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論壇報》雖然沒有像《洛杉磯時報》這樣整份來報道《帝國旅館》,但是也用了將近三分之二的版麵。


    身為《洛杉磯論壇報》主編的利莫爾在第一版的頭條評論中寫道:“五年之前,電影除了供人們休閑娛樂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用處,就更不用說能對社會產生什麽影響了,但是近兩年,這種情況得到了根本的改變。我們看到,因為一家電影公司,好萊塢電影逐漸在社會生活領域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產生越來越深遠的影響,他們的很多電影,影響了美國的方方麵麵,這家電影公司,就是安德烈.柯裏昂的夢工廠。昨晚,《帝國旅館》的映,讓洛杉磯乃至整個美國陷入了一種焦熱的境地,片中所涉及的種族政策,以及它對黑人的同情和支持,使得這一一兩百年來隱藏在美國社會深處的陰暗麵第一次暴露在眾人眼前。單純從電影的審美上看,《帝國旅館》無疑是一部極其優秀的傑作,代表著夢工廠公司一貫的高水平,而這部電影最偉大的地方,就是它不僅僅單純地停留在藝術的層麵上,它為民眾提供了一條追求社會進步的道路,它為整個好萊塢電影未來的展指明了方向。”


    《洛杉磯論壇報》用了十個版來報導這部電影,而這十個版麵,幾乎全部是言辭激烈的評論。很多評論並沒有單單停留在對電影的評點上,而是把矛頭指向了美國政府和當下地社會。


    寫這些文章的。有一部分是電影人,有一部分是學。但是絕大部分地人竟然是政治人士,甚至是議員。


    不管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在種族歧視的這個問題上,都出現了截然不同觀點相互對立的陣營,這就使得《洛杉磯論壇報》更像是會議記錄而不是正常的一份報紙。


    這十個版麵中,以洛杉磯議會議長考華德為的一批人認為現在到了政府為種族歧視做一些事情的時候了。考華德在他地文章中這樣寫道:“在美國。不論是民主黨和是共和黨,追求的都上同一個理想,這個理想就是幾個月前安德烈.柯裏昂的《勇敢的心》中主角華萊士臨刑時喊出的那一句話:自由!不管是什麽人,隻要他是美國公民,他都應該享受到充分的自由,不管他的皮膚是黑是白,不管他的眼眸是黑是藍。種族歧視已經在這片土地上存在了一兩百年的時間了,甚至比這更長,這麽長時間以來,我們都對這種情況熟視無睹。我們都知道有這麽回事,可沒人願意去改變一下。我們似乎對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為常,有的人還振振有詞地為這種醜陋地現象做辯護論證它是怎麽樣的合理,這,是多麽悲哀地一件事情呀。正因為這樣,我向夢工廠致敬,向這部電影的編劇安德烈.柯裏昂和斯蒂勒兩位先生致敬。他們是美國的良心,他們勇敢地站出來,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用一部電影讓我們看清楚事實的真相,這,也是所有悲哀中惟一讓人覺得欣慰的事情!在此,我以洛杉磯議會議長地身份要求洛杉磯市政府對種族歧視的做出一些改變,不僅僅是洛杉磯政府,加利福尼亞州,乃至整個美國都應該做出一些改變。現在。不是我們的政府空喊口號而是應該有所作為的時候了!”


    考華德的觀點得到了很多人的響應,但是讓我覺得哭笑不得的是。他的文章後麵,洛杉磯市長龐茂也表了自己的觀點,不過他的這個觀點,卻和考華德正好相反。


    龐茂稱任何要求政府對種族歧視做出改變地呼聲,都是十分可笑的,因為在美國根本就不存在什麽種族歧視。他花了很大地篇幅以曆史展的眼光論證了黑人現在的這種生活,是因為他們本身沒有文化、素質底下、懶惰引起的,因此,當然也就不能把他們生活困苦和社會製度聯係在一起。


    龐茂承認《帝國旅館》是一部不錯的電影,但這僅僅是電影,隻不過是講了一個寓言而已,不代表社會真的就是這個樣子。他呼籲洛杉磯廣大的民眾老老實實地做好本職工作,隻有這樣才能真正地推動社會展。


    以前龐茂留給我的印象,是有些笨拙粗魯的,但是他的這篇文章,讓我對他立刻刮目相看。雖然他的觀點有問題,但是他極其狡猾地極其完美地用各種歪理邪說把他的觀點支撐了起來,而且讀起來還很多人覺得確實是那麽回事。


