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依裳連忙搖頭,緊緊攥著他的手,道:“不行,阿觴,方東餘明顯對你存了心思,你不能和他走得太近,會吃虧的。”


    顧流觴心裏有點感動,但不多。


    師尊還真是把他當女孩子了!該死!


    顧流觴苦笑了下,道:“沒關係的,我不會讓方東餘占了便宜去,師尊放心好了。”


    沐依裳把他摟進懷裏,道:“阿觴,師尊明白你的心意,但師尊更在乎你是否能平安喜樂,所以,不要去冒險。”


    少年人身子一僵,心頭泛起一股暖意。


    他眸子垂下來,唇角不自覺勾起一抹苦笑。


    有的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師尊心裏到底是什麽位置。


    師尊明明對他這麽好,可偏偏在所有人都拋棄他唾棄他的時候,師尊也在那些人之中。


    良久,顧流觴才低聲說:“好,師尊,我不會冒險的,你別……擔心。”


    顧流觴從沐依裳那裏離開,剛回到自己的房間不久,便有人前來敲門。


    他耳力很好,這沉穩的腳步聲,顯然是方東餘。


    顧流觴微微皺起了眉頭,心裏泛起一絲忐忑,該不會還是被那老混帳發現了吧?


    在方東餘第三次敲門的時候,顧流觴才給他開了門。


    顧流觴臉上掛著笑容,十分明豔動人又嬌俏,“師叔,你來了?”


    方東餘瞧見美人笑得如此動人,心裏不由得欣喜,“我方才在修行,沒聽到你敲門的聲音,聽了侍從說,才知道你方才在門口等了我好一會兒。”


    侍從?簡直可笑。


    來往的侍從不多,瞧見他坐下等待的更是不多。


    分明是他養在暗處的暗衛告訴他的罷!


    還好他是用元神出竅之法,若是自己真的溜了進去,怕是此刻已經被方東餘知曉了。


    顧流觴嬌嗔道:“人家在門口等了師叔好久,師叔都沒有出來,人家差點就睡著了。師叔沒時間陪我,我便想著去找師尊陪陪我。可是,師尊一心隻想著她那個弟弟,根本沒心思管我。”


    方東餘見狀,和他保持統一戰線,道:“沐師姐對阿觴也未免太過分了。”


    這‘阿觴’兩個字,讓顧流觴下意識皺了下眉頭,但為了不讓方東餘起疑,他還是很快就收斂了起來。


    顧流觴歎了口氣,道:“雖然師尊對我不如沐依寒那般好,可她畢竟是把我從小養大的恩人,於我而言,更是如母親一般的存在。我心裏雖想讓師叔幫我教訓教訓沐依寒,可又怕師尊因此生我的氣,若師尊不要我了,我也幹脆不活了。”


    他說著,便又開始假裝嚶嚀起來。


    顧流觴心裏暗想,這裝個女人也未免太累了些!


    方東餘哪裏見得了美人落淚,自然是心疼萬分,哄道:“阿觴不怕,就算師姐不要阿觴,師叔要阿觴,往後阿觴就留在師叔這裏,阿觴想要什麽便有什麽,師叔隻寵著阿觴一個人,如何?”


    顧流觴垂著的腦袋搖了搖,道:“這怎麽可以?”


    方東餘勾了勾唇,道:“這有什麽不可以的?所謂女大不中留,阿觴早晚是要成婚的,又不能一輩子待在你師尊身邊,是不是?”


    顧流觴故作嬌羞似的抬眸看了方東餘一眼,難為情道:“就算是那樣,可誰能沒有娘親呀?我從小無父無母,師尊就是我的娘親,就算日後成婚,師尊還是很重要的。”


    聽他這麽說,方東餘心裏更是得意。


    這小丫頭擺明了也對他有意思,看樣子要收入囊中,是遲早的事情。


    方東餘笑道:“阿觴說得極是。”


    顧流觴不忘補充道:“所以,師叔也不要對沐依寒懲處的太嚴重,我怕日後成婚的時候,兩個娘家人都沒有。”


    這話把方東餘哄得美滋滋,自然是沒有拒絕的道理。


    “好,都聽師侄的,隻要師侄高興,師叔什麽都願意為師侄做。”這老混帳竟然恬不知恥的摸了下顧流觴的手。


    顧流觴咬緊了牙關,這才忍住了一刀殺了這個混帳的衝動。


    他躲了躲,嬌羞的嗔怪道:“師叔好壞。”


    美人桃花眸子,仙子麵容,誰能抵擋得住這樣的美貌?


