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依裳想起剛和采薇見麵的時候,她明明那樣活潑開朗,半點兒沒有現在的陰騭模樣。


    沐依裳甚至不由得懷疑,是不是魔族的魔氣改變了人心?


    采薇猛然將桌子上的東西都掀了,道:“好一個沐依裳,竟然跟我玩裝病,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裝一輩子。”


    葉蘭塵聽了這話,立刻迎上來,道:“姐姐說,她是裝病的?難不成……我們的計劃已經被她發現了什麽端倪不成?”


    采薇毫不客氣地給了葉蘭塵一巴掌,那張俊秀的麵容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十分明顯的手掌印。


    少年的臉太過白皙,以至於那個手掌印在他臉上尤其格格不入。


    采薇冷哼一聲,“你若是下次再敢烏鴉嘴,別說是魔尊了,我第一個先殺了你。”


    葉蘭塵聞言立刻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又說錯了什麽話,惹得采薇生起氣來。


    采薇喃喃著:“沐依裳那女人雖然是隻可惡的狐狸,但也隻不過是隻蠢狐狸,我量她也不過是覺得我對顧流觴存了不該有的心思。”


    葉蘭塵也是怕了采薇了,隻能唯唯諾諾的稱是。


    沐依裳在屋頂上聽了好一會兒,沒再聽到什麽有用的內容,也就隻好先行離開了。


    剛一回到房間,便瞧見顧流觴正一臉不悅的坐在臥榻上,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沐依裳怔了怔,問他,“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那人冷著一張臉,道:“你不是說生病了嗎?生病的人也能到處亂跑嗎?”


    這兩句話問得沐依裳那叫一個啞口無言。


    裝病的這幾日,顧流觴來了好幾次了,可每一次都找不著人,差點命人出去尋她。


    沐依裳討好著拉過那人的手坐下,道:“我不是跟說過了,我沒有生病的嗎?隻不過是想做做樣子罷了,你怎麽還當真了?”


    少年冷著一張臉,表情裏滿是不悅,他道:“你以為我是關心你嗎?我不過是閑極無聊,才回來休息片刻。”


    自從霜華門回來之後,顧流觴簡直就把她這裏當成自己的寢殿了,如今更是絲毫沒覺得不妥。


    沐依裳笑一笑,道:“好好好,不過,你來……我很高興。”


    雖然顧流觴的性子變了很多,可在對待沐依裳的態度上,他卻還保持著原本的樣子。


    誠如此刻,沐依裳隻是隨口說一句好聽的,他心裏便十分歡喜。


    哪怕他麵上還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可眉眼間難以掩飾的笑意,早就出賣了他。


    每每這種時候,沐依裳都覺得更喜歡了。


    顧流觴道:“你還沒說,你去哪兒了?”


    原本沐依裳以為這事兒可以含糊過去的,沒想到顧流觴竟然還挺較真的。


    於是乎,他也隻能如實回答,“方才采薇來過了,我總覺得她不安好心,跟上去瞧瞧。”


    顧流觴一聽到采薇的名字,表情裏更添了幾分得意。


    他的確很喜歡看沐依裳吃醋的樣子,哪怕是自己假想出來的吃醋,也夠他得意許久。


    沐依裳倒也不糾正他,隻是輕咳一聲,道:“雖然說出來有些難以相信,可我必須要先跟你說清楚。”


    少年一聽到這話,臉立刻就板了起來。


    “這是你同我說話的語氣嗎?”他冷聲道。


    沐依裳沒理睬他的無理取鬧,繼續說道:“你可還記得那個叫葉蘭塵的?”


    對於這個陌生的名字,顧流觴的表情並不怎麽好看。


    他皺了皺眉,問道:“男人?”


