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怎麽去了那麽久,那邊什麽情況?”


    “噢,沒什麽,就是幾隻野狗在亂竄。”


    “好了,回營!”


    領頭人把火把丟給胖小兵,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林夕,你說他可靠麽?”


    “我相信劉峰身邊的人,我平時便不曾虧待他們,而且我看他在軍中也是被欺負的樣子,所以,不管為了誰,我相信他都會來。”


    延壽低頭笑了笑,再看他的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崇拜:“你為什麽總是一副很輕鬆的樣子?”


    “因為還沒有什麽事情能讓我感到壓抑。”


    “如果有一天我丟了,你還會感到很輕鬆麽?”


    林夕一愣,旋即反駁道:“這算什麽問題?我可以不回答麽……”


    “不行!我想聽答案。”


    “……不會。你要是丟了,我就是把天給掀翻了,也得把你找出來。”


    林夕未曾看到,黑夜之中,延壽的臉噌的一下變紅了。


    “先躲起來,等他來了咱們再出去。”


    兩個時辰後……


    月光穿過樹蔭,灑在山林之間,山中鴉雀無聲,隻有偶爾的風吹過,扇動那些葉子都快掉光的樹枝沙沙作響。


    延壽一邊強忍著睡意,一邊卻又止不住的打了個大哈欠。


    “公主,你要是實在困就先睡一會,等會走的時候我喊你,咱們可能還要等一會兒。”


    “沒事,我不困。”


    “嘴硬。”


    “……哎,林夕,你看,是不是有人來了?”


    不遠處的空地,林夕看到一個黑影跑了過來,那個黑影似乎還在四處張望。


    “你呆在這,我去看看。”


    林夕用輕功從樹上跳了過去,仔細觀察那個黑影,確定是那個胖小兵。


    他盡量低聲的喊道:“將軍!林將軍!”


    林夕從樹上跳了下來:“這呢。”


    “將軍,這是路引,這包裏還有十兩銀子,做盤纏用,這些錢,有不少還是劉將軍給我的,您拿好。”


    “這……多謝。”林夕向他行了一個大禮,“對了,劉峰還好麽?”


    他突然開始支支吾吾起來,“劉將軍……他,他……”


    “他怎麽了?”


    “他……被劉錫和李坤抓進大牢裏了,說是要擇日押解進京。”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將軍,您真的叛國了麽?”


    “我沒有背叛大宋。”


    “我信你,將軍,告辭。”


    小兵走後,林夕回到延壽藏身的地方,“公主,走吧。”


    “你好像……臉色不太好啊。”


    林夕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大半夜的,你還能看到我臉色不太好?”


    “我看得清你的臉。”


    “我沒事。先走吧,往南就是真定,咱們在那找輛馬車去河間。”


    延壽乖巧的點了點頭,跟著林夕一起前去真定。


    林夕對於邊境無比熟悉,不管是山路還是官道,林夕總能找到一條通行無阻的道路。


    一個時辰之後,天色漸明,林夕帶著延壽走到了真定。


    林夕又在真定城外雇了一輛馬車,奔河間府而去。


    “我看你從上了馬車就一直不說話,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劉峰……他救我的那天晚上,在回營的時候被抓了……”


    “啊?難怪你一直心事重重的……”


    “我落難的時候,是劉峰第一個想著救我,也是他冒著生命危險給我帶了出來,如今……”


    “隻要他還活著,我們就有機會救他出來不是麽?”


    “想必他們會暫時留下劉峰的性命用來問出我的下落。但願他還能…活著……”


    “吉人自有天佑,林夕,你也是,我相信他也是。”


    “嗯,我也相信。”


    夜晚,兩人憑著路引,順利潛入了河間府。


    喧鬧的客棧中,不起眼的兩人坐在靠牆邊的位置,桌上還放著剛點的兩碗麵。


    “河間府這麽熱鬧,這可不像是邊境啊。”


    林夕看了看周圍,“看看周圍的人,很多人都不像是平民百姓,我看,應該是有人把魏青鳶之墓的事情散出風去了。”


    “你說的是觀音?可這為了什麽?”


    “可能是她,對她來說,河間府的局麵越亂越好,宋朝邊境越亂,對遼人也就越有利。”


    “那……我們來這的消息,觀音也知道了?”


    “不一定,但她早晚都會知道。好了,我先去找掌櫃開兩個房間,一會吃完就回去,盡量少說話。”


    “嗯。”


    兩人各自回房之後,林夕坐立難安,總感覺有些心慌。


    “咚咚咚。”門口突然想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公主?有……有事麽?”


    “林夕,那屋就一根蠟燭,我……我害怕……”


    “那……那我要不再去……給你要些蠟燭?”


    “我能不能……在你這呆一晚上呀……”


    “這……”林夕的臉色噌的一下就紅了,咽了咽口水,強裝淡定的說到:“公主……這,你跟我獨處一室,這……不像話……”


    “就這一次,我也不會說的……我是……真的有點害怕……”


    “那……好吧,公主,您請進……”


    延壽走進來才平靜一點,卻看到林夕連被子都還沒放,疊在床上。


    “你……你也沒睡啊。”


    “是啊,在自己的國家卻連睡覺都不敢,我也真算是笑話了。公主,您睡吧,我給您守著。”


    “我也坐著陪陪你吧。”


    “呃……多謝公主……”


    “你在邊境多少年了?”


