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個時辰裏,雲銘跟查戶口似的,把阮丹丹的身份信息問了個遍,連她愛吃甜口還是鹹口都摸清楚了。這類問題的涵蓋麵廣之又廣,倒是不難回答,隻是阮丹丹越答心裏就越沒底,內心直呼雲銘此舉令人摸不著頭腦:


    “喂喂,這家夥究竟還要打聽多久啊?問這些雜事的時間都比問刺殺案的時間還長了,主次明顯顛倒了吧!”


    阮丹丹的視角盲區裏,紀玲兒正和卓婧用眼神交流。從對方懵懂無知的目光中,兩人雙雙確定,她們也不知道雲銘這嘮家常的背後有何深意。


    雲銘的問詢早就超過規定的時限了,不過既然紀玲兒沒開口打斷提出這茬,那麽他就選擇繼續。紀玲兒放縱雲銘隨他天南海北嘮嗑的理由倒也簡單——那些問題實在是意義不明,她也想弄清楚雲銘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就在三女即將按耐不住性子時,雲銘結束了這通意義不明的尬聊,振衣起身:“哦,都聊了這麽久啊,那麽今天就先到這裏吧。”


    “雲先生與二位姑娘慢走。”被折磨了許久,阮丹丹總算等到雲銘這句話了,但她轉念一想:“欸?啥叫今天就先到這兒了?意思是……明天繼續唄?”


    “阮女俠重傷未愈,勿送。”留下一句客氣話,雲銘招呼兩位女百戶一並離開了。


    …………


    出了二門,雲銘壓低聲音,邀紀玲兒與卓婧再走遠些:“二位,阮女俠的耳功不俗,我們交談還是離這屋子遠一點比較好。”


    “好的。”


    “可以。”


    一行人繼續兜兜轉轉,待雲銘停下腳步時才發現,他又回歸故裏了:“居然誤打誤撞來到我之前所住的屋子了啊,前麵那間則是沃頓居士生前的故居吧?”


    “沒錯,東廂房這一片本就是濮府的專用客房。順帶一提,我也住在這裏,就在你的對麵。”卓婧指著一個方向對雲銘說道。


    “原來我倆住的這麽近,那就不奇怪了。”雲銘根據步量,在腦海中勾畫出一幅平麵地圖來:“楚宗陽想要殺我,卻又顧慮與我比鄰而居的卓姑娘,這才有了阮丹丹夜獻劍譜這一出戲碼啊。”


    “濮車侍的住所更遠不說,支開卓姑娘,東廂房的住客就剩我一人。如果動靜不大,很可能濮府的下人們會在第二天早上才發現我的屍體,那個時候我早涼透了。”


    紀玲兒若有所思:“唔……你懷疑阮丹丹說謊了,她一早就知道你是行刺的目標?”


    “當然,不過我沒有揭穿她,一來我沒有證據,二來我並不想這麽快挑明,這個行為很有可能會使素手娘子被迫站到我們的對立麵,從而後患無窮。無足輕重的謊言,假裝一信也並無不可。”


    “性命之危,你居然說這是無足輕重?”紀玲兒傻眼了,如果她生活在現代,大概要直呼雲銘肚子裏能撐航母了。


    “確實如此,阮丹丹顯然是被楚宗陽做了棄子,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了。留著一層情麵在,說不定能減少


    (本章未完,請翻頁)


    一個潛在的敵人,多一個朋友。”


    雲銘的這個安排是他在穿書進來前就想好的,楚宗陽與阮丹丹的密謀內容被詳細的記錄在了自贖之書上,他早就銘記於心了。方才的審問,隻是通過當事人之口,給案情做一個補充,對真相了然於胸的雲銘很輕鬆的就能知道阮丹丹說的哪些是假話。


    卓婧的關注點則在另一件事上:“雲先生,你口中的那“楚宗陽”,難道就是江湖殺手蓬鷗的本名嗎?”


    “正是。”雲銘篤定的說道。這個情報,也是他在現實世界看書得來的,來源無比可靠。


    紀玲兒接道:“可惜,空有一個名字,對抓捕的幫助不大。素手娘子並沒有親眼見過楚宗陽的樣貌,他昨晚潛入濮府也是戴著麵罩的,因此我也不清楚那殺手長啥樣。”


    “我見過啊。”雲銘指了指自己:“楚宗陽和另外三個幫手夜襲沃頓居士的那晚,形象可是素麵朝天的。我已畫了數十張他的畫像,現已貼滿各個城門,此人現在插翅難逃。”


    “還有這事兒?”


    “有的。”卓婧點點頭:“不怪你不知道,雲先生昨天才將所有通緝令畫完,張貼起來沒多久。”


    “這樣啊。”被卓婧這麽一說,紀玲兒的興致一下就高了起來:“太好了,待拿下那個賊人,我一定要親自去把我的神兵取回來。”


    紀玲兒的神兵便是那一對名喚“弦月”的雙匕。在昨晚的反刺殺中,她將兩把匕首紮入楚宗陽的身體,卻被後者連帶著自己兵器一並溜走了。


    “對了,你倆對阮丹丹遇刺一事怎麽看?”雲銘話題一轉:“據楚宗陽所說,那些設伏者來自兩個江湖正道宗門,依你們之見,此事可信嗎?”


