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租的“司農殿”執役弟子來了。


    隻不過,這位執役弟子的出場方式,跟許恪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許恪原本以為,這位收租的執役弟子,應該是淩空飛掠,飄然而來,袍袖飄飛之間,一派崖岸孤高的出塵畫風。


    現在……


    炎炎烈日之下,前方的路口上,一頭蠻牛拉著一輛大車,帶起滾滾煙塵,一路“轟隆隆”的疾馳而來。


    “籲……”


    駕駛到近前,大車上的馭手一聲吆喝,猛的拉住韁繩。


    疾馳而來的大車猛然停住,車輪在地麵刮起一層泥土,來了個甩尾漂移,一路卷起的煙塵如同浪潮一般席卷而來。


    臥槽!牛車都能玩漂移?


    許恪伸手捂住口鼻,連連後退,避開了這股塵爆襲擊。


    “第一次開這種車,還不熟練,見笑了。見笑了。”


    牛車上的馭手“咚”的一聲跳了下來,一手拉著衣襟扇風,一手抹著汗,朝許恪走了上來。


    你特麽都能牛車漂移了,還不熟練?熟練了豈不是要上天?


    許恪看著這個身材略顯肥圓,長相略帶憨厚的“收租人”,禮貌的笑了笑,也沒答話。


    “兄弟,有水麽?拿碗水喝,熱死了。”


    這人笑著走了上來,很“自來熟”的跟許恪打著招呼。


    “喝水?有。有。”


    許恪點了點頭,“來,師兄請進。”


    說著,許恪把這位收租人領進了屋子,拿起陶碗舀了一碗井水,遞了過去,“家境貧寒,無茶待客,還望師兄不要嫌棄。”


    “嫌棄個啥?”


    這個略胖的收租人,完全沒有架子,也沒有什麽“臭講究”,伸手接過陶碗“頓頓頓”的一口喝幹。


    許恪笑了笑,看來,這個司農殿的收租人,還算好說話。


    “哈……清涼爽口!謝謝了!”


    放下碗,收租人朝許恪道了一聲謝,就開始說正事了,“你是許恪師弟吧?我叫高正直,是司農殿派來收租的執役弟子,這是我的執役令牌,你查驗一下。”


    說著,收租人高正直,朝許恪遞過來一塊腰牌。


    “師兄說笑了,哪裏用得著查驗?”


    嘴裏這麽說著,許恪卻毫不猶豫的拿起了腰牌,認真查驗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後,才把腰牌還給高正直。


    “許師弟,按照田簿記載,你今年一共種了十畝下品靈田,種植作物是銀葉黃麻。”


    高正直接過腰牌,又拿去一卷書冊,翻開書冊查看記錄,“這個記錄沒有問題吧?”


    “沒有問題。”許恪點了點頭。


    “那就好。”


    高正直收起田薄冊子,朝許恪笑了笑,又說:“許師弟,咱們把話說在前頭。這個收租呢,總有些不成文的規矩。”


    不成文的規矩?不就是克扣盤剝的潛規則麽?


    許恪的眉頭皺了皺,心頭一聲暗歎。從古至今,無論哪朝哪代,農民總是被剝削的對象,就連修仙世界都一樣。


    真讓人惱火啊!我是不是要來一次“為真理而鬥爭”呢?


    “許師弟,不用擔心。”


    高正直看到許恪臉色不好看,又笑著說道:“我高正直生性耿直,做不來克扣盤剝的事,不會故意壓低你的銀葉黃麻品級,也不會故意調高佃租定額。”


    “多謝師兄!師兄果然正直!”


    許恪大鬆了一口氣,對這個名叫“正直”的師兄生出了一些好感。


    難怪自古以來老百姓都渴望清官。這種照章辦事,不故意盤剝的就已經是難得的清官了。


    “嗬嗬,謬讚了!”


    高正直笑嗬嗬的點頭,朝許恪示意,“許師弟,我們開始吧!”


    “好的,師兄請!”


    許恪連忙引著高正直來到了外麵的地坪上,站到了銀葉黃麻堆放的垛子邊。


    高正直拿出一根針狀法器,認認真真的把每一捆銀葉黃麻都做了檢測,確定了這些銀葉黃麻的品級。


    “許師弟,經過檢測。你這些銀葉黃麻的品質都不錯,沒有劣品,但是優品也極少,絕大部分都是良品,就以良品定級,如何?”


    “全憑師兄做主。”


    許恪笑著拱了拱手,對這個品級認定沒有異議。


    高正直點了點頭,又拿出一個稱重用的天平法器擺放在地。


    隨後,高正直拿出一個獸皮袋子,驅動法器,伸手一揮,一股法力卷過,整垛銀葉黃麻全都飛了起來,落入了這個巴掌大的袋子裏。


    “這是……儲物袋?”


    許恪滿臉驚歎。這玩意……以許恪的財力,想都不敢想,太特麽貴了,根本買不起。


    “確實是儲物袋。”


    高正直笑了笑,隨即又是一聲長歎:“這是宗門器物。我們這些普通弟子,想要儲物袋……嘿嘿,最便宜的儲物袋,我都買不起呢。窮啊!修行太特麽費錢了!”


    “是啊!”


    許恪心有戚戚,對此深有同感。


    儲物袋存儲物品,隻會按照固定的比例,來降低存儲物品的重量,用來稱重很合適。


    高正直把儲物袋放在天平上稱完重,朝許恪示意:“許師弟,你看一下,一共是九千四百斤。”


    “好的。”許恪點了點頭。


    “許師弟,根據宗門規矩,你要交七成佃租。按理來說,你隻需要交這個九千四百斤的七成。但是呢……”


    高正直笑了笑,“這裏就涉及到我跟你說過的‘不成文的規矩’了。司農殿的規矩是,按照畝產一千斤的定額來算,你要交七千斤佃租。這個規矩,我也沒辦法改的,你能理解吧?”


    “我能理解。”


    許恪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朝高正直拱手道謝,“多謝師兄關照。”


    沒有額外再加碼盤剝,沒有在品質檢測的時候故意打壓,就已經是高正直“人品正直”了。


    至於一千斤定額什麽的,司農殿收租,怎麽可能不拿好處?


    “除去交租七千斤,你還剩下兩千四百斤銀葉黃麻。”


    高正直看了許恪一眼,說道:“這兩千四百斤黃麻,你打算怎麽處理?宗門收購的話,以現在的收購價格,一百斤銀葉黃麻一個靈石,總共可以換二十四枚下品靈石。”


    所以……我特麽辛辛苦苦幹了半年,收入才二十四枚下品靈石?


    這一刻,許恪已經深深的感受到了什麽叫貧困。


    二十四枚下品靈石,全用來買靈米都吃不到秋收時節,更不用說維持修行所需了。


    種田,死路一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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