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盡的虛空中,漂浮著一座龐大而富有生機的世界。


    其外有一層薄薄的灰色霧氣盤踞,將整個世界包裹起來,宛如一枚“雞卵”……隻是在“雞卵”的表麵,出現了一道道長短不一的細小裂縫,密密麻麻,縱橫交錯。


    而種種無法形容、無法描述,甚至看上一眼就會令智慧生物陷入瘋狂的可怕“事物”正團團圍繞著這個世界,嚐試將它們的汙染和觸手,通過灰色霧氣的縫隙向世界內滲透。


    它們中有被血光籠罩,宛如星體般巨大的光球;有延伸出無數枝條觸手,不斷刺入灰色霧氣間隙的巨大樹木;甚至還有長度比世界兩極距離還要長出幾倍的銀白大蛇……


    就在這時候,一道金色光芒忽然自虛空深處憑空出現,瞬間就衝破了那些可怕事物的封鎖。


    而被金光裹挾著的趙晨僅是隨意一瞥,就感覺到自己的精神變得極為錯亂,數不清的想法念頭齊齊浮現,仿佛要將他撕裂,令本就渾渾噩噩的他瞬間就於痛苦中失去了意識。


    下一刻,裹挾著他靈魂的那道金光再次加速,避開了伸過來的“觸手”,湧過來的“海浪”,以及照射過來的“血光”,徑直鑽入灰色霧氣的裂縫內。


    ……


    光和十三年,大夏曆8113年3月。


    甘州玉門郡,冰泉鎮,金鏢武館後院的一間廂房內。


    “呼!”趙晨猛地睜開了眼睛,接著便向後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氣。


    我竟然夢到自己在“太空”裏看到了一堆不可名狀的可怕玩意兒……難道是最近克蘇魯文看多了?或者我真來了次“拉萊耶”之夢?


    可能是“夢”中所見太過逼真,那精神撕裂的痛苦也讓趙晨記憶猶新,所以他呆坐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約莫十分多鍾後,趙晨的思緒才總算回歸了正常,他不由得自嘲一笑,心裏思忖道:


    我剛才也是傻了……居然真的懷疑自己夢遊了“拉萊耶”?嗬,這要是讓小劉那幾個家夥知道,肯定要笑我,說我這個歲數了,還那麽“童真”……


    更何況,要是真的像夢裏那樣直視了邪神,這會兒我怕是早就成怪物了……哎,我還在瞎幻想,都怪剛才的夢太逼真了!


    咦?我好像已經記不清剛才夢裏看到什麽了……隻記得很可怕,很讓人崩潰……算了,夢嘛,都是如此,醒了就記不住。


    微微搖了搖頭,趙晨掃了眼周圍的環境,準備確認一下自己身處的位置,畢竟伴隨著正常思緒的回歸,他也想起自己在“睡”著前正在參加一個朋友的婚宴。


    我這是在幫新郎擋酒時喝斷片了啊……


    剛想到這裏,趙晨就再次愣住,因為映入他眼簾的場景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這是一個古香古色的房間,四周都是木製的家具和裝飾,斜對麵的牆上掛著一副水墨畫,趙晨隻搭了一眼就判斷出畫中描繪的正是“大禹治水”的故事。


    這是哪裏?我喝醉後小劉他們給我開了一個複古風的旅館房間?還是有誰故意整蠱我,把我扔到某個影城裏了?


    思緒轉動間,趙晨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畢竟以他的眼力和見識,哪怕隻是粗略看了幾眼,也能判斷出牆上的那副《禹王治水圖》形神兼備,畫功了得,必然出自名家之手,絕不是某個景區、旅館,乃至影城該有的水準。


    難不成剛才夢裏看到的事是真的?我被一道金光帶著,進入了某個被不可名狀包圍的悲催世界?


    一念至此,趙晨的心裏竟有著七分惶恐,兩分不敢置信,以及一分莫名的……興奮!


    ——他本就是個喜歡探尋未知事物的人,要不然當初大學時也不會執意選擇考古專業。


    趙晨深吸幾口氣,讓自己極速跳動的心髒慢慢平穩下來,然後便站起身,快步走到那副《禹王治水圖》下的桌子前……未免真有人在故意整蠱自己,他還需要更多的“證據”來進行佐證,而桌麵上那張字跡還沒完全幹透的宣紙就能透露出很多內容。


    視線下移,隻見那張宣紙上用一種趙晨這個考古專業研究生都沒見過的字體書寫著一聯詩句:


    “劍斬孽龍疏堰塞,斧劈相柳震蒼穹。”


    殺氣撲麵,力透紙背,句好字更好!


    隻是……雖然這字體不屬於我認知裏的任何一種,但卻毫無疑問是漢字……再加上畫裏的禹王……難道我沒穿越,是有一位自創優美字體和技法的書畫大宗師在和我開玩笑?可沒這個道理啊!


