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到地方的時候, 天已經徹底黑了。


    徐望租的是個老小區, 樓都是矮層, 隻有樓梯, 沒有電梯。


    錢艾和況金鑫對此地熟門熟路,隻池映雪是第一次來。三個夥伴都進了樓門, 他還站在昏暗的路燈裏, 抬頭望著樓房全貌,思忖著如果明天還留在北京,或許應該提議在酒店開個房。


    他不介意住的地方破,但這種一看就沒多大空間, 必然人擠人住的地方,讓他本能排斥。


    今天是沒戲了,提了就是不合群,這道理他還是懂的。


    無可奈何歎口氣,池映雪走進樓門。


    樓道裏的感應燈像是剛換的,有著和整棟樓畫風極不相符的刺眼明亮,一進樓,池映雪就被晃得難受, 他垂下眼睛,盡量低頭,全部視線都放在樓梯和自己的腳上。


    可看久了, 一級級樓梯也讓人眼花。


    走到二樓一半的時候,池映雪的暈眩感到了極點,他抓住樓梯扶手, 顧不得上麵灰塵厚重,用力握緊,以此穩住微微打晃的身體。


    走在前麵的況金鑫,似乎感覺到不對,回過頭來,就見池映雪站在隔著幾級台階的下方,眉頭緊皺,神色痛苦,握在欄杆上的手,關節已泛白。


    “池映雪?”況金鑫試探性地叫。


    對方似乎完全沒聽見。


    他索性下幾級台階,直接來到池映雪身邊,抬手輕輕碰一下他胳膊:“你還好……”


    “別碰我!”池映雪根本沒給他說完話的機會,吼出聲的同時,用力將人一推。


    這一下他根本沒控製力道,況金鑫直接向後摔了去!


    幸虧錢艾眼疾手快,趕在況金鑫整個後背磕在台階上之前,將人撈住,但火已經騰一下起來了,反手也推了池映雪一下:“你他媽發什麽瘋!”


    錢艾罵得生氣,但好歹算隊友,他這一推並沒真的下力氣,警告意味更多。


    可池映雪就那麽倒下去了。


    雖然台階不高,但還是“咣當”一聲,結結實實摔在了台階下,一二樓的轉角平地上。


    錢艾看看躺在地上的池映雪,再看看自己的手,嚇著了。


    這他媽又不是氣功!!!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徐望,三步並兩步跑過去,把人扶起來先借著樓道燈光檢查,還好,沒外傷,但人意識不清,嘴裏含混著不知道嘀咕什麽。


    況金鑫和錢艾隨後也奔過去,三人合力將池映雪抬進了徐望家。


    不料剛把人放徐望臥室的床上,池映雪忽然睜開眼,而後一個鯉魚打挺下床,站在那兒滿屋搜尋。


    錢艾咽了下口水,左手拉自家隊長,右手拉況金鑫,以防對方打擊報複,自己勢單力薄。


    池映雪卻看也沒看他,很快,鎖定了徐望衣櫃,大步流星過去,打開門,就把裏麵東西往外掏,掏一樣,丟一樣,真是不是自己衣服不心疼。


    徐望看傻了,第一次,被人當著麵,打家劫舍。


    況金鑫和錢艾看懂了。


    畢竟他們在柯妮娜小屋裏守著蘑菇湯等待的時候,已經看過一次了,隻不過那次,柯妮娜的衣櫃本就是空的。


    “隊長,別擔心,他在封閉的黑暗空間裏待一會兒,就能穩定。”況金鑫用自己的經驗,給自家隊長吃寬心丸。


    徐望猜想,應該和雙重人格的不穩定性有關,但更讓他驚訝的是自家隊友的淡定:“你們見過?”


    況金鑫點頭:“6/23的時候,你和笙哥去村莊找線索,我們在柯妮娜小屋裏等,他就出現過一次這種情況。”


    “砰——”


    池映雪鑽進已經被掏空大半的衣櫃,從裏麵用力關上櫃門。


    徐望看得後背一陣陣發涼,知道隊友是雙重人格,和親眼看見,衝擊力截然不同。


    “是……閻王想換出來?”