    沐依裳:“……”


    他倒是挺……挺會抓重點的。


    可顧流觴說得倒也沒錯,沐依裳便點了點頭,“可以這麽說。”


    顧流觴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他反手攥住沐依裳的手腕,眼神裏都快透出冰碴子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如今既然頂了妃子的名頭,便要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我可不是什麽好性子的人,你若是做出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我會把你連同那個什麽東西一起殺掉。”顧流觴警告道。


    沐依裳無奈地扒了幾下那人的爪子,可顧流觴攥得死死的,她的力氣根本抵抗不過。


    沒法子,沐依裳隻好妥協,“好好好,你說什麽都好,先鬆開我,手腕要斷了。”


    見她應允了,顧流觴這才鬆開了手。


    他垂眸,瞧見沐依裳的手腕上幾道紅痕,眸子又不由得沉了沉。


    沐依裳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無奈道:“你如今倒是個驢脾氣,一點兒小事兒也值得你這樣生氣?不過是個男子罷了,我又沒說他怎麽樣,你便這麽氣不過?”


    顧流觴輕哼一聲,道:“怪隻怪你自己,誰讓你整日花枝招展,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些男人在想什麽!”


    這倒是引得沐依裳笑起來,“哦?我倒是不清楚,你來同我說說,你瞧著我,心裏在想什麽?”


    那人投過來的視線漸漸的有幾分迷離起來,混合著那人眸子的殷紅,看上去格外妖冶。


    見狀,沐依裳知道自己再胡說八道下去隻怕是要惹禍了。


    於是乎,她連忙輕咳一聲,打斷那人的胡思亂想。


    沐依裳正經的說道:“我沒在同你開玩笑,那個葉蘭塵前陣子你也見過,就是那個和你生的有幾分……”


    話還沒說完,那人便一個凜冽的眼神瞪了過來。


    沐依裳隻好改口,“不,一點也不像,那個樣樣都比不過你的小男孩。”


    這個形容倒是讓顧流觴有幾分滿意的收回了視線。


    沐依裳心裏不由得想這小子如今真是越來越囂張了,什麽都要在意一番,也實在是累人。


    “然後呢?”顧流觴雙手環抱在胸前,頗有點氣定神閑的樣子,問道。


    沐依裳繼續說:“今日我跟隨采薇,發現他們兩個人竟然勾結在一起,我猜想,采薇或許想用那個少年來離間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千萬……千萬不要中了她的計謀才好。”


    雖然沐依裳對於自己的這番早做準備也沒什麽信心,但是她心裏總覺得,還是先讓顧流觴知曉一些總歸是好的。


    顧流觴如今的這個性子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采薇的目的也不清楚,眼下沐依裳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可聽了這番話的顧流觴隻是用眼神斜著她,“你說這些話是為了什麽?讓我降低戒心?”


    沐依裳:“……”


    果然,是她高估了這個臭小子。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道:“你,罷了,我隻是覺得心裏不安,你若是聽不進去也就算了,隻不過……我也不盼著你能做點什麽,隻是倘若日後你遇上很氣惱的事情,也一定要記得克製住自己的脾氣才好。”


    聽了這話,顧流觴騰地一聲站了起來,有些不悅地瞪著沐依裳,道:“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是個隻會發瘋的瘋子嗎?還是說……”


    他的眼神更冷了幾分,甚至有些狠厲,“還是說你覺得這樣就能讓我放下戒心,好容了你和那個家夥做出什麽有損顏麵的事情?”


    真是越說越過分,沐依裳輕聲歎了口氣,拉著他的手,“你別這樣急躁,我沒有這麽想,隻是不想你中了別人的計謀罷了,你何必反應這麽強烈?”


    少年並沒有妥協,隻是氣惱地甩開她的手,“你不必這樣遮遮掩掩,我知道你心裏想什麽,你喜歡那個和我相像的人,你心裏在意的也自始至終都隻有曾經的我。如今我變成現在這樣,你覺得丟臉,你覺得厭倦了,隻不過是顧念著曾經的情分和對我的愧疚才一直留在我身邊,難道不是嗎?”