    “老板,看來因為我們的一部電影,美國政府要亂了。”雅塞爾站在我的身邊,喃喃地說道。語氣沉緩,不知道高興還是擔心。


    我微微一笑:“亂不亂那是美國政府的事情,和我們沒有什麽關係,我們直拍電影。”


    《郵報》的報道沒有什麽特別有新意的地方,也就是《洛杉磯時報》和《洛杉磯論壇報》的雜合,上麵刊登的極有文章也有訪談更有很多的曆史介紹,不過《市民報》卻讓我眼前一亮。


    和以上的所有報紙都不同,《市民報》沒有刊登一片完整的文章,十二個版麵登載的全部是圖片!


    在頭版,隻有三張大的照片,上麵一張是《帝國旅館》有小奧威爾的海報,下麵兩張,左邊一張是一個黑人小孩肮髒瘦小的手,右邊一張則是一個白人小孩豐滿、圓潤、白淨的手。在兩張圖片的中間,是一行粗體標題:《憲法》上說,每個人都是平等的……


    後麵的十幾個版麵,每個版麵都一分為二,左邊則全是黑人,右邊的則是白人。每個版麵介紹的都是不同的內容,不如有的版麵拍地是公車上的情況,黑人們被擠在車地最後頭的特定座位上耷拉著腦袋小心翼翼。而白人們則隨意地坐在車裏自由自在地說笑,有的版麵用了“童年”這個主題。左邊全是衣衫破爛在垃圾堆裏撿東西、在天橋上乞討、拿著缺殘的書頁在自學的黑人小孩,而右邊,則是穿著講究油頭粉麵麵前擺著


    蛋糕或是站在自己花園裏玩飛碟地白人小孩。這樣麵,幾乎沒有什麽文字,《市民報》也沒有布自己的觀點,自己對於種族歧視地態度。但是任何閱讀這份報紙的人,都可以從裏麵讀出他們的立場並且被深深地震撼了,而這種震撼的效果。是那些枯燥的文字遠遠不能達到的。


    “這個利莫爾,簡直就是個鬼才!這樣設計,這樣的排版,厲害!”看著那些圖片,斯蒂勒出了由衷地讚歎。


    “什麽時候我們的雜誌如果能做到這樣別出心裁,那就好了。”我笑著把下麵地《好萊塢時報》抽了出來。


    占居《好萊塢時報》大部分篇幅的,依然是和《帝國旅館》有關的文章。但是還有不少介紹評論與《帝國旅館》同時映地另外兩部電影的報道。


    《好萊塢時報》地頭條,刊登地照片不是《帝國旅館》的海報。而是一張電影票,一張《帝國旅館》的電影票,它的標題是:這僅僅是一部電影嗎?


    前麵的幾版都是評論文章。好萊塢的很多電影人,像金.維多、劉別謙都表了自己地觀看。有些人專門評說《帝國旅館》。而有些人在說起了茂裏安.古柏的《草原》和赫伯特.布萊農的《騙人的丹方》。


    威廉.惠勒地文章,最具代表性:“昨晚好萊塢上映了三部電影,分別是夢工廠的《帝國旅館》、派拉蒙地《草原》和福克斯的《騙人的丹方》,但是第二天早晨,所有人都在談論一部電影,剩下的兩部。仿佛從來沒有放映過一般。這這種情況,是非常耐人尋味的。如果把《帝國旅館》比作是一顆璀璨的明珠地話,那麽其餘的這兩部電影是什麽呢?在我看來,他們充其量也就是河邊隨處可見地鵝卵石。和《帝國旅館》相比。無論是在情節的設計上、鏡頭的運用上還是在影片的藝術思考上,《草原》和《騙人的丹方》都是極為粗糙的。”