    “確切地說,”錢艾嚴謹道,“是一個想變身,一個不想變身,一個呼之欲出,一個嚴防死守。”


    幾分鍾後,櫃內再沒動靜。


    整個臥室,也跟著靜下來,隻是那安靜底下,藏著三顆牽掛焦灼的心。


    三人不敢離開,就都在床邊坐著,六隻眼睛緊盯衣櫃,自覺或不自覺地想著,如果等下衝出來一個改頭換麵的陌生隊友,該怎麽辦。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衣櫃依然悄無聲息,讓人禁不住懷疑,池映雪是不是在裏麵睡著了。


    但沒動靜,總是比神神叨叨強,後者實在讓人頭皮發麻。


    三人緊繃的心弦,也跟著這長久的平靜,稍稍鬆弛一些。


    錢艾低頭,看自己剛剛推池映雪的那隻手,有點後悔地在心裏罵,你說你是不是欠,是不是衝動,是不是做事魯莽不考慮後果?那是你隊友啊,就算性格差,脾氣臭,還莫名其妙推了小況,你就不能換個安全溫和無刺激的教育方式?


    這一推是爽了,差點兒一屍兩命有沒有!


    徐望看著滿地狼藉的衣服,才想起來,秘密盒還在衣櫃裏。他想了一路,回來第一件事就要翻秘密盒,但現在也顧不上了,隻希望池映雪能平平安安穩定下來。


    半小時後,錢艾開始打瞌睡,腦袋一下一下地點。


    一小時後,徐望眼皮也開始打架。昨晚到現在,他們還沒合過眼,硬撐還能撐,但一放鬆下來,疲憊就難以抵擋。


    一個半小時後,兩個人一個床頭,一個床尾,或躺或靠,都睡著了。


    衣櫃裏。


    深淵一樣的黑暗,將池映雪吞沒,或者說,他和黑暗已融為一體。


    如果這時有一盞透視燈,就會看得見,他正在用鑰匙劃自己的手臂,一下不見血,就再來第二下,機械而堅定地重複著這一動作,直到鑰匙的鋸齒,將皮肉一起扯破。


    隨身攜帶的刀在機場過安檢時,被攔下了。


    否則他這一“疼痛療法”的效率,會更高。


    他盯著自己手臂,仿佛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能看見這一道道血肉模糊。並且,這讓他愉悅,他眼裏的光彩,比戰鬥的時候,還盛。


    衣櫃外已經沒了聲音,隻有睡著的均勻呼吸,但這些,他都不知道。


    他已經徹底進入了自己的世界,在長久的極度壓抑中,整個人微微顫抖,終是按捺不住。


    漂亮的薄唇輕啟,吐出的字,卻是陰森。


    “你不是想出來麽,出吧,我又沒攔著你,”他近乎呢喃的低語,前所未有的溫柔,前所未有的殘忍,“外麵又黑,又悶,又疼,你一定喜歡……”


    他的聲音也在顫。


    但不是緊張,不是害怕,也不是仇恨和憤怒,是愉悅,一種掌控局麵占了絕對上風的,極度愉悅。


    一櫃之隔。


    坐在兩個熟睡人之間的況金鑫,靜靜望著衣櫃,清晰聽著那裏麵傳出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眼裏,目光清明。


    “嗬,看來還是不夠疼……”


    “……滾……”


    “我滾了,誰保護你啊……”


    “……滾開……”


    “你就不會說點別的?你哥還知道一個方法殺不死我,就換第二個呢……”


    “……”


    ——咚!


    櫃內忽然發出撞擊聲,這一聲不大,卻像點燃了引信。


    接著一連串“咚咚咚”極速響起,快而密集,並且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狠,就像裏麵有個人正在不要命地拿頭往櫃壁上撞!