    “我十二歲就來邊境了,算來將近八年了。”


    “十二歲就在這深山裏紮營住了?這深山裏不會遇到危險麽?”


    “當然會啊,山林深處不乏毒蛇毒蟲,加之遼人常擾邊境,危險是肯定的。”


    “你在邊境八年,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離開麽?”


    “……離開……我能去哪?父母早就死了,老師把我一手帶大,對我來說邊境就是我的家,你會離開自己的家麽?”


    “呼……呼……”


    林夕慢慢悠悠的說道,卻聽見身後起起伏伏的鼻息聲,延壽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林夕不禁笑了笑,順手將外衣披在了延壽身上,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然後安靜的坐在旁邊。


    “你若不是小公主,你若不是遼人……”林夕想到此節,不禁低下了頭,“隻可惜沒有如果唉……”


    第二天,林夕扮成了商人,延壽則是打扮成了他身邊的隨從,兩人去了一間瓦舍裏,今天是個說書的日子,所以這裏一早就聚集了不少市井小民,江湖人士。


    “居然讓我扮成隨從……臭林夕……”延壽趁著林夕買票的時候,跑到一邊生悶氣去了。


    “怎麽了?生氣啦?又不是真讓你當隨從伺候我。晚上我買點東西賠給你,別生氣啦。”


    “真的?”一聽到買東西兩眼放光的耶律延壽喜上眉梢,連忙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麽要來這呀?”


    “聽說這裏的說書人頗有些能耐,說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我正好來看看是真是假。對了,錢你拿了麽?”


    “你沒帶啊?”


    林夕尷尬的摸了摸脖子:“我……我忘了。”


    “你呀,呆貨,我帶了。”延壽一邊從袖兜掏出兩塊銀子,一邊又說到:“你沒錢還說給我買東西呐,打腫臉充胖子。”


    “晚上我再回客棧拿嘛,現在先借你的用一下哈,不買票咱們進不去……”延壽剛想一拳捶在林夕身前,不料他跑的甚快,一拳過去卻撲了個空,延壽無奈笑了笑,趕緊追了上去。


    兩人走進勾欄,說書人正在台上口若懸河的講著前朝安史之亂的故事,還不忘吹一波當今聖上如何如何聖明。林夕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在他看來,能用劉錫這種投降派,又屢戰屢敗的朝廷,又能聖明到哪去呢?


    待說書人講完,兩人在台後見到了說書人。


    “晚輩林夕,見過先生。”


    說書人還了一禮,“二位看官有事麽?”


    “噢,我今日是特來找先生的,聽聞先生通曉古今,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今天晚輩是特來請教的。”


    “當然沒問題,不過,想聽,請買票。”


    林夕掏出一錠銀子:“二兩銀子,不成敬意。”


    “爽快--二位請坐。”


    “先生不僅能說會道,還做的一手好生意啊。”


    “嗬嗬,過獎。不知二位想聽什麽?隻要是知道的,我都如實奉告。”


    “我想知道,當初北魏滅國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故事還不近呢。”


    “先生可知?”


    “當然。你應該對北魏稍有了解——北魏原本是由北方的鮮卑族拓跋氏統一北方後建立的,後來,孝文帝拓跋宏改拓跋姓為元,此後,拓跋姓的鮮卑族人便改姓為元。”


    “不錯,這件事情我知道。北魏的最後一任丞相元衍,就是原拓跋氏族人。那,北魏滅國之後,這個元衍的結果如何?”


    “洛陽城破,元衍跳河自盡,不過他此前已將家人安頓好,隱藏起來,目的,便是為了守護一筆財寶,元衍寄希望於自己的後人,希望他們能有朝一日,複興北魏。”


    “財寶?”


    “元衍將財寶的地點記於一本書上,交給他的家人,一直傳到了現在,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傳到最近的一個人,應該是魏青鳶。因為南北朝早已過去,所以這些人也不用到處躲躲藏藏,這些事情,也就成了民間流傳的傳聞了。”


    “聽說,魏青鳶死時,讓家人把那本有藏寶地點的《玉城記》放到了自己的陵墓裏?”


    “你說得對,可魏青鳶的生前便為自己修築了七座墓塚,她本人葬在哪幾乎沒人知道,更別提那本《玉城記》了。”


    “沒有人進去找過麽?”


    “來這想找的人不少,可都是雷聲大雨點小,七座疑塚都是完全不一樣的機關埋伏,可卻隻有一本玉城記:怎麽進去,書在哪座疑塚裏,陵墓裏有什麽,進了陵墓又怎麽出來,都是問題,敢賭的人基本沒有一個活著出來的,剩下的人也就不敢賭了。”


    “哦?那你知道麽?”


    “客官可真會說笑,我要是知道,還會在這說書麽?哈哈……我隻知道離河間府最近的一座疑塚就在城東不到五裏處。”


    “好,多謝先生,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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