    “先說茂裏安.古柏先生的《草原》。這是一部中規中矩的代表著10年前好萊塢一般電影審美原則的電影,故事老套,講的就是英雄救美的老套故事,演員的表演虛假而沒有**,鏡頭運動生硬得要命,惟一值得肯定的是導演嚐試著運用蒙太奇剪輯。但是這種剪輯根本就是小學生的水平。至於赫伯特.布萊農的《騙人的丹方》,因為是從舞台劇上改編而來。所以在故事的立意上要比《草原》高明一些,但是也正是因為這部電影來源於舞台劇,這部電影的導演從一開始就幾乎把舞台劇稍微改頭換麵一下就搬上了銀幕,這樣做產生的一個典型的結果就是生下了一個怪胎,它既不是電影,也不是戲劇,更不是什麽傑出的藝術探索新形式,而是一個失敗的改編作品。安德烈.柯裏昂先生在《蒙太奇論》的一開始就曾經指出過,電影不是文學,也不是戲劇,它區別於以往的任何一種形式,有著自己的獨立的一套美學原則,如果不明白這些,把其他藝術形式生硬地嫁接到電影裏來,那無疑就是一個災難。我不知道布萊農先生有沒有讀過《蒙太奇論》,但是我要說,如果他仔細想一想安德烈.柯裏昂先生的這句話,《騙人的丹方》就不會成為這個樣子。”


    和威廉.惠勒相比,卓別林就沒有這麽“抬舉”《帝國旅館》了。


    “昨晚的三部電影,都讓我很失望。古柏先生的《草原》讓我恍惚回到了很久以前,那個時候電影的一些規則還剛剛確立,如果按照那個時候的標準來衡量這樣的一部電影,《草原》應該說還是不錯的,但是我要告訴古柏先生的是,現在是1926年學習了。布萊農先生的《騙人的丹方》,給我的第一感覺是真誠,這部電影在被搬上銀幕之前。我看過它的舞台劇。裏麵優美地詠歎調讓我淚流滿麵。而我在看這部電影地時候,同樣眼角濕潤。但是隨後。我就有了另外地一個想法,那就是電影在任何時候都需要創新,顯然,布萊農先生在這方麵是失敗的。至於第三部電影。斯蒂勒先生導演,柯裏昂先生和他聯合編劇地《帝國旅館》,我是在公司下麵的一個小影院看的。我要說的是,我們都是大人了,用這樣一個寓言開告訴我們一些事情,顯然是有些誣蔑我們地智商。斯蒂勒先生好像在重複著一件事情,那就是所謂的普世關懷,事實上,他在《殺人鱷魚譚》裏麵也這樣做過。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殺人鱷魚潭》還是《帝國旅館》或更早地《求救的人們》,裏麵都能看到這種影子。都能看到柯裏昂先生的影子,難道夢工廠就不能讓觀眾看一看正常生活看一看我們是如何吃飯如何睡覺的嗎?!與此相比,我為自己的聯美公司感到驕傲。用不了多久,我們的《黑海盜》就要上映了。這是好萊塢第一部采用紅綠雙色彩色膠片拍攝的電影。作為這一領域地先行,我們要告訴所有好萊塢人一個真理:創新,創新才是最關鍵的!”


    這片文章與其說是對電影地評論,倒不如說是卓別林的自吹自擂,看得我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一通看下來,感覺所有的報紙上麵都是火藥味十足。上麵地一篇篇文章,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在未來地一段時間裏都有可能成為引輿論大爆炸地導火索。


    “雅塞爾,你給大家說說《帝國旅館》映到現在的具體情況吧。”我把報紙放下。對雅塞爾揮了揮手。


    身為夢工廠院線經理的雅塞爾,每當公司的電影公映的時候。就是他最忙碌的時候。這家夥顯然晚上沒有睡覺,眼睛裏滿是血絲,雖然形容憔悴,但是熱情很高。


    “行,那我就給大家簡單介紹一下情況。”雅塞爾拉開了他地包,取出了一打東西。


    “昨天晚上到現在為止。第一影院除外,我們手頭


    24小時不停地輪番放映,除去幕間休息和換場,平均影院放映的次數在10場,4300電影院平均的容納人數為300,一電影院24小時內地上座總人次便是3000,,來,我們手頭地4300家電影院公映>:0,上米高梅公司的6000家電影院一起其他]::開支成本,老板,《帝國旅館》的第一天票房純利就突破了近500萬!”雅塞爾興奮道。


    “500?!那麽多?!”斯蒂勒聽到了這個數字,兩腿一軟差點癱下去。


    不光是他,剩下的其他人也都被驚得目瞪口呆。


    第一天就達到了500,這絕對是極大的成功。


    “看來,你們這幫家夥今年年底分紅的時候,又可以多分一大筆錢了。斯蒂勒,你小子的收入絕對會突破笑著對斯蒂勒咧了一下嘴。


    斯蒂勒就剩下傻笑了:“老板,要是跟著你吃苦卻拿不到錢的話,誰願意呀?!”