    寂靜臥室裏仿佛被突然扔進來一掛炮仗,徐望和況金鑫瞬間驚醒,還沒弄清怎麽回事,櫃門“咣——”一聲,被池映雪撞開。


    他以快得讓人看不清的速度,從裏麵衝出來,站定在臥室明亮的燈光下,彎腰雙手撐膝,大口大口地喘氣,就像一個剛被救上岸的溺水者。


    被汗水浸透的發梢,貼在精致的臉頰,襯得他皮膚更白。


    他的睫毛也被汗水打得微濕,在滿室光明中,於眼下映出淡淡陰影,將他所有情緒,都掩在深處。


    三個小夥伴,不動,不語,帶著一絲忐忑和不確定,等著他平複。


    半晌,他的呼吸終於緩下來,仍扶著雙膝,隻頭微微轉向床邊,粲然一笑,聲音裏帶著些許透支後的虛弱,眼神卻亮若星辰:“害你們擔心了,我沒事了。”


    錢艾和徐望不約而同舒了半口氣,但也隻是半口。


    隊友還是那個相處多日的禮貌客氣的池映雪,這算一個不壞的結果,繼續相處熟悉的總是比重新磨合生疏的,更容易;可身體爭奪戰的代價,就是額頭撞得通紅,左手臂內側血痕交錯,一些稍深傷口冒出的血,已經流下來,血珠掛在指尖,要掉不掉的,在燈下泛著刺眼的光。


    “你是沒有痛覺嗎?”錢艾嘴上吐槽,心裏卻替池映雪疼。他以前覺得自己是隊裏最容易受傷的可憐娃,直到這兩天和這位新隊友相處下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生命裏簡直充滿愛和陽光。


    機場分別時,吳笙硬要把急救箱留下來,因為他晚上要去河北大客戶那裏,午夜再進“鴞”,就不是1/23而是無盡海了。雖然徐望一再表示,1/23的危險係數是零,吳笙還是強製要求留下醫藥箱代替自己,照看整支隊伍。


    哪知道還沒等進“鴞”呢,急救箱就派上用上了。


    徐望不得不佩服自家軍師的“高瞻遠矚”。


    客廳裏,池映雪熟練地給自己包紮,三夥伴全程監督。


    徐望無意中掃見他腳踝處露出的紗布邊緣,後知後覺想起,這位夥伴在戰鬥中還負了傷的,頓時隊長之魂附體,苦口婆心出聲:“你就沒有別的辦法……穩定?”實在找不出太合適的詞,說“攔住另外一個你自己”又很奇怪,最終選了模棱兩可的兩個字,“你這闖關時候受傷,回現實了還自己傷自己,你是能抗住疼,但身體吃不消啊。”


    “別的辦法啊……”池映雪低頭係著紗布,輕輕沉吟,待全部弄好,抬起頭,朝著徐望似笑非笑地眨一下眼,“你不會想知道的。”