    沐依裳怔怔地看著他,原本自己是想避免顧流觴生氣的,沒想到反而害得他生了這麽大的氣。


    她無奈道:“你莫要胡思亂想,我從未這樣想過,也從不是因為愧疚和戀舊才同你在一起。”


    顧流觴不相信,冷笑著說:“我也不是你想騙就能騙的。”


    說罷,他氣勢洶洶的甩開沐依裳,徑直走了。


    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沐依裳不由得歎氣,果然……這種事情還是不能同他討論的,效果不好也就罷了,更要命的是,竟然起到了反作用。


    沐依裳揉了揉眉心,心裏想著:看樣子,以後的狀況,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顧流觴生氣的事情很快就鬧得沸沸揚揚。


    畢竟,顧流觴那張臉根本掩飾不了半點兒不高興,在他身邊侍奉的人,一個個又都是很會察言觀色的。


    於是乎,這事兒也就一傳十十傳百,被宣揚了出去。


    顧流觴大約是生了不小的氣,竟然一連三日都沒再踏足過沐依裳的住所。


    這日晌午,沐依裳剛吃過午飯,宜蘭便笑盈盈的來同她說:“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麽好運,今日可是有人來瞧你了。”


    能讓宜蘭這樣高興的人,沐依裳也想不到別人,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個名字便是葉蘭塵。


    宜蘭一貫覺得能不花錢就把需要花錢的人留在身邊,那簡直就像是天上掉餡餅了似的。


    果然不出沐依裳所料,來人正是葉蘭塵。


    那人仍舊是端著從前那副扭扭捏捏的作態,沐依裳沒出門,便能用法術瞧見他的樣子。


    沐依裳對宜蘭說:“眼下我不想見他,你去幫我回稟他,還是請回吧。”


    宜蘭對此大為不解,連忙道:“你說你這又是何必?你心裏想的那個人,都已經多少日沒來看你了,你何必為了他這樣對待自己?女子要依從本心,何必為了一個男人,這樣委屈了自己?”


    沐依裳搖搖頭,道:“葉公子不是我喜歡的,反倒是見他,才是委屈自己。你幫我去同他說,我對他並無半點情意,如今沒有,日後也不會有,還是盼他早日尋得真心人吧。”


    宜蘭原本還想再勸勸她,可見她這樣執著,也就隻好按照她說的去做。


    沐依裳想著,即便采薇存了害人的心思,隻要她自己防備著,也不至於讓采薇有機可乘。


    片刻,宜蘭便進來回話,“人家有情有義,說自己對你並沒有什麽念想,隻是想遠遠的瞧你一眼,以解相思之苦。”


    這些話,若是在之前,或許沐依裳還會相信一二,可是自從瞧見這葉蘭塵和采薇在一處之後,沐依裳是半點也不會相信這個少年的。


    她仍舊是搖頭,看得宜蘭都不高興了。


    宜蘭氣惱道:“你說你真是迂腐,人家對你一往情深,就算你對他沒有那個意思,人家也沒有過分強求,隻是想看一看你,怎麽你就如此狠心?”


    這話聽得沐依裳不知道如何辯解,也隻能無奈的歎一口氣,道:“你不明白我心中所想,你隻要照著我所說的那樣去回複他便是了。我不會見他,今日不見,日後也不會見他,讓他趁早不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


    聽她說著這樣狠心的話,宜蘭也是有些生氣了,她氣呼呼地拂袖而去,嘴裏放下一句,“我不管你了。”


    沐依裳知曉宜蘭也是一片好心,隻可惜,她如今沒辦法遵從宜蘭的好意,也就隻能這樣了。


    葉蘭塵沒有得逞,也就悻悻的回去了。


    當天夜裏,顧流觴倒是一反常態的來了。


    他來的時候,沐依裳正坐在屋子裏修行。


    沐依裳隱約感覺到有人走了進來,眉頭不由得緊了緊,她自然第一個想到的是宜蘭私自放了葉蘭塵進來。


    收起運行的靈力,沐依裳緩緩地睜開眼睛。


    沒想到來人竟然是顧流觴,倒是讓沐依裳有些驚喜。


    她連忙從臥榻上下來,對他笑了笑,道:“你今日怎麽來了?”


    少年仍舊是如從前那般冷著一張臉,表情不怎麽好看。


    但沐依裳還是細心的發現了少年眸子裏依稀的笑意,讓她鬆了口氣。


    沐依裳拉著顧流觴坐下,問他:“這幾日都不來看我,有沒有想我?”


    她知道,如今的顧流觴是說不出半個想念的。


    正如她所想的那樣,少年隻是撇開視線,冷冰冰地說:“我日日有人作陪,怎麽會想你?”


    沐依裳知道他嘴硬,也不跟他計較,隻是笑著撫了撫少年的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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