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啊?”萬家鳳問完,語氣有些著急,“王燕被砍傷了,我得去瞧瞧她的情況,要是傷口過大得及時縫針……”


    裴弦清冷的嗓音聽不出什麽溫度,“王阿姨已經死了,不用去看了。”


    “你說什麽?”萬家鳳撐大雙眼,驚愕道,“已經……已經死了?”


    不僅是她,屋裏她兒子、丈夫以及站在門邊的桑檸都很驚訝。


    裴弦指著監控說:“從他身上大量的血跡來看,他媽媽被砍中脖子,極可能是頸部大動脈斷裂。”


    頸動脈斷裂,任何壓迫都無法控製出血,患者全身血液會在短短幾分鍾內流失幹淨,根本來不及縫合傷口。


    萬家鳳很清楚這點,但她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失血量大也不代表頸動脈一定完全斷裂了,處理及時可能還有救,這畢竟是一條人命,我得去隔壁看看……”


    “阿姨你仔細看他衣服領口上的血,不是剛流出來的紅色,已經變黑凝固了,我想隔壁王阿姨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裴弦的聲音不疾不徐。


    桑檸朝監控認真看了一會兒,發現確實如裴弦所說,林旭身上的血跡發黑,看來王阿姨被砍傷已經至少半小時以上了。


    既然他媽媽已經死了,他還跑來喊救命是想幹嘛?打的什麽算盤?


    對於這個林旭,桑檸沒半點好感。


    上一世何偉峰和他媽領著一夥人搶完許教授的家,很快又搶了小區另外幾戶老人家,再然後是獨居女性以及單親家庭,總之就是從最弱的開始搶。


    桑檸記得林旭很快也加入其中,還勸她哥哥加入。


    她哥覺得這些人搶老弱婦孺的救命物資簡直沒有人性,不僅當場拒絕了,還罵了他一通,因此兩人結了仇。


    後來爸媽出門找木柴始終沒有回來,她哥為了讓她活下去,厚著臉皮去找林旭借吃的,結果如預料中的被一通奚落。


    “你不是罵我沒人性嗎?你有人性幹嘛找我借東西吃?”林旭像是終於找到了罵她哥的機會,表情得意又狂妄,“嫌我沒人性,你繼續餓著啊,非要吃,等我去廁所方便完端出來給你吃,哈哈,吃屎吧你。”


    哥哥生氣回懟,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因為好幾天沒吃飯,她哥很快被打倒在地。


    林旭覺得不解氣,又朝她哥身上用力踹了十幾腳,一下比一下重,要不是她護在她哥身上,估計那天哥會被他打死。


    回憶起這些事,桑檸的心迅速冷了下來,扯了扯她媽媽的衣服,“他家的事和我們沒關係,我們別理他。”


    萬家鳳有點兒於心不忍,她覺得這小旭挺可憐的,爸爸五年前癌症走了,結果他媽媽又死於非命。


    “哎,可咱們和你王阿姨隔壁鄰居這麽多年,雖然關係不算多親密吧,但是一直也沒啥矛盾,我覺得……”


    “媽,裴弦說得對,這門絕對不能開!”桑檸態度強硬地說,“一旦開門,他肯定會哭著賣慘,然後軟磨硬泡賴上你,到時候這個狗皮膏藥想甩都甩不掉了。”


    萬家鳳愣了愣,“不、不會吧?”


    “怎麽不會了?他媽都死了還跑來讓你救人,其實就是想求你收留他,一旦你心軟同意了,咱們家就等於多了一個人,我可不想和他生活在一個屋簷下。”


    大門升級後的隔音效果很好,他們隻是稍微壓低了一點聲音說話,站在門外的林旭便什麽也無法聽見。


    他隱約聽到一聲“不能開門”,之後半晌沒聽見動靜,不懂什麽情況。


    等了一會兒,他焦躁不安起來,忙又敲門哭著懇求說:“萬阿姨,求求你救救我媽,我媽她快要不行了啊,嗚嗚……”


    “別騙人了,林旭,”桑檸隔著門高聲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張成濤那幫人是一夥的,你們想合夥騙我媽開門,所以故意往自己身上抹了顏料。”


    林旭聲音急切,“不是顏料,這真是血啊,我媽讓那個張成濤給砍了,我怎麽可能和他們一夥?我沒騙你們,我媽現在還倒在血泊裏,我家東西被他們搶光了,全搶光了啊!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桑檸打斷了他的哭訴,“我媽媽雖然當過護士,但已經十多年沒幹這行了,而且身邊也沒急救工具,真的沒辦法救你媽媽。”


    就在林旭目光暗沉下來時,隻聽桑檸話鋒一轉,“不過我家還有幾個麵包,待會兒丟到你家陽台,你拿去吃吧。”


    麵包?林旭絕望的眼瞳中重新燃起了一線希望,連連道謝。


    桑檸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不用謝,希望王阿姨能早日康複。”


    說完,她回房間找出五個爆漿豆乳軟麵包,這些麵包是她剛放暑假那天買的,當時隻吃了一個,剩下的塞進抽屜裏忘了吃。


    麵包保質期僅三天,已經過期很久了,她重生前沒東西吃,偶然將它翻出來吃了,肚子劇痛,差點沒死在廁所裏。


    桑檸將麵包用塑料袋裝好,讓她哥幫忙丟到隔壁去,“丟準點哦,別掉樓下了。”


    葉司奕以為妹妹單純是可憐林旭,沒說反對的話,點了點頭。


    從小到大經常見麵的隔壁鄰居突然被人殺死了,這種感覺很複雜,不像親人去世那麽傷感,可又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他爸媽的情緒和他差不多,唏噓生命無常,一場大雪讓原本挺正常的一群人變成了一夥強盜殺人犯。


    “那個張成濤就該被槍斃!”葉紹華握拳說,“不僅是張成濤,還有謝紅他們那一夥人。”


    萬家鳳憤怒道:“我怎麽也沒想到他們沒搶到咱們家東西,居然會跑去王燕她家搶,還把人砍死了。”


    說完,她又忍不住感到後怕,想著幸好大門攔住了那幫拿菜刀的混蛋,要不然死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家人了。


    葉司奕很輕易將一袋麵包丟到了距離兩米外的隔壁陽台上。


    林旭回家後,迅速跑到陽台上,果然看見了之前桑檸承諾的麵包。


    雖然隻有五個,但也能撐一段時間了。


    將一袋麵包緊緊抱在懷裏,他跪在他媽媽身邊咬牙切齒道:“媽,我會為你報仇的,我一定會殺掉那個張成濤!”


    葉家,桑檸剛要關上臥室門,一隻手突然將門攔住,裴弦站在門外,問:“有空能聊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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