    徐望沉默下來。


    他在他眼睛深處,看見了無盡的痛苦和黑暗。


    夜色已深,距離鴞的再次開放,還有兩個半小時。


    徐望讓三個夥伴在客廳湊合眯一下,自己躲回臥室。


    好在夥伴們並沒提出“共享臥室”的要求,否則他都不知道該用什麽理由把人推出去。


    總不能說我需要一個隱私空間來破譯十年前的秘密吧。


    關上房門,他深吸口氣,又慢慢呼出,這才走近衣櫃。


    敞開的櫃門內側,沾著一點血印,應該是池映雪推門時候蹭上的。


    徐望彎腰將上半身探進去,伸手摸索半天,終於碰到了那個盒子。


    還在。


    小心翼翼蜷縮在櫃子最深處,一如這段不知道算不算感情的,感情。


    心跳得厲害,徐望試了幾次,才將盒子成功取出來。


    他將它捧在手裏,轉身走回床邊,每一步都很小心,就像捧著一不留神就會碎掉的珍寶。


    終於,盒子被放到柔軟床榻上。


    開蓋,取信,五張信紙展開,攤平,肩並肩整齊放好,規矩得像個方陣。


    他先將第一封和第二封的信紙疊到一起,捏起來,對著燈下看,就像吳笙在6/23古堡裏,破譯情書密碼時做的那樣。


    呼吸不自覺屏住了。


    整個世界裏,似乎隻剩下那疊在一起的兩張信紙。


    吳笙的每一封信都不長,多的半頁,少的三分之一頁,寥寥數語,不痛不癢的問候寒暄。


    徐望認真看過每一個字,良久,目光幾乎能把信燒穿。


    兩張信紙唯一能疊到一起的,是一個句號,一個逗號。


    徐望不信邪,又換兩封,這次連能重疊的標點符號都沒了。


    五張信紙選兩封,一共十種排列組合,徐望試了個遍。一個句號,一個逗號,兩個“的”——這就是全部收獲。


    期待在一次次失望中消磨,到最後,徐望徹底放棄。


    他疲憊地躺下來,抬臂遮在酸疼的眼睛上,不隻疼,還隱隱往上冒熱氣。


    滿懷希望的時候,能想象一萬種可能,當希望破滅才發現,支撐這些想象的,可能隻是一個連證據都算不上的,虛無縹緲的“線索”。


    吳笙用情書疊加法破譯了密碼,就一定是也用過同樣的方法嗎?


    但凡腦袋不那麽發熱,就能意識到這所謂的“推斷”有多想當然。


    ……


    臥室之外,三個小夥伴都沒再睡。


    錢艾餓了,不知哪找到一包泡麵,去了廚房煮。


    客廳裏,況金鑫坐在沙發一角,茶幾對麵,是坐在椅子上的池映雪。


    他坐也不坐正,斜靠著椅背,好整以暇地看著況金鑫,慵懶目光中,帶著些許玩味。


    況金鑫不怕他看,確切地說,他也在看他。看他的人,看他的神態,看他的眼睛。


    “不困麽。”池映雪淡淡地問,神情是平和舒展的,隻是不帶笑。


    況金鑫說:“不困。”


    池映雪歪頭:“怕我做壞事?”


    他像是並不在意答案,隻是隨口聊著,隨便問著。


    可況金鑫認真答:“怕你一直騙人。”


    池映雪怔了下,眼底飛快閃過一抹什麽,還沒等況金鑫看清,他忽然站起來,一步跨過茶幾,一手按著沙發扶手,一手按著沙發靠背,將況金鑫困在了自己雙臂間。


    “小四金,”池映雪俯身下去,呼吸灑在對方臉上,悵然一歎,“你真的很不招人喜歡。”


    況金鑫想說話,可下一秒,就被人親住了。


    池映雪的嘴唇軟軟的,涼涼的,像薄荷糖。


    他傻在那兒,眼睛瞪得大大,一時不知該怎麽反應。


    落在池映雪這裏,就是乖,乖得讓人,情不自禁想欺負他。


    池映雪將全部重量壓下去,加深這個吻,任性地親了個夠,比原計劃長了許久,才結束。


    結束的時候,他才發現,況金鑫在看他,從頭到尾,眼睛一眨沒眨,但最初的茫然錯愕,已經變成平靜釋然,唯一不變的,是仿佛永恒的清澈和明亮。


    池映雪心頭起了一絲不解,但他壓住了,仍按照最初設想,愉快宣布:“蓋章完畢,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了。”


    況金鑫終於有機會開口,聲音有一點點啞:“你是想氣他嗎?”


    池映雪怔住。


    “因為他說入隊的是他,隊友也是他。”況金鑫說,“你都聽見了,對吧?”