    哈哈哈哈。眾人全都哈哈大笑。


    他們樂嗬,我卻有點肉疼。25年年底分紅的時候,這幫有了自己的車子和房子,每個人還擁有了數量不等的存款,看來今年年底分紅,我可是要狠狠地出血了。


    “雅塞爾,古柏的《草原》和布萊農的《騙人的丹方》票房怎麽樣?”說來說去,我還是掛念這兩部電影的票房,因為他們是《帝國酒店》的最大競爭對手。


    雅塞爾攤了攤他手裏的紙張,一邊笑一邊匯報道:“老板,你就放心吧,咱們的《帝國旅館》這回算是初戰告捷了。古柏的《草原》在派拉蒙、互助公司和第一國家影片公司全線上映,加上一些零碎的影院係統,上映的院線數量大概也有近20000,不過這部電影的上座率不高,而且完全被我們的電影搶了風頭,但是龐大的院線數量彌補了這個不足,我粗略地算了一下。這部電影地第一天的票房純利,應該在美元左右。


    “不會吧?”雅塞爾說完。旁邊地斯蒂勒等人就吸了一口涼氣。


    “古柏的成績也不錯嘛!”甘斯有點不塊地咂吧了一下嘴。


    “是呀,一部電影大部分的票房利潤就是公映的前兩天取得的,古柏的這部電影竟然第一天就突破了100地票房純利,看來還不錯。”雅塞爾總結道。


    我看著斯蒂勒等人不高興的樣子,搖了搖頭:“你們這幫家夥也太貪心不足了吧!你們吃肉可以,難道人家喝個湯也不行?!古柏在派拉蒙裏麵雖然不是第一導演。可是也算得上二流導演中的佼佼,他在好萊塢混了這麽久,積累了一批忠實的觀眾,加上派拉蒙公司的龐大的院線係統以及宣傳有勢,人家賺得也是辛苦錢。我看呀,古柏的《草原》在這個聖誕檔期,應該也能賺上一比,派拉蒙這第一炮,也沒有空打。”


    “狗娘養的,第一檔次的電影大鱷就是厲害!”斯蒂勒狠狠地罵了一句。有點不服氣。


    “雅塞爾,布萊農的那部《騙人地丹方》?”我喝了一口茶。問道。


    雅塞爾搖了搖頭:“三部電影當中,就這部電影票房最低。福克斯公司的上映院線數量2000多家,加上哥~聯盟等公司地院線,《騙人的丹方》映的總院線數量也不過是近區區6000家,不過這部電影的平均上座率比的反映也好一些。他們地第一天的票房純利應該在60萬左右


    “60萬左右?老板,照這個態勢下去,他們豈不是最後回成本?”斯登堡樂道。


    我點了點頭:“成本他們是一定會收回來的,不過說不定也可以賺個一二十萬吧。與我們和派拉蒙相比,福克斯公司的這部電影惟一吃虧的地方就是在院線上,如果這部電影換成是派拉蒙出品的,那麽第一天的票房純利絕對會比《草原》多,但是現在整個好萊塢公司旗下的院線係統基本上被三分了,派拉蒙聯合互助公司、第一國家影片公司等公司拉去了20000電影院,我們連同米高梅還有比沃格拉夫、二十世紀公司等聯盟內的公司拉去了20000電影院。留給福克斯的也就這區區不到6000家,他們能取得60地票房純利已經很不錯了。”


    雅塞爾報出了這兩部電影的收益情況之後。壓在我心頭地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帝國旅館》在票房上的巨大勝利,意味著夢工廠在這個硝煙彌漫的聖誕檔期初戰告捷。


    這一天,斯蒂勒等人完全輕鬆起來,開始享受收獲的快樂,不過其他人,則繼續埋頭苦幹。


    我和斯登堡則繼續剪輯《好萊塢故事》,但是剪輯到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吉米告訴我洛杉磯廣播一台的經理找我。


    開始我還納悶他找過幹嗎,後來經過他一說,我總算明白了。


    原來,這一天,洛杉磯市中心乃至整個加利福尼亞州的形勢開始逐步混亂起來,民眾尤其是黑人民眾開始走上街頭形成一股強有力的遊行示威隊伍,他們甚至包圍了市政府要求政府改善黑人待遇廢除那些不平等的政策和規章。


