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沐依裳還是點了頭,說:“隨你吧。”


    那人眼裏立刻散發出光芒,像個得逞了的小壞蛋。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正經的師尊就這麽被欺負地不怎麽正經了!


    晌午,沐依裳無力的靠在顧流觴肩頭,“我餓了,做飯去吧。”


    這個要求,是無論是什麽時候,顧流觴都不會拒絕的要求。


    他真像個賢妻良母,能把家裏的一切瑣碎活計都包攬了。


    顧流觴連忙起身,問她,“師尊想吃什麽?”


    沐依裳隨便報了兩個菜名,那人便頷首去了。


    等他走了,沐依裳活動了下筋骨,她很有種自己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的感覺。


    要怪……都怪白青竹!


    若不是他昨日一臉不懷好意的對顧流觴說:“你師尊現在身子沒什麽大礙了,不影響你們……”


    沐依裳揉了揉後腰,有氣無力的靠著牆壁。


    她手指結了個印,還是使不出法術。


    或許是被那個沒有緣分的孩子汲取了太多靈氣,如今要恢複修為,也許得很久很久。


    她這般沒用,如何能和顧流觴一起去妖族?


    況且,沐依裳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總是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這種感覺,從她讓顧流觴去跟蹤蕭漱玉開始就有了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也許是沒有修為,自己覺得自己保護不了顧流觴了,才會這樣。


    沐依裳深呼吸了幾次,緩緩地合上了眼睛。


    罷了,不去想了,眼下還是走一步看一步,若是災難不可避免,憂心也沒有任何用處。


    顧流觴還沒回來,張夫人先來了。


    她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確認裏麵沒有什麽奇怪的聲響,這才敲了敲門。


    沐依裳想要起身去開門,卻因為身體疲乏,沒辦法起身。


    於是乎,她也隻能用沙啞的聲音道:“進來吧。”


    張夫人推門而入,瞧見沐依裳略微有些僵硬的靠在床頭坐著。


    她想到了什麽,忍不住笑了笑,道:“看樣子,你沒少受折騰啊,阿觴這孩子也真是的,畢竟你身子還沒完全恢複,怎麽能如此過分?”


    嘴上這麽說著,可張中芸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把她的內心暴露了。


    沐依裳無奈地笑了笑,道:“夫人,別說這個了。”


    她是很難為情的,也不願意和別人討論這種事情。


    張中芸笑了笑,踱到她身邊坐下,握著她的手道:“好,不說了。”


    她給沐依裳切了切脈,道:“你師兄擔心你,特地讓我來瞧瞧有沒有什麽大礙。”


    沐依裳搖搖頭,道:“無妨,隻是修為尚未恢複,其他的,一切安好,夫人不必掛牽。”


    張中芸道:“你呀,哪裏都好,隻是有一點不好,有什麽事兒都喜歡藏在心裏。”


    沐依裳笑道:“此番是真的沒有隱瞞,一切都好。”


    聽了這話,張中芸歎了口氣,又道:“不止是如今,你可知道這女子嫁人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尋個體貼的人兒,能讓自己訴訴苦,找找安慰和心疼?你自己強撐著忍耐著,旁人便對你少些心疼,遲早你是要後悔的。”


    沐依裳卻道:“我年紀大些,又……又和他是有一層長輩的關係,我沒辦法在他麵前尋求安慰。”


    張中芸語重心長道:“這話可不是這麽說的,你既然嫁給了他,便不能還一直把自己放在他師尊的位置上。如今你是他夫人,便要做他夫人該做的事,想他夫人該想的事。你這樣又當夫人又當師尊的,辛苦的隻會是你自己。”


    說實在的,沐依裳還沒有做好要成為別人的夫人的準備。


    甚至連顧流觴也是口口聲聲喊她師尊的,她沒覺得成婚對於兩人來說,有什麽不同的。


    沐依裳正思索著,顧流觴便端著飯菜回來了。


    張夫人站起身來,笑道:“還真是個溫柔體貼的小媳婦兒,我們阿觴合該是個姑娘。”


    顧流觴垂眸笑了笑,道:“娘親取笑我,師尊你都不幫我說話。”


    相比於沐依裳,顧流觴倒是有……做人家夫人的自覺!


