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就是個瘋子!”延壽怒氣上湧拍案而起,喊道。


    “坐,坐,坐……先聽老板把話說完。”


    林夕將延壽按了下去,接著繼續問道:“老板,既然這個劉英鳴如此窮凶極惡,那你們為什麽不試著報官,或者逃走呢?”


    “報官?”老板再次苦笑一聲:“報哪個官啊……他劉英鳴就是荊南最大的官,四周大大小小的官吏也大都收了他的錢,誰又會關心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呢。而且,我們大都是土生土長的荊南人,誰願意拋家舍業,又能逃去哪啊……”


    林夕歎了口氣,道:“唉,也是。”


    “這種日子,也不知道要過到什麽時候……”


    “這地方,當真是水深火熱啊……”


    “害,就這破地方,前些天還鬧鬼嘞!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窮鬼,能看上這麽個破地方。”


    “鬧鬼?”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十多天以前,隔壁柳河縣失蹤了十幾名壯小夥子,都是早上出城做生意或是打獵,自此就沒了蹤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失蹤了十幾個?”


    “是啊,家裏人著急,便搭夥去縣衙告狀,誰成想縣官說--此等大案要上州城報官,他們管不了!結果這些家屬跋山涉水到了州城,州衙直接說他們是庸人自擾,給那些家屬打了出去。”


    “該殺的東西……”


    “誰說不是呢。衙門不管,家屬就隻能找些認識的親人朋友一起找。誰成想,失蹤的沒找到,反倒是又丟了幾個!這下連家屬也覺得是鬼怪作祟,鬧得誰也不敢去幫忙找了。”


    “這些失蹤的人就一點蹤跡都沒有?”


    “您別說,還真有!那是……那些人失蹤五天以後……有一個去嶺南做生意的商人,回來以後告訴那些家屬,他在去嶺南的山路之上看到了失蹤的人!”


    林夕聽到這消息,眼前一亮:“哦?他人在哪兒?”


    “唉……”老板歎了口氣,“說出這話的一天之後,他就離奇的死在了家裏,死因不明……”


    林夕吃了一驚,略顯失望地坐了回去:“這鬼還真有些門道。”


    “這一天天的,沒個安生日子,叫人怎麽活啊……得了,客官您慢慢吃吧,我下去了。”


    “去吧,多謝老板……”


    一張大方桌前,十幾個人圍坐在一起,看著嚴肅的林夕。


    林夕幽幽開口:“虺玉棠,我不該懷疑你…事情似乎比你說的更加嚴重。”


    “謹慎並非壞事。”虺玉棠似乎並不在意懷疑他的事情。


    “剛剛老板說道的鬧鬼--此事甚為怪異。”


    觀音問道:“你懷疑……不是鬼?”


    “我懷疑是有人裝神弄鬼,綁架百姓。”


    “可那些人都是平頭百姓,綁架了能做什麽呢?”梟寧疑惑道。


    “我問你,劉英鳴為什麽要強行征集當地的青壯年?”


    “為了給他出苦役或者給他們家蓋房子……噢!我明白了!”


    虺玉棠點點頭,“對對,如果真的是有人綁架這些百姓,那就一定要這些去做什麽見不得人的苦役!”


    “這就是了--因此,找到這些百姓在何處失蹤,就很重要。”


    延壽說道:“老板剛剛說了,人是在柳河縣丟的。”


    “玉棠兄,”林夕客氣的喊道:“這個柳河縣的縣令,你可有了解?”


    虺玉棠點點頭,隨即歎了口氣:“有,柳河縣縣令名叫丁守安,這個蔫了吧唧,不願意擔事,可這老小子還真沒幹過什麽壞事。雖然不算個好官,倒也不是個壞人。”


    林夕奇怪道:“你這麽了解他?”


    虺玉棠淡然一笑:“你道我為什麽這麽了解?我就是柳河縣人。”


    “原來是這麽回事!那就省事多了,我們去了柳河縣不如住到你家去?”


    虺玉棠看著林夕的笑容,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笑:“你臉皮可真夠厚的,昨天還要殺我,今天就想帶著這麽多人住我家裏去?”


    “哈哈哈……”林夕得意地笑了,“話不能這麽說,現在咱倆不是坐到一條船上了嗎?”


    “我可沒要跟你做到一條船上,是你說能改變現狀的,不是麽?”


    “對對對……你說的是,可現在你至少該幫幫我吧。”


    虺玉棠瞅了一眼,沒有回應他,隻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林夕笑著拍了拍他,“得嘞,就等你答應呢!”


    “都睡吧,明天早些起來,趕往柳河縣!”


