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魔神雖已離去,劍疊子卻仍瑟瑟發抖,麵色似染缸一般變幻不定。


    即便內裏被林玄之掏空,這魔神卻也仍未跌落至元神之下,一身氣息看似不顯,卻也從未刻意遮掩。


    雲蝶衣不明就裏,木然接過一應事物後方驚醒過來。


    眼見劍疊子於驚疑不定之中緩緩回神,她也不慌不忙,先沒去理會幾樣拜禮,隻打開請帖一看,眼中不由精光一閃,巧笑嫣然,率先出聲道:“這就不巧了呢!”


    “我家真人傳喚,隻怕本洞主不能應約而至,奔赴尊你家真人召集,還得勞煩道友轉達一二。”


    晃了晃手中請帖,就見劍疊子目光隨之一凝。


    他又哪裏不知道這眼前這妖孽來了靠山。


    隻是方才那童子雖丟下東西就走,半點不曾拖泥帶水,卻也威懾力十足,劍疊子眼下自是已不複方才姿態。


    隻聽其堆起虛偽的笑容道:“這當真是不巧了呢!既然如此,貧道便先行告退,也好回稟了我家真人。”


    說罷便拱了拱手,多餘的半點也未曾打聽便匆匆離去。


    在其走後,天香洞中這才緩緩從凝重的氣氛中恢複。


    雲蝶衣輕輕一歎,不禁意識到自家這洞府真真還是個草台班子!


    揮了揮手,群妖井然有序退出,不見半點聲響。


    蝶衣撫摸著請帖,注視著落款處的名諱,心中激動與欣喜之情在難自抑。


    “不想少爺竟已玉趾親臨雲霧!”


    “如若不然,今日隻怕我就要成了麵團一般任人揉捏了!”


    收起幾樣拜禮,蝶衣打點一番,囑咐好洞府眾人近來關緊門戶,少在外走動後,便化作一陣香風朝著深山而去。


    且說另一邊,劍疊子在天香洞碰壁之後卻也顧不得去往別處下召令,化作一道劍光風馳電掣間趕赴接霞峰。


    此峰作為雲霧山中鍾靈毓秀,精粹蘊藏之地,本是被三方小型宗門占據瓜分,如今卻是不得不拋家舍業,遠退三百裏,給人家騰地方。


    接霞峰頂,一座華美宮殿上空可見五色華光綻放,聚散不定之間,時而合作一重彩霞,時而散作漫天沙粒,而仔細看去卻見過程之中少了自然圓融。


    一道劍光落至殿前,劍疊子神色嚴肅,守在外麵的幾個修士也不敢阻攔。


    殿中雲床之上,一麵容清瘦,長須花白的道人頭戴蓮花冠,手持碧玉如意,身前正有二人恭敬而坐,一副洗耳恭聽之狀。


    劍疊子不敢驚擾,在一旁老老實實等候良久才聽上方傳來一道不緊不慢的聲音:“怎得這麽快就回來了?”


    雲霧山內外大小山頭說多不多,說少也是不少,派出的金丹宗師奔走各處卻也沒那麽快完成。


    劍疊子伏地叩首,絲毫不敢隱瞞道:“回太師祖,變故突生,弟子以為當率先稟明才是緊要。”


    一番敘述之後,散沙道人不緊不慢地睜開眼睛:“哦?不想這小小雲霧山竟有他人至此。”


    下方盤坐的一位儒雅中年忍不住蹙眉道:“雲霧山雖算得上一處福地,但若無其他緣由的話,遠不至於引得元神真人親至。”


    “師尊,這其中根由隻怕得探究一番才才穩妥。”


    一旁麵容清雅,身著水藍色宮裝的少女亦是附和道:“師兄所言極是。”


    “來人不知跟腳,壞了師尊大事便不好了。”


    散沙道人輕輕頷首,看向劍疊子淡淡道:“元神層次的童子?沒有看錯?”


    劍疊子忙不迭點頭:“弟子不敢妄言!”


    “那怪異的童子雖看起來有些……不太聰明的樣子,但確實有超凡脫俗之態,非是金丹、陰神可比。”


    散沙道人輕輕撫摸著碧綠色的玉如意半晌不曾言語。


    良久之後,其才忍不住語氣複雜道:“元神層次的童兒來跑腿……”


    心中念頭翻湧之間,他也不禁提高了警惕。


    他這一脈傳承也有了一兩年,卻也還沒奢望過座下能有元神層次的護法、童子隨侍。


    一時間心中警鈴大作的同時,散沙道人倒也還算從容地吩咐道:“劍疊子,通傳各處,依照原計劃行事,不過也要多多留意山中情況,打探可還有旁的消息。”


    “弟子明白!”


    劍疊子退去之後,散沙道人不由對兩個弟子吩咐道:“歸元子、明波子,你們二人便也即刻動身,仔仔細細把你們的好師伯請出來。”


    歸元子便是那儒雅中年,聞言恭敬應下後,不禁沉吟著說道:“師伯心機頗深,縱使躲在雲霧山中隻怕也沒那麽容易揪出來。”


    “如今又另有他人牽扯進來,雖不知目的,隻怕也隱患極大。”


    明波子深以為然,向著散沙道人撒嬌道:“師兄所言極是!師尊,您可要給我們二人賜下幾樣防身的手段才是。”


    散沙道人座下隻得三位煉就上品金丹的弟子,當然也很重視。


    如今一個在洞府看家,眼前這兩個自是需得看顧妥當。


    “哼,還用你們提醒!”