    趙晨蹙起眉毛,正疑惑時,眼角的餘光忽然掃到了這個房間的裏間房門,發現那扇門並沒有關上,從門縫望過去,正好可以看到一麵全身鏡。


    鏡子對著門?從風水角度來說,這可不是什麽好格局,消福增厄啊……


    雖然風水學並非考古專業的必修課程,但本就對這方麵感興趣的趙晨多少還是懂一些的。


    不過他此時沒空去多想風水局問題,而是心中微動,接著快步走入裏間,將目光投向了鏡中的自己。


    全身鏡中映照出的是一個隻有十三四歲的少年,其身形修長、勻稱,個子不算低,至少有一米七以上。


    其膚色偏白,五官立體深邃,看上去精致而優雅,隻是額頭稍微有些寬,但卻不減帥氣。


    就在趙晨凝視著鏡中那個與自己樣貌年紀完全對不上的少年時,他的腦海內卻忽然響起了一聲呐喊:


    “查清我死亡的真相!幫我報仇!”


    這個聲音如泣如訴,縈繞許久方才散去。


    “我果然是穿越了,穿越到一個剛死亡的少年身上……


    “而且我隱隱有些感覺,隻有完成那少年最後的執念,才能真正接收他的身份,獲得他完整的記憶……”


    趙晨再次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準備趁著沒外人的時機,在這屋子裏多探尋一番。


    幫前身找到死亡真相還是其次,當務之急是確定自己穿越的這個身體的身份、處境,以及弄一件趁手的武器……畢竟殺死原身的凶手很有可能還在附近,誰知道對方會不會再來一次。


    而剛才照鏡子時,趙晨也仔細檢查了一下現在的這個身體,沒發現有什麽外傷,凶手殺死他的方法可能是下毒……


    “當然,也可能是一些我不了解的詭異手段。”趙晨回想起之前“夢”中所見的不可名狀場景,心中不由得有些發寒。


    這個時候,外屋的門被推開,緊接著一個和趙晨這個身體年紀相仿,身材矮小,五官還算周正的少年端著一個茶壺走了進來。


    見此,趙晨心裏一驚,連忙抄起桌上的獅形鎮紙。


    而看到裏屋全身鏡前的趙晨,那個少年臉上卻露出了喜悅之色,高興叫道:“二少爺,您總算醒了!


    “上午您站樁中暑暈倒,可是把我嚇壞了……雖然您那位馮師兄說您沒有什麽大礙,但您最近總出各種各樣的狀況,要是真出了什麽意外,我怕是要被老爺和夫人打死的。”


    他一邊麻利地倒了杯茶水遞到趙晨身前,一邊劈裏啪啦地碎碎念叨著。


    趙晨下意識接過茶杯的同時,眼前這個少年的信息也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風曲,13歲,父親配給我的小廝,辦事能力不錯,就是嘴太碎。”


    原來如此,看來我在看到一些身體原主熟悉的人或物時,還是能得到些許相關記憶的……趙晨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然後不動聲色地詢問道:


    “外麵怎麽樣了?”


    剛才門戶緊閉時沒察覺,但風曲推門進屋時,卻有喧嘩聲、打鼓聲傳來,再加上自己這個“中暑”暈倒的少爺身邊都沒人看護,所以趙晨判斷這家裏恐怕出了什麽事……


    而凶手可能就是趁著這個機會對原身下的手。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說明凶手並不敢光明正大地殺我……


    趙晨悄然鬆了口氣之後,就見風曲一對粗眉毛揚起,興高采烈地說道:


    “是了,二少爺您恐怕還不知道,是有人在挑戰您的師傅,現在黃館主正在和對方簽訂生死狀,馬上就要動手了。”


    我師傅……黃館主?沒有相關記憶啊,看來要麽是原主和這個師傅不親近,要麽是得看到人才能“觸發”回想……


    心思轉動的同時,趙晨再次詢問道:“是什麽人在挑戰師傅?”


    “是赤金鎮沙蛇幫的人,他們之前一直都是黃館主的手下敗將,這次可能是找來了一個高手,才想再次挑戰黃老館主的地位。”


    至於對方找來的具體是什麽人,挑戰成功後有哪些好處,身為小廝的風曲就說不清楚了,隻一直碎碎念著前院那邊有多熱鬧,好幾個鎮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到場了等等……畢竟他讀書不多,年紀又小,沒有那份見識。


    聞言,趙晨略一思索就放下手裏的茶杯,對風曲簡單吩咐道:“帶我去前院。”


    他不敢多說什麽,在不了解原身習慣的情況下,說的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綻。


    風曲聞言一愣,委婉勸道:“可少爺您身體還沒好……而且您不過才拜師兩天,沒必要和金鏢武館綁在一起的。”


    現在出去,黃老館主萬一輸了,少爺和趙家也會丟臉不是?