    夜晚,林夕站在窗前,愁容滿麵。


    “怎麽了,林夕?”延壽冷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延壽,我想到了一些事情,你還沒睡覺?”林夕輕輕握住延壽的手,輕聲問道。


    “我們都沒睡呢。”其餘三個姑娘異口同聲。


    林夕沒有回頭,但他的臉上掛上了點點的笑容。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怎麽了?”


    延壽的聲音冷冰冰的,卻讓林夕心裏感到了一絲安心和暖意。


    “我在想,這些貪官汙吏--為何就敢這麽無法無天呢?”


    “因為這裏天高皇帝遠,京官管不到這邊。”


    林夕有些驚奇的回望過去,他有些意外這個聲音的主人。


    “延壽,我記得你不喜歡研究這些事情的。”


    “姐姐告訴我的,你不喜歡我研究這些麽?”


    林夕嘴角一挑:“好,你什麽樣都好,你隻要覺得你喜歡研究這些,那就可以咯。”


    “你喜歡麽?”延壽追問道。


    “我當然喜歡。可是你知道,我不願意強迫你變成什麽樣子,去做什麽,我喜歡的是你,而不是你變成了其他人的樣子。”


    “哦……”延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林夕摸了摸延壽的腦袋,打趣道:“你要是再長高點,我肯定更喜歡你。”


    延壽似乎是真的在思考怎麽長高,而後堅定的點點頭。


    “快睡吧,明一早還要趕路呢。”


    林夕正打算回到床上,耳朵一動,卻聽到了一陣細密的腳步聲。


    似是從房頂走過,非常輕。但林夕的腳步更輕,耳朵還靈。


    “林夕,怎……”話沒問出口,延壽的嘴便叫觀音捂住了。


    她知道林夕這個樣子,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林夕指了指房頂,那聲音似乎又聽不到了。


    林夕指了指窗戶,讓姐妹幾個看著窗,自己則是輕手輕腳地開了一道門縫,閃了出去。


    觀音拍拍淩夜白和周白羽,又指了指門,兩人即懂,守在房門兩邊。


    樓上靜悄悄的,似是根本沒有人來過一樣。


    林夕順著樓梯走到樓下,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樓下兩間住著虺梟蝮蟒四兄弟,同樣安靜至極。


    林夕觀察著四周,猛然間發現櫃台後,一隻手臂露在外麵。


    林夕心情緊張的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當看到櫃台後的全貌時,林夕頓時驚呆住了。


    晚上還與他們侃侃而談的老板,此時已變成了一具死狀可怖的屍體。


    林夕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有大睜的雙眼和快要跳出來的心髒能表現出他的震驚。


    很快,林夕的眼中沒有了驚恐,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怒火。


    林夕用手合上了老板的眼睛。


    恰在此時,一聲清脆的撞劍聲響了起來。


    林夕迅速衝了過去,一頭撞進了地字丙號房。


    樓下的四兄弟已都在丙號房中。


    梟寧扶著被打倒的虺玉棠,蝮雲青與蟒文休住在對麵,剛趕進來,擋在虺玉棠身前。


    林夕問道:“梟寧,他沒事吧。”


    “應該還好,你們小心!”


    林夕攔在四人身前,看著幾個不速之客,個個黑衣蒙麵。


    林夕怒火衝天,確實如暴風前的寧靜般,異常平靜地沉聲說道:“為什麽要殺死客棧的老板。”


    為首的黑衣人輕咳兩聲,似是思考了一會兒:“哦,你是說那個人啊,當然是為了你們,或者說--是為了他們。”


    “我不管你是為了誰,為什麽要殺死無辜的人?”林夕又問了一遍。


    “無辜的人?無所謂,反正他們早晚會死,老死病死和被我殺死又有什麽區別呢?我還幫他們少受了些人生之苦呢。”


    “你們可真是無恥——”林夕重重咬出“無恥”二字,他已經瀕臨爆發了。


    “我倒沒有覺得--不過你也不用舍不得,你們馬上就會去陪他了。”


    “你們說什麽?”


    黑夜裏,沒有任何人看到,林夕的怒火已經達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以至於麵門硬生生的漲紅了。


    “我說--我要送你們上路了。”黑衣人拔出自己的劍。


    “還是我先送你們上路吧!”話音落下,林夕已如一道紅色閃電一般衝了出去。


    林夕發怒了。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一聲慘叫在身後響起,首領迅速轉過頭去,一具屍體便撞了過來,將他砸到在地。


    身旁的黑衣人下意識地驚呼,一把短刀猛地刺進了他的腹心。


    又響一聲慘叫,林夕的長劍插進了一人的脖頸。


    林夕的胸前被劃了一劍,那受傷的刺癢感,疼痛感,讓林夕的殺意沸騰。


    這些人沒有意識到,他們將某種東西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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