    張中芸在心裏歎了口氣,這小兩口的相處方式,還真是有夠特別的。


    沐依裳無奈的笑笑,道:“夫人也留下來用飯吧。”


    張中芸擺擺手,道:“來之前答應了青竹的,要回去吃飯,你們兩個吃吧,我就來看看你們,也沒什麽要緊事,這就回去了。”


    說罷,她便要走,顧流觴趕緊放下飯菜出門送了送她。


    等到顧流觴回來,沐依裳已經扶著腰從臥榻上下來了。


    那人匆匆忙忙的迎上來,打橫把沐依裳抱起來,嘴上還有點抱怨:“師尊幹嘛不等我回來?”


    沐依裳想著,自己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兒的,隻是身上有些疲憊罷了,也不至於走這麽點子路就要人抱來抱去的。


    可她又了解顧流觴的脾氣,這會兒跟他對著幹,不是什麽良策。


    於是乎,她也隻能無奈地說:“我怕你累著。”


    這話果然有效,那人彎了彎唇角,笑了起來。


    顧流觴眉眼間盡是笑意,溫柔又可愛,“我不累,師尊比較累。”


    這話說得不錯,她是真的挺累的,並且不敢抱怨。


    她不說話了,懶懶散散的靠在顧流觴肩頭上,心裏比身體還疲憊。


    飯桌上,顧流觴連筷子都沒有動過,隻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這個眼神……肯定是有要求的!


    沐依裳有些無奈,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有種被他看得腰更疼了的感覺。


    是以,她假裝沒有注意到,繼續埋頭吃飯。


    大概是沒等到沐依裳開口問,顧流觴便有些坐不住了,他自己主動出擊,“師尊。”


    沐依裳在心裏暗暗的歎了口氣,終究還是逃不過。


    她無奈道:“怎麽了?”


    少年眨巴著一雙桃花眸子,眼睛裏都是晶瑩的光芒。


    顧流觴張了張嘴,仿佛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扭捏了起來,“就是……那個……我和師尊已經成婚了。”


    他說話斷斷續續的,讓沐依裳心裏越發不安。


    更要命的是,少年突然紅了臉,竟然有點不知所措。


    要知道,他連……都能理直氣壯地說出來,竟然還有難以啟齒的事,這得是多麽要命的事兒呀?


    此刻的沐依裳心裏非常後悔,她應該打斷他的,不該讓他說下去。


    少年兩根食指對在一起,害羞的戳了戳,跟小孩子似的,“我可不可以不叫你師尊了?”


    沐依裳一怔,恍然想起方才張夫人說過的那些話。


    她原本還想著,自己不覺得成婚有什麽不一樣,阿觴也是如此,他甚至還叫她師尊的。


    可就這麽片刻的功夫兒,顧流觴就打算改口了。


    本就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沐依裳更加慌亂了。


    瞧著顧流觴那副‘你不答應,我會生氣哦’的表情,沐依裳也沒有別的選擇。


    她輕咳一聲,道:“你想……想叫我什麽?”


    夫人兩個字在顧流觴的腦海中轉了又轉,臉頰越發熱了。


    他竟然……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


    少年扭扭捏捏了好一陣兒,沐依裳便幹脆開口,“要不……再過一陣子?我還……還沒準備好。”


    顧流觴抬起眸子,眼睛裏滿是失望,看著沐依裳的神情有點可憐,“師尊……是沒準備好改稱呼,還是沒準備好……和我以夫妻的身份生活?”


    沐依裳不敢說,她都沒有準備好,尤其是後者。


    她躲閃開那人直視的眼神,垂著眸子說道:“你當我沒有說過好了,你想喊我什麽就喊什麽,我都可以的。”


    顧流觴抿著唇,緘默了。


    沐依裳握著他的手,“你別生氣,我隻是覺得……我們成婚很突然,如果能有一點時間緩和適應一下彼此之間的關係,或許會更好。”


    少年垂著眼簾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沐依裳實在是後悔,她不該招他的,老老實實的任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好了。


    她按著顧流觴的肩膀,親了親他的側臉,“還在生我的氣?”