    趙晨斜了他一眼,加重語氣再次說道:“給我帶路!”


    他之所以堅持去看比武,一來是因為前院人多,聽風曲話裏的意思還有不少武林人士,那個未知的凶手怕是不敢當眾動手,安全係數比較高;


    二來則是因為他對此世的武功很感興趣,想親眼見識一下到底是什麽樣子。


    畢竟如果“夢”中所見是真的,那這個世界恐怕很危險,能夠增強“實力”的方法才是自己的立身之本。


    另一邊,小廝風曲隻覺得自家二少爺今天格外嚴肅,也不敢再規勸,連忙應了聲“是”,然後便轉身開門,引著趙晨去往了前院。


    “金鏢武館”是個三進三出的大宅子,典型的華夏風格,隻是屋簷上的一些紋路和神獸裝飾趙晨並沒有見過,應該是此世“特產”。


    跟在小廝風曲身後,趙晨跨過了兩道月亮門才進入了前院。


    這院占地足有兩畝地大小,全用白沙子鋪就,既平坦又光潔。


    院子兩側的廂房呈敞開式,金鏢武館的弟子們在東廂落座,而西廂則留給了發起挑戰的“沙蛇幫”。


    院子北麵的正廳門前並排擺放著幾張太師椅,其上端坐著風曲口中提到過的,來作比武見證的所謂“大人物”們。


    另外,四周的院牆上還有不少來看熱鬧的閑漢。


    見到趙晨二人進了院子,一個身材魁梧、肩寬背闊,穿著黑色練功服的壯漢立刻迎了上來,並將他們帶入了東廂房內。


    而趙晨的腦海裏也出現了這個壯漢的信息:


    “馮倉,館主的正式弟子,排行第三。”


    這八成就是風曲口中那位馮師兄了……水平應該不高,畢竟他都沒看出原身已經死了,還說是中暑……三月天哪來那麽大的“暑”?


    在趙晨心裏吐槽的時候,即將比武的兩人已經簽好了生死文書,然後相繼走到院子中央,在距離彼此十五六米的位置站定。


    其中一方看起來五十歲上下,寬肩膀,細腰身,身材高大,正是趙晨這個身體的師傅,“金鏢武館”的館主黃顯鈞。


    而另一方身高足有一米九,高顴骨,尖頭頂,尖下頦,仿佛兩顆子彈頭倒扣在了一起,乍一看給人骨瘦如柴的感覺,但實際身上肌肉勻稱,很有力量。


    他身罩黃衫,一手護在胸前,一手放在腰間,身體也弓了起來。


    沒有多餘的禮節和對話,隨著三通鼓響結束,兩人同時有了動作。


    隻見金鏢武館的黃館主整個人忽左忽右,身形連續變幻,僅僅一秒就跨過十幾米的距離,欺近到了黃衫男子的身前,並飛起一腳踢向對方的頭部。


    而黃衫男子的腳步雖然沒有動,但上半身卻仿佛沒有骨頭一般,做出了一個極其扭曲的動作避開了館主這淩厲的一腳。


    與此同時,伴隨著“砰!砰!砰!”三個連續的響聲,黃顯鈞館主猶如被重錘擊中了一般,退出七八米遠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不過他左肩位置明顯受了重傷,鮮血不斷湧出,染紅了其身上的白色練功服。


    見此,黃衫男子卻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將一把冒著硝煙的黑色左輪手槍從腰間拔出,瞄向館主……


    兩人重新對峙起來!


    這一番交手兔起鶻落,直到黃館主抽身而退,西廂和牆頭上的“觀眾”們才回過神,繼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好聲:


    “厲害!‘黃衫銃士’賈正明名不虛傳!這下黃老館主危險了。”


    “嘿,左手鏢可是黃老匹夫的成名絕技,現在廢了左臂,我看他怎麽贏!”


    “哎,黃老館主的步法其實極為克製火銃,以往的銃士哪怕打完五發子彈也無法摸到黃老的邊……但這位‘黃衫銃士’卻是藝高人膽大,竟然放任黃老近身,再近距離三發攢射……真是好膽量,好氣魄。


    “傳聞‘黃衫銃士’師從‘大漠飛鷹’燕三俠,習得了對方的‘神鷹銃鬥術’……”


    “嗬,燕三俠可是煉開九竅的高手,隻差一步就能成就法力境界,怎麽可能收一個連真氣都沒成的人作徒弟?這賈正明最多是他的記名弟子而已。”


    “沙蛇幫也是能耐了,居然能找來這樣一個高手挑戰黃老。”


    ……


    隨著各種議論聲傳入耳中,趙晨卻有些傻眼,因為這和他想象中的俠客比武有些不一樣啊!


    難道“美式居和”才是此世的主流畫風?


    再有,連左輪手槍都有了,這個世界的科技好像沒我認為的那麽落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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