    方東餘心生歡喜,又舔著臉煩了顧流觴好了一會兒。


    終於在顧流觴連打了兩個哈欠之後,這才起身告辭。


    見老混帳走了,顧流觴連忙搓洗自己的手,直到搓紅了才作罷。


    雖然隻被方東餘碰了一下,他也仍舊覺得惡心。


    正當此時,房門被人敲響了。


    顧流觴皺起了眉頭,心想那個老混帳怎麽又回來了?


    他煩躁地去開門,卻見沐依裳站在門外。


    “師尊?”他有些驚訝的喊她。


    沐依裳點了下頭,道:“今晚我在你這裏休息。”


    這天大的意外之喜,讓顧流觴有些錯愕和茫然。


    他甚至有點不確定,眼前這個師尊是真的還是假的。


    直到沐依裳敲了下他的額頭,道:“你不願意?”


    顧流觴連忙讓開,結結巴巴道:“不……不是的,我……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沐依裳忍不住掩唇笑了笑,緩步走進房間,替他將房門關好。


    “方才我看見方東餘走進來,便有些擔心你,他應該……沒對你怎麽樣吧?”沐依裳問道。


    顧流觴剛想點頭,眼珠兒一轉,立刻委屈的撲進沐依裳懷裏,哽咽道:“師尊,我害怕,我……我好害怕,他……他想輕薄我,我不敢大聲說,我該怎麽辦?”


    沐依裳輕撫著他的後脊,道:“沒事的,沒事的,師尊今晚陪著你,護著你,他不敢拿你怎麽樣,你別怕,乖。”


    顧流觴不自覺露出一個得逞的微笑,但很快又委委屈屈的從沐依裳懷中起身,給她看自己被搓紅的手,道:“師尊你看,我的手……都被他弄紅了,他好可怕,師尊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他的皮膚太過白皙細膩,稍稍有一點紅色便極為明顯,甚至還有些腫了。


    沐依裳心疼的捧著他的手在唇邊吹了吹。


    少年怔愣的看著師尊,感受著溫熱的氣流,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他心頭上撓癢癢似的。


    他張了張薄唇,雙眸顫顫,“師……師尊……”


    沐依裳抬起眸子,由下而上,有些心疼地看他,“會痛嗎?”


    顧流觴傻愣愣的呆住了,喉結上下滾了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沐依裳見他不說話,以為是自己弄疼了他,心裏越發可憐他,低頭又輕輕的吹了吹。


    “師尊,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沐依裳歎了口氣,道:“都是師尊不好,不該讓你用美人計的,以後你不必對方東餘隱忍,他若是再敢對你動手動腳,你隻管喊我,知道了嗎?”


    顧流觴愣了片刻,紅著臉點了點頭。


    “好點了嗎?”她輕撫著顧流觴微紅的手背,問他。


    顧流觴撇開視線,點了點頭。


    他突然想起什麽,又道:“我已經暗示過方東餘了,他不會傷害沐依寒的,師尊……放心好了。”


    沐依裳握著他的手一僵,眸色微沉,“是為了這個才受委屈的嗎?”


    那人並未說話,可一切盡在不言中。


    沐依裳張開雙臂抱著他,聲音有些沙啞,“不要因為任何人受委屈,我們阿觴也很重要,師尊不想看到依寒受傷,但更不想看到阿觴為了師尊委屈自己。”


    顧流觴嗅著沐依裳身上的桂花香味,道:“隻要師尊心疼我,我就不委屈。”


    當晚,師徒二人相擁而眠,顧流觴覺得今日被方東餘惡心了一遭也是值了。


    次日一早,天才剛蒙蒙亮,方東餘又來了。


    原本興致勃勃的方城主,在看到開門之人是沐依裳的時候,多少有點失望。


    “沐師姐,你怎麽在這裏?”他問。


    看樣子這家夥是昨晚高興過頭了,竟然連沐依裳的動向都沒有過問,這美人計也著實有效。


    沐依裳泰然自若的回答:“阿觴夜裏一個人睡會怕,我來陪陪他。”