    池映雪臉上最後一絲偽裝的愉悅,也散了。


    他靜靜地看著況金鑫,整個人忽然顯出一種冷清,但說出的話,卻像小孩子:“他拿鑰匙劃我。”


    況金鑫盯著他青一塊紅一塊的額頭:“你已經讓他撞櫃子了。”


    “他還把我關到衣櫃裏,”池映雪說得極慢,聲音一點點沉下去,“我最恨黑暗封閉的地方。”


    況金鑫抬手摸摸他的頭,像幼兒園老師照顧小朋友似的:“下次買個隨身手電筒。”


    池映雪皺眉,打掉頭頂上的手,起身站直,居高臨下瞥著沙發裏的家夥,良久,確認自己當初的感覺沒變:“你果然還是和3/23的時候一樣。”


    這麽明顯的嫌惡,況金鑫很少遇見,反而不覺得生氣,隻覺得新鮮。


    他不怕池映雪討厭他,反正這位新隊友,無論哪個人格,好像也沒有真正看得上誰。


    “你和3/23的時候不一樣了,”況金鑫仰起頭,燈光映得他整個人格外生動,朝氣勃勃,“那時候你是我們對手,現在你是我們隊友。”


    一陣異樣從池映雪心底竄過,他不知道那是什麽。


    “所以你不用假裝成他,我們增員他的時候,就一起增員了你,”況金鑫站起來,鼓勵道,“別擔心,我帶你去和隊長說,你不是池映雪了,是閻王。”


    池映雪站著沒動。


    “我是池映雪,他才是閻王。”


    況金鑫愣住,看了他一會兒,才茫茫然地點下頭:“哦。”


    “哦?”池映雪挑眉,眼底醞釀著陰雲。


    況金鑫有點為難,嚐試著哄:“名字不重要,能分清你們兩個就行。”


    池映雪定定看著他:“名字很重要。”


    況金鑫歎口氣,索性實話實說:“他說他是池映雪,是主人格,你又說你是,你倆還都拿不出證據,我該信誰?”


    池映雪理所當然:“我。”


    況金鑫很認真地思索一番:“行,你在的時候,就信你。”


    池映雪:“……”


    況金鑫不能確定他們倆誰是主人格,但上一個池映雪說“這一個池映雪能聽見、感知外麵的事情”,確鑿無疑。


    或許連這個池映雪都沒察覺到,他在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已經遠不是上次的陌生,甚至,帶了相處多時的放鬆和熟稔。


    況金鑫還是有一肚子問題,還是好奇在摩天輪上的他,為什麽要抱著自己跳下去。


    但來日方長。


    “你什麽時候看出來我是我的?”動身去臥室前,池映雪忽然問。


    況金鑫說:“你從衣櫃裏出來,我就知道了。”


    池映雪輕睨著他,不是很信。


    況金鑫說:“他臉上是熱的,眼裏是冷的,你臉上是冷的,眼裏是熱的。”


    錢艾端著煮麵出廚房的時候,就看見況金鑫和池映雪要敲臥室的門。


    “你們幹嘛?”他莫名其妙地問。


    池映雪沒言語。


    況金鑫替他說:“自首。”


    錢艾:“……”


    手裏的碗太燙,錢艾沒堅持多久,帶著滿腹疑惑,一溜煙回客廳。


    待放好泡麵,左思右想,還是不踏實,一狠心,撂著泡麵不理,先奔臥室。


    一進屋,就見況金鑫看著徐望,徐望看著池映雪,池映雪看著床上的信。


    信?


    錢艾悄悄靠到床邊,斜眼去看,隻見五張信紙上內容都不多,字很漂亮,信紙也挺好看,淡雅素色,仔細看,信紙四周好像還有暗紋花邊,凸起的紋路在燈光下,依稀可見。


    “你的意思是,他現在是閻王?”徐望上下打量新隊友,實在沒辦法像況金鑫那樣火眼金睛。


    “不是,呃,還是池映雪,”況金鑫記得這位同學的要求,“但不是上一個池映雪了。”


    徐望扶額,這一晚上的事情太多,他腦容量有點跟不上了。


    池映雪已被那幾張信紙徹底吸引了過去,全然沒注意這邊在說什麽。他伸手撈過來一張信紙,歪頭看了幾秒,像遇見了什麽好玩的遊戲,興致勃勃問徐望:“母本在哪兒?”


    作者有話要說:  鴞:你的助攻已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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