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不再說話,淩衝便開始問李捕頭一些情況,“既然整個村的人都死了,誰去報的案?”


    李捕快歎了口氣,“這還是我們三班的一個夥夫高大膽,去信家莊挑菜,回來路過陵口城北村,看到滿地屍體,這個人平日裏殺豬宰羊早就習慣了,看到這慘狀,趕緊駕著馬車趕回城裏,所以我們才被派出來查探。”


    “他怎麽知道人全死了?難道進去看過?”淩衝又問道。


    “這個……”李捕快訕訕笑了笑,有些底氣不足“看到死人,誰還敢往邊上靠,肯定是聯係到前些日子幾個村子的滅門案,展開的猜測。”


    淩衝輕輕笑了笑,“既然沒人敢往邊上靠,你呢?”


    李捕快挺了挺胸,“我堂堂男子漢,怕什麽?我什麽都不怕!”話音一轉,陪笑道,“可是我老婆今晚生孩子,我必須得趕回家,少俠能否放過小人?”


    “對於你來說,看死人當然沒有看生人要緊,那你回去吧。”淩衝擺了擺手,對這個李捕頭的膽小表現也感覺可笑。


    他們久涉江湖,武藝在身,自保是沒問題,但這幫捕快卻是跟著公門混口飯吃,沒必要深夜來此犯險。


    且自己想知道已經清楚,這路也帶了,在留李捕頭在這,反而是個麻煩,如果凶手還在,憑他的這兩下子,自己還需照顧一二,若是人多,豈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李捕頭起初還有些不敢相信,看著淩衝退了幾步,不見反映,就放開了走了幾步。


    直到試著走出幾十步之後,見並沒有人攔著他,所以趕緊撒開了腳丫子,一溜煙便不見了,來時倒不見他有這般的速度。


    “這家夥,若是做個郵差,算是沒有浪費這麽好的腳力,跑的真夠快的。有些可惜啊,改天再遇到這李捕頭,倒是可以建議下。”後麵幾個少年打趣著,但是回過頭看著那一排排搖曳的槐樹,十分詭異,立刻又笑不出來了。


    “各位仁兄,咱們萍水相逢,今日有緣並肩探險,若能找到線索破案,也不枉我們行走江湖,不愧這一個俠字。”淩衝麵對蕭索的秋風,見大家有些沉默,於是開始給身後的少年們打著氣。


    “並沒有你說的這般隆重,咱們什麽陣仗沒見過,還怕死人?廢話少說,我先去探探!”被淩衝的話激得熱血沸騰的天刀門弟子策馬而去,直衝進村裏。


    “哼,我幾時落在別人後麵過?看我的!”馬上一青衣少年跳下馬,施展一葦渡江功,輕快飄逸地很快進入了村子裏,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好不瀟灑。


    陰風陣陣,發出如從地獄傳出的嘶吼聲,恐懼讓人自內心而生,幽幽暮暮,滲人三分。


    周圍的死寂裏還有一些秋蟲的鳴叫聲,不像夏日的熱鬧,反而給人一種怪異的恐懼,每個人呼吸著令人緊張的空氣,催馬急行,不想多停留片刻,衝了進去。


    村口,仿佛像是地獄的門戶,隻是少了那地獄門口的鬼差而已。


    前後猶如兩個世界,如果說村外的空氣是蕭索死寂的,那村裏便是詭異可怕的,而且毫無蹤跡可尋,村子依舊是平靜的,卻說不出的怪異。


    今夜,槐樹搖曳著,不是動人的舞姿,而像是這幾百戶冤魂凝聚而成,張牙舞爪的咆哮,扭曲著身形,在痛苦地掙紮,準備隨處抓個人來當替身,好解脫,看起來都讓人心寒。


    淩衝首先下馬,其餘人則在馬上順著村子裏的路慢慢的看著,小心翼翼的防備著突發狀況。


    人的的確確是全死了,有的人倒在街上,有些人倒在店裏,有些人還在睡夢之中便永遠沉睡了,他看到婦人抱著孩子在簡陋的床鋪上,微笑著看著他;


    守著空巢的老人抱著枕頭笑著入眠,富人有富人的睡法,窮人有窮人的睡法,他們共同的特點是微笑,一致的微笑。


    這種微笑卻讓那剛才秀眉緊蹙,躊躇的站在淩衝身後,像是不敢再看,笑是詭異的,詭異二字不覺從眾人心中冒出,一時間寒氣更加重了幾分。


    “不管生前做過什麽,善事也好,惡事也罷,如今也一同入睡,再也不會醒來。人生豈非如此?如果誰都能真心的笑著入眠,我們這些活著的人何須在為他們感到可悲呢?”淩衝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留在這,如果覺得害怕,就先到村口等著吧,我去看看其他地方。”


    淩衝用微笑鼓勵著師妹,後者也勉強一笑,點了點頭,待淩衝走後,那黑衣女子便用馬鞭的柄挑開那婦人的衣服,跟傳言的一樣,死者身上並沒有任何傷口,隻是後背,卻有一個醒目的記號。


    ——一朵青色的花,妖異的綻放在皮肉上,以人命為土壤,血漿為營養,綻放的如此妖豔,像有生命,一樣,也許它以生命為代價,所以才會給人這種感覺吧。


    她狠狠咬了咬牙,十分惱怒,究竟什麽人如此殘忍,要殺這些毫無反抗能力的平民?


    簡直是禽獸不如,他們才是真正該死的人!如果能找到凶手,定嚴懲不貸,死不足惜。


    想著想著又歎了口氣,黑衣女子轉過身,便聽到一聲輕輕的聲音在屋子裏響了一下,她全身忽然一緊,還沒來得及反應,人便栽倒在地,嘴角詭異地給了個角度,緩緩笑了起來。


    昏黃的月光下,一片蕭條之意,淩衝看著一家藥鋪的門前,一匹馬孤零零站著,在藥鋪門前的石階上,天刀門的那位弟子正笑著看著他。


    “蕭兄,查的怎麽樣了?”淩衝緩緩走過去,忽然心中一沉,心生警覺,急退三步,背後的劍發出一聲長吟,引來了附近正在觀察著的鞏誌。


    “四師兄,怎麽了?”鞏誌一臉緊張的看著淩衝瀟肅,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去,隻見那天刀門弟子早已氣絕,一臉詭異的笑容和一村的死人並無兩樣。


    淩衝緩緩走過去,挑開死者的衣服,暗暗警惕著四周,轉過頭時,正迎上鞏誌驚異的雙眼,然後重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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