    揮袖間幾樣事物落至兩個弟子身前,散沙道人不無自傲道:“我那師兄當年被為師壞了肉身,被迫轉修鬼仙,雖煉就了長生之神,卻三災無望。”


    “按照為師的推算,他呀,隻怕是雷災已到了拖無可拖的地步嘍!”


    歸元子聞言不禁一笑:“如此說來,咱們豈不是隻要守株待兔即可?”


    散沙道人微微頷首,卻也眯著眼提醒兩個弟子:“他這個人便也罷了,終究是個廢人,難以抗衡為師。”


    “當初若是識時務將東西留下,為師何至於趕盡殺絕?”


    “而且,其賊心不死,還妄圖改還跟腳,重塑上乘仙基,為師豈能容他!”


    明波子眸光閃爍,當即附和道:“師尊已是寬和大度,顧念同門之情了,師伯當真取死有道!”


    散沙道人不置可否:“你們二人著重搜尋靈穴之事,若能提前埋伏,雷災一至,他進無可進,便隻能等死,何須髒了為師的手,汙了為師的清名。”


    二人忙齊聲唱和:“師尊聖明大度!”


    擺了擺手,散沙道人淡淡道:“去吧。仔細著些,為師倒也好奇是何方高人至此,隻別是我那師兄的幫手就好!”


    …………


    逸虛仙府。


    一陣香風匯聚,百花飛舞之間匯聚成一道婀娜身影。


    “進來吧。”


    蝶衣正了正衣衫,蓮步輕挪跨入仙府院中,就見石桌前方,林玄之含笑舉杯。


    “蝶衣見過少爺!還未來得及恭賀少爺,長生久視,仙途在望!”


    林玄之示意蝶衣落座,微微笑道:“故人重逢本是喜事,不必拘束。”


    見林玄之態度溫和,蝶衣自是順杆爬,歡快笑著應下。


    “好嘞!”


    “此前多虧了少爺那童兒到的及時,不然蝶衣怕就是要被人強綁著上了賊船嘍!”


    蝶衣嘰嘰喳喳一通說,從劍疊子之事,說到了重立天香洞等等。


    林玄之認真聽著,絲毫沒有不耐煩,不時還問兩句感興趣的。


    半晌之後,他忍不住笑道:“你那《百花天香蘊神篇》修煉的倒是不錯,根基穩固,潛力尚豐,也算長生有望,日後也不可懈怠才是。”


    “我送你的丹藥之中有一味四季輪轉丹於你修行大有裨益,仔細著使用。”


    蝶衣起身正色行禮:“難為少爺不遠萬萬裏送來丹藥,蝶衣感激不盡。”


    林玄之奇怪地看了小妖怪一眼:“伱不會以為我專程為你而來吧?”


    蝶衣一愣,笑容微僵,羞赧尬笑道:“哈哈哈……怎麽會!”


    “哈哈哈!”


    “不知少爺來雲霧所為何事?若有差遣,蝶衣定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林玄之搖頭失笑:“多年磨煉,竟多了市儈圓滑之氣。”


    “我的事你幫不了。今日一會不過久別重逢,追憶往昔罷了。”


    “至於其他的……且守好洞府,清淨自持便可。”


    蝶衣忍不住遲疑著道:“那……接霞峰那邊?”


    林玄之對突然到來的接霞峰一行也有關注,不出意外他們尋當是那鬼仙、靈穴了。


    隻是那夥人和那鬼仙什麽仇什麽怨與他自是無關。


    這五行靈穴卻是已他的禁臠,自然沒有絲毫相讓的可能。


    大千世界雖物產豐富,但此等寶地想再尋一處卻也不易。


    “接霞峰那邊不必理會。”


    林玄之慢悠悠道:“你既得了我的帖子,不去招惹他們,那些人自然也不會和你個小妖怪為難。”


    “約束好座下精怪,少在山中亂逛,過了這段時日便是了。”


    蝶衣長舒了一口氣,連忙點頭:“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我原本都以為自己要忍辱負重,上了賊船呢!”


    林玄之不禁好笑道:“供元神真人差遣到你嘴裏竟成了倒黴事。”


    蝶衣連連歎氣:“這潑天富貴哪裏是誰都能受得?少爺您當比蝶衣清楚才是。”


    “人家這不就是在拉炮灰,說不得踏錯一步便灰灰了去!”


    林玄之不禁拍手:“你倒是清醒得很,不錯不錯!”


    蝶衣傲嬌笑道:“我要不聰慧點,這麽多年即便有老國公爺不時照拂怕也混不出頭。”


    林玄之不置可否,卻也欣喜當年那小妖怪的成長,興之所至下便也再次賜下了一攻一防兩件靈器。


    此外他也得知這蝶衣竟是被自家祖父發展成了大周密探,混得也算風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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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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