    那人轉過頭來,看著和自己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低頭吻了下來。


    沐依裳迎著他親吻,那人的壓迫感有點強,不斷把沐依裳往後壓。


    她皺了皺眉,“阿觴,等等。”


    那人睜開眸子,氣呼呼地在她唇角咬了一口。


    沐依裳:“……”


    這臭小子,從哪裏學來的壞毛病,開始咬人了?


    好在那人咬了她之後,便鬆開了她。


    顧流觴的表情裏充滿了不高興。


    沐依裳揉著腰,“腰會痛。”


    少年一怔,低聲喃喃了一句,“對不起。”


    說著,他便動作輕柔的給沐依裳按揉著腰。


    一抬眸,對上沐依裳的視線,那人的桃花眸子又開始漸漸迷離了起來。


    他一手給沐依裳揉著腰,一手按著沐依裳的後腦。


    顧流觴每一次親吻她,都像是虔誠的教徒帶著崇拜和迷戀的態度。


    這總讓沐依裳有一種自己好像是在被他欺負,但又被他尊敬的感覺。


    很矛盾,又很奇怪。


    正在沐依裳這般想著的時候,那人的手臂突然抄起了她的膝彎,很快便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沐依裳本能的攬住他的脖子,有些著急的說:“阿觴,不行。”


    那人低頭,又親了下她的唇瓣,道:“隻親一親。”


    他怕自己動作太大,會讓沐依裳覺得痛,還是讓人躺下比較好。


    沐依裳躺在臥榻上的時候,不由得想,這大概就是成婚和沒有成婚的區別了吧。


    成婚之前他還有所顧忌,成婚之後,他簡直無法無天了。


    等到那人親夠了,便跟個小媳婦兒似的躺在她心口,語氣也軟得不像話,“師尊,好喜歡你。”


    他還真是……天天說這樣的話,也不覺得膩煩。


    沐依裳抬手摸摸他的臉頰,嗯了一聲。


    自打成婚之後,顧流觴便一發不可收拾,恨不得整日都和沐依裳黏在一塊兒。


    每每沐依裳有單獨要做什麽的打算,那人便用一種‘我就知道你早晚要拋棄我’的表情看她。


    沐依裳實在是無奈,心裏不由得後悔。


    這日張夫人來,想和沐依裳說說話,可顧流觴卻很沒眼色的非要湊在麵前。


    張中芸輕咳一聲,道:“阿觴,我和你師尊說說女人家的話題,你不方便聽,正巧你師伯那裏有些事情要你幫忙,你去一趟霜華宮好了。”


    顧流觴立刻擺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還不停的用眼神祈求沐依裳。


    沐依裳實在是受不了他那個樣子,也知道,若是她一直不答應,那人很快便會哭出來的。


    她剛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張夫人便先一步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準開口。


    沐依裳不解地看了張夫人一眼,那人給了她一個眼神。


    她抿了抿唇,幹脆不去看那人可憐兮兮的樣子。


    張中芸道:“也用不了多久,你一個大男人,不要這樣扭扭捏捏,沒有那個姑娘喜歡這樣的男人。”


    在張夫人的再三堅持下,那人終於走了。


    沐依裳歎了口氣,道:“夫人……”


    張中芸抬手,示意她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就算不聽她的話,張中芸也知道這個寵徒如命的人要說什麽。


    “你就是太心軟了,我同你說過多少次了,這個男人不能慣著,你越是驕縱他,他就越無法無天。”張中芸義憤填膺地說道。


    沐依裳笑了笑,道:“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既然忍一忍能解決的話,沒必要看他折騰幾日的臉色。”


    雖然她有時候也覺得顧流觴這樣不好,可一瞧見那人一副要哭了的樣子,沐依裳就覺得自己好像犯了天大的錯似的。


    她沒法子對顧流觴狠心,也沒法子如張夫人所說的那樣教導顧流觴。


    張中芸搖了搖頭,道:“我不同意你這個觀點,如今我瞧這小子越發要矯情上天了,你不在意旁人覺得你夫君是個沒骨氣的小白臉,我在意我兒子被人說是吃軟飯的軟骨頭!”


    沐依裳雙眸微微正大,有些震驚的張開了嘴巴。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張夫人又道:“總之你別管了,我今日既然瞧見了,就得幫你好好教育教育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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