了,後者已經知曉了徐惜的答案:“就是艾達.楊,她表麵上是寶象郡總督雷蒙德的護衛官,實際身份同我一樣,也是花衛之一。”


    “你和她的第一次接觸是在西哈努克港口吧,那一晚後她就把你們的交手經過與事件過程上報給了家族;家族勢力慢慢順藤摸瓜,查出了你和薑瑤的身份,同時也意識到你們倆此刻是無根的浮萍,很有招攬的價值與可能性。”


    “所以家族就派你潛伏到我們身邊暗中考察是嗎?”徐惜打斷了角蜂眉蘭的話語:“抱歉,我想這件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還是等薑瑤回來再一起討論吧。”


    “徐小姐。”角蜂的聲音突然高了幾度:“你很清楚她回不來了是嗎?”


    徐惜的臉色霎時間暗沉入水:“什麽意思?”


    “我相信你一定很擔心薑瑤小姐的安危,在房間裏天策過許多次了吧?”角蜂從衣兜裏掏出一個鐵盒:“結果不言而喻。”


    “盒子裏的是什麽?”盡管徐惜如此問了,可她的表情仿佛在告訴角蜂別說出來。


    “證據,證明薑瑤已死、雲銘就是凶手的證據。”


    “……”


    “我不知道你占卜到了哪一步,但肯定多多少少觸及到了一點真相,你自然懷疑過雲銘,隻是天策出的答案對外人來講不具備說服力。”角蜂將鐵盒推近:“打開看看。”


    沉默良久,徐惜打開了鐵盒,映入眼簾的不是什麽之前幻想的血腥之物,隻有一把短刀靜靜的在絨麵上躺著。


    “這是……”徐惜不解,她看不出此物和真相的聯係。


    “捕鯨叉,救援隊出發時,複興組織給薑瑤準備的,是用特殊材料與特殊工藝打造的,全天下僅此一把,別無二家。”角蜂頓了頓,留下些時間給徐惜思考,隨後才接著補充道:“在雲銘的潛水服的空間行囊裏發現的,其中還有雙份的食物和飲水。”


    證物被徐惜緊緊的攥在手中:“你的意思是……”


    角蜂眉蘭點點頭:“很明顯了不是嗎?當然或許雲銘會給出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不過我想……”


    “還是我們腦海中的那個結論更像真的一些。”


    角蜂把捕鯨叉從徐惜手裏拽出來,收回到盒子裏:“你也別做傻事,現在無論是去找雲銘對峙還是直接為好友報仇都是不明智的。你大概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是那家夥被複興組織的大小姐看上啦。”


    徐惜猶豫了一下:“情報可靠嗎?”她打心裏覺得叛軍大小姐的眼光不應該這麽差。


    “不清楚呐,但是要不是大小姐的堅持,複興組織也不會把颶風號開回來救人,這是不爭的事實吧。”


    要帶到的話都已說完,角蜂起身告別“我要走了,已經在你房間待了太久,我也會不安全。這艘船上還有一個精通精神幹擾的能力者,異能等級還比我高,難保她會不會發現我。”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徐惜也隨後起身。


    角蜂眉蘭把驚訝都寫在了臉上:“你不用這麽快做決定的。”


    “不,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麽。”


    “啊,也好,看來我能提早結束這次出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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