    “如果是以前,恐怕我隻會信一二分,現在嘛……”卓婧聳了聳肩:“別忘了,嶽指揮使與林副使昨天才帶隊誅殺了暗圖不軌的劍神古明空與麒麟相秦簇,兩位掌門的罪行證據確鑿。”


    和鍾義的情況一樣,當初由徐惜頂替的錦衣衛副指揮使這個角色,在這次穿書中也變回了npc原本的名字——林鶴。


    “所以……江湖要變天了,是嗎?”


    雲銘這話聽似沒頭沒尾,但簡單一想便能想明白:兩位頭部門派(前)掌門的死,必定會帶來巨大的江湖地震。


    “明天就見分曉了。”卓婧回道。


    “嗯,確實。”雲銘可是熟讀劇本的男人,當然知道卓婧話裏的意思:“明日就是五月初六,神寶該當問世。”


    …………


    江湖很大,足夠容得下任何人在這裏留下故事;江湖又很小,畢竟有資格留下故事的人……不多。


    但這幾日,那些有資格在江湖上留下故事的活傳說級別的練家子,蜂湧京城外圍,把整個北直隸地區的每平方公裏高手密度都給抬起來了。


    至於他們為什麽寧肯住城外,也不進城裏,這……關係到一條才製定出來沒些時日的江湖規矩。


    (本章未完,請翻頁)


    這規矩我在前文也提過,即“一流及一流以上的武者不得直接參與神寶爭奪”。現在我們就來盤盤,為什麽會有這麽一條規矩。


    說來簡單,它單純就是為了營造盡量公平的競爭環境而製定的。每個江湖客都很清楚,如果放任所有人自由競爭神寶的所有權,那最終受益者大概率就是擁有一流及一流以上超級戰力的大宗大派。那這遊戲平衡也太差了,不削能玩兒?


    其次,這裏可是高手如雲的京城啊。江湖中人要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搶食,太難,團結就成了必須的。而既能維護各個勢力間的平等合作,又能保證綜合力量足夠和皇家護衛剛一波的,就是這條將掌門級別的高手排除在外、隻讓頭部中生代下場的規矩了。


    這條規矩確有它的合理性,並且一定程度上減少了江湖中人的無效衝突和內卷(因為單槍匹馬或獨個門派奪得神寶的可能性接近於零)。至於那些不準進城的掌門、首座、幫主,就在城外坐鎮指揮,一方麵派遣門人入城,另一方麵在進京的必經之路上監視往來行人,江湖魔道可一個都不允許放進城中。


    在這條規矩下,相對來說得利更多的,毫無疑問就是以沃頓居士、素手娘子阮丹丹、斷魂槍馬純這樣的江湖準一流高手了。蒼梧派馬掌門更是憑著手中一杆神兵點星槍,倚仗著兵器之利,能與真正的一線戰力過幾手,算是鑽了個不大不小的空子。但即便如此,這三位也都在進城沒幾天後就遭災了,結果是二死一重傷。消息傳回城外,那些宗門和世家的頭頭腦腦,可就有點坐不住了。


    導致他們徹底坐不住的,還是發生在五月初四的古明空、秦簇之死。因為這兩貨完全就是超一流的實力,卻違反規定入城,而且還連帶所有隨行弟子一並報銷了,這說明城裏起碼還有兩個以上的超級高手啊。


    城外候著的眾多江湖客中,就有這兩門的不少門人。老大死了,小弟先不談報仇,起碼也得去收個屍啊。何況留在城外的璽劍派子弟中,並沒有修為達到一線的存在,算不上違規。於是,全派剩餘人馬在幾位輩分較高的師兄帶領下,一往無前的向城裏衝。


    璽劍派的人帶頭衝鋒了,四象門的現任掌門魯令遠在收到秦簇身亡的消息後也管不了那麽多,率先壞規矩進城;接著是同樣死了座下大弟子的崆峒派掌門譚裳;武當、少林、丐幫等名門大派緊跟其後。至於那些三三兩兩、不成組織的江湖散人,選擇入城混水摸魚的更不在少數。其中能單打獨鬥的硬手也有好幾位,比如江南六世家之首的鄒家家主——“飛駿”鄒毅、“刀弓雙絕”沈懷、“西嶺毒王”公孫嘯、“玉煙劍”薛玉欣等等。


    當雲銘等人還在東廂房盤問阮丹丹那會兒,在此同時,又有三名江湖客進了城。這“項家三青”已經算入城晚的了,畢竟今天已是五月初五,再晚一天,待神寶之爭塵埃落定,他們哥仨就啥都撈不著了。


    但項氏三兄弟可不知道,早在他們縱馬官道奔京城來時,就有探子把三人的行蹤透露出去了。此刻這皇城裏,惦記著他們哥仨的,還不止一夥兒人呢。


    (本章完)


    7017k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齒輪之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洗並收藏齒輪之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