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夕離開相府之後……


    王旦遠遠望著林夕離去,在除了他空無一人的正堂突兀地喊道:“如此看來,你所說的並非虛言。”


    牆上是一幅猛虎下山圖。


    王旦仿佛是在對著那老虎說話。


    可老虎又怎麽會回應他呢?


    “劉錫早有反意,這絕不是一天兩天的,隻是他掩飾的比較好--可笑啊,到現在還有很大一部分人認為,劉錫他隻是貪財。”


    畫上的老虎顫了一下,似乎真的活了過來,並與王旦講起了話。


    很快,一個衣著與王旦相仿,卻又武人氣十足的人,從畫的後麵緩緩走了出來。


    王旦微微笑道:“楊大人,你說的這大部分人裏,是否也包括老夫呢?”


    “哎哎--卑職不敢。”


    這個被王閣老尊稱楊大人的人,其實並沒有王旦的官職大,不過他的來頭,卻是要遠遠大於王旦--這人便是威震趙宋楊家將楊業的後人,兵部侍郎楊懷真。


    得益於祖上的名號,所有人對楊懷真都是畢恭畢敬。楊懷真也算是不負祖先的期望--雖然沒有成為時刻守土保境的將軍,但他也在祖訓之下成為了一個正直堅毅,不懼艱險的廉吏。


    這些年,不論是北伐還是西征,不管出征的將軍相熟與否,隻要是全力以赴迎戰敵軍的部隊,楊懷真都會讓手下以全力支持。


    因此,朝中的將軍對他的印象都很好,久而久之,楊懷真的名字也如其他楊家兒郎名字一般,為眾軍士熟記。


    不過,文官與武將擰成一股繩,這卻是皇帝最不願意看到的--所有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明白。


    因此--楊懷真平日深居簡出,從不張揚,隻跟關係緊密的幾個上下級之間有經常的交流——


    這裏就包括他的上級,身為尚書左丞的王旦。


    “你怎麽看這人說的話?”王旦問道。


    “你說那個剛離開的林夕?這小子好像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以前見曹將軍和寇相,怎麽從來沒有聽他們說起過?”


    王旦握著拳頭思索道:“興許是這兩年的事情,這才不曾對我們說起過。依你看,這人說的其他話可靠麽?”


    楊懷真則是毫不猶豫:“雖無真憑實據,但我也清楚,一旦坐視不理讓劉錫掌握了權力,那你我兄弟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是啊--這也是力勸我給聖上安排護衛的原因吧。”


    楊懷真淡淡的笑了一下。


    “依你之見,我們應該幫他扳倒劉錫咯?”


    “劉錫是什麽樣的人,老兄你最清楚。寇相的下場尚可看見,我們崇敬寇相,但決不能成為下一個寇相!”


    王旦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我知道該怎麽做了。”隨後兩人對視一眼,屋中頓時響起了爽朗的笑聲。


    “老兄,說吧,您要怎麽做,卑職全力協助您!”


    王旦向著楊懷真招了招手,楊懷真也立刻明白地湊了上去,二人悄聲耳語了相當長的時間……


    “如果林夕說的是真的,我們就需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遵命,卑職明白了。”


    “大人!大人!”


    門外突然傳來了衛士的喊聲。


    大門前的衛兵突然走進了正堂,道:“大人,那個林夕來了,說是有要緊之事匯報。”


    王旦瞥了眼楊懷真,“他怎麽又來了?”


    楊懷真則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既然來了,不如聽聽他說的什麽。”


    王旦點了點頭:“請他進來。”


    片刻過後,剛剛見過麵的青年又再度走了進來。


    “你怎麽回來了?”王旦問道。


    林夕拱手回應:“自然是有要事稟報。不知,大人是……”


    林夕問的自然是楊懷真。


    “兵部侍郎,楊懷真。”


    林夕思索道:“楊懷……莫不是楊家將的後人?”


    楊懷真輕笑著點了點頭:“正是。”


    林夕眼前一亮,立馬跪了下去:“草民林夕,見過楊大人!”


    “哈哈……請起請起!看真不出來你這人一副武人模樣,還挺多禮的。”


    “楊家將忠心為國,路人皆知,我又怎麽能無禮呢?”


    “嗬嗬……”王旦說道:“林夕,你有何要事相稟,說吧。”


    “閣老,楊大人,我在客棧遇到了一位從西北來的朋友,從他口中得知,西北的武林世家最近丟了一二百武功高強的弟子不知去向,我是擔心這些人已經潛入京城,因此我是想請王閣老協助我們查清此事。”


    “一二百人?”王旦麵不改色,心中卻已是驚濤駭浪:“你能肯定這些人進了京城?”


    “不能。但我能肯定,他們往京城這個方向來了。”


    王旦道:“本閣知道了,關於這件事,我會遣人徹查。”


    林夕拱手作揖:“謝過王閣老,林夕告辭了。”


    “請吧,不送了。”


    林夕緩緩退出堂中,王旦的臉色也變得愈發難看。


    “楊大人。”


    “卑職在。”


    “你覺得,他說的幾分真幾分假啊?”


    “卑職不清楚,但卑職看得出,他絕不是個言清行濁的奸險小人。”


    “哦?”王旦隻覺得耐人尋味,問道:“這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楊懷真則是自信地笑了出來:“我說王閣老啊,我好歹也是楊門之後,孰忠孰奸若是都辨不出的話--那我可真就白姓這個楊了。”


    王旦撇了撇嘴,笑道:“倒是我小看你了--那這件事也,恐怕要你上個心了。”


    楊懷真道:“請閣老放心,楊懷真職責所在,萬死不辭。”


    很快,楊懷真也離開了。


    堂中隻剩下了王旦一人。


    他走出了悶熱的正堂,感受著堂外的涼風習習。


    看著秋高湛藍的天空,王旦也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位故人——


    一位他久未相見的故人。


    “寇兄啊,你在荊北的日子可還好麽……”


    “說起來,我們兄弟也有半年未曾相見了……”


    “自從你走了之後,朝中的事情是一天比一天難辦,一天比一天折磨人呐——”


    王旦的眼神突然堅毅了起來:“寇兄,終有一日,我會讓聖上明白,會讓你重回這個位置,會讓那些趨炎附勢的奸臣佞鬼--付出他們應得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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