    昨晚顧流觴說了那麽多話,可見在顧流觴心裏,這個師尊有多重要。


    即便是看在美人的份兒上,方東餘也要更給沐依裳幾分薄麵。


    方東餘笑道:“沐師姐和阿觴的感情還真好。”


    “阿觴?”雖然霜華門中和顧流觴相熟的也都和沐依裳一樣喚他一聲阿觴,可方東餘這樣一個剛認識的人便這樣喊,還真讓人意外。


    聽出了沐依裳的意思,方東餘笑了笑,道:“我也是怕師侄總跟我見外,才喚他一聲阿觴,也好親近親近。”


    這話說得真怪,相比於顧流觴,沐依裳和方東餘見過的次數更多,她可從未聽過方東餘喊她的名字。


    沐依裳眸子沉了沉,道:“方師弟,阿觴年紀還小,也不諳世事,凡事不應操之過急。”


    她想到了顧流觴那隻有些紅腫的手,表情不自覺地就嚴肅了起來。


    方東餘輕咳了一聲,有些被戳穿了心思的尷尬。


    沐依裳又道:“方師弟也看得出阿觴容貌姣好,性子也溫婉,品性也是一等一的好。阿觴這樣的好姑娘,不乏追求者,若日後真要選一位如意郎君,也應當是拔尖兒的,而不是……登徒浪子。”


    話裏的暗示意思是在明顯,方東餘想裝傻都行不通。


    隻不過,相比於尷尬,方東餘更多的是覺得生氣。


    他本就看不上沐依裳,如今這人話裏話外都是瞧不起他的意思,更讓他心生怨恨。


    而沐依裳卻渾然不在乎他的臉麵,繼續說道:“雖然方師弟如今還未娶妻,但我聽說,師弟府中的美妾數不勝數。阿觴雖沒有什麽品階和地位,但總歸是我水月宮的大弟子,日後成婚,也不會混在脂粉堆裏,和那些花花草草爭奇鬥豔。”


    方東餘捏緊了拳頭,牙齒咬得死死的,但嘴上還是和和氣氣的說:“師姐說得極是,不過感情這種事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從前那些姑娘也都是在未遇上阿觴之前,若是因此將我一棒子打死,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沐依裳笑道:“若沒有守身如玉的毅力,也是一種不負責任吧?”


    她這話讓方東餘的臉立刻沉了下去。


    “再者說,方師弟的年紀和我相差無幾,咱們這個年紀的人和十八歲的小孩子,師弟不覺得於理不合嗎?”


    方東餘的臉越發陰沉。


    他算是看明白了,沐依裳完全不看好他。


    沐依裳見他許久未說話,又道:“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還望方師弟三思後行,不要隨心所欲才好。至於阿觴,他是我的弟子,從小是我撫養長大的,他的婚事,我不會輕易許可的。”


    說罷,她向方東餘頷首致意,關上了房門。


    一回頭,沐依裳才注意到顧流觴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了身,正盤腿坐在臥榻上,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醒了?”沐依裳走到他身邊坐下,手掌自然的覆在他手背上。


    顧流觴沉默良久,沐依裳又問他,“怎麽了?不舒服嗎?”


    說著,她抬手撫上顧流觴的額頭。


    不燙!


    顧流觴扭頭躲了下,看上去有些別扭。


    沐依裳隱隱覺得他在生氣,但又不知道他在生什麽氣。


    兩隻手一左一右的覆在顧流觴的兩頰,把原本歪在一邊的腦袋扶正,讓他看著自己。


    沐依裳溫柔的笑了笑,問:“生氣了?因為什麽生氣?說給師尊聽聽。”


    “為什麽於理不合?”顧流觴憋了許久才問出這麽一句。


    這話問得沐依裳錯愕,她不解的看他,“什麽於理不合?”


    顧流觴瞥開眸子,輕哼了聲,道:“年紀大一點和年紀小一點的在一起,有什麽於理不合的?掌門師伯的夫人也和師伯相差二十幾歲,還有掌門師兄的大弟子,於齡師兄,他夫人更是和他相差半百,師尊為何要說於理不合?”


    沐依裳被這一連串的質問問得有些茫然。


    許久,她才想到了什麽,問道:“阿觴其實……喜歡方東餘的嗎?”


    顧流觴也被她問傻了眼,氣得眼尾都有點泛紅了。


    他推了沐依裳一把,道:“我不想理師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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