    在運動中,支持的人和反對的人都拿《帝國旅館》做幌子,支持黑人運動的人稱《帝國旅館》是對種族歧視的批評和指控,而反對的人則稱《帝國旅館》隻不過是講一個寓言而已,根本就沒有涉及到什麽種族歧視。雙方各執一詞,所以到了最後,《帝國旅館》到底是一個對種族歧視的宣戰書還是僅僅隻是一個寓言,就成了運動的關鍵。


    在這種情況下,幾乎所有人都想聽聽作為電影的創作,我們創作這部電影的動機到


    麽。


    洛杉磯一台的經理告訴我,由洛杉磯市政府出頭,將4半在洛杉礬市政府前的大廣場上舉行公開的一次群眾集會,在會上,洛杉磯六個廣播台將現場采訪我和斯登堡,讓我們兩個當著千千萬萬民眾的麵,把《帝國旅館》地創作動機以及我們倆對於種族歧視的想法說清楚。


    這個經理地一番話。讓我和斯蒂勒呆若木雞。我們都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麽大。


    所以在洛杉磯一台經理走了之後。斯蒂勒一把扯住了我,臉色鐵青:“老板,這下我們可遭了。如今支持和反對的人各占一半,無論我們怎麽說都將得罪其中的一半人呀。”


    “不錯!老板,我們能不能找個理由不參加!?”雅塞爾也完全急了。


    我苦笑了一下:“現在的形勢你們兩個還看不清楚嘛?這個集會是根本擺脫不了的,現在整個洛杉磯都已經沸騰了。所有人都期待有一個結果出來,而在政府裏麵,以市長龐茂和議長考華德為代表的兩股力量也爭鬥不休,龐茂和考華德本來就分屬於兩個不同地政黨,早就想找一個借口擴大自己政黨的影響力進而打擊對方了,現在正好出來這麽一個事情,他們怎麽可能放棄。而我們,根本擺脫不了。”


    “可我們該怎麽辦?!這兩撥人我們都得罪不起呀!這可是一半對一半!”斯蒂勒眼睛都紅了。


    我聳了聳肩膀:“政府我從來都沒有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他們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我們要關注的是廣大的社會民眾。最終決定我們公司命運的是他們而不是政府。雖然現在表麵上看來,他們分為兩個對立的陣營。好像我們偏袒任何一方都會得罪另外一方,但是你們想過沒有,種族歧視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也是絕對不公平的,反對地人無非就是因為還沒有想通這個問題,一旦他們想通了。自然也就會站到支持的這邊來,也就不會怪罪我們。所以,我們現在要做地,就是站在有道理的一方。”


    我的話,讓斯蒂勒和雅塞爾都點了點頭。


    我站起身來,望著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這部電影映之前,打死我我都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個下午的公眾集會,無論對於我來說,還是對於夢工廠來說。絕對都是個生死存亡的關鍵,一旦操作不好。等待我們的,可就是災難了。畢竟,民眾地力量有多大,我是早就領教過的。


    三點三刻,我們乘車離開夢工廠,車子一出大門,我們突然現,在路邊,早已經擠滿了社會民眾。這些人當中,有黑人也有白人,他們揮舞著不同的標語口號,對著我們高呼著口號,神情。


    好萊塢的道路上如此,洛杉磯的道路上更是如此。


    剛進入洛杉磯的市區,我就被麵前的景象驚呆了。大街上擠滿了人,他們似乎都知道今天有一個重要的集會要召開,都知道我們要介紹采訪當眾表明自己的態度,所以幾乎整個洛杉磯的民眾都走出家門擠到了通往大廣場地道路兩邊。


    人山人海,到處都是標語,到處都是旗幟。


    但是,卻異常地安靜。


    他們陣營分化得很清楚,左邊是支持的人,右邊是反對地人,不管立場如何,他們看見我的車子緩緩駛過,都投來了期望的眼神。


    他們主動給我讓路,很多黑人把手裏的鮮花拋向我的車子,我看見一個老黑人對著我的車子鞠躬,抬起頭來的時候已是淚流滿麵,我還看見一個骨瘦如柴的黑人孩子把《帝國旅館》的海報頂在頭上跑過來把自己喜愛的皮球塞到了我的車裏,在上麵,畫了一個大大的心型圖案。


    周圍靜極了,但是我和斯蒂勒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到了最後,幾乎快要窒息。


    不停有花朵拋過來,不停有人衝到車前往用嘴親吻車子,我們的車子一點一點變慢,最終再也無法前進,我和斯蒂勒決定步行前往廣場。


    一路上,不停有人過來和我們擁抱,那些黑人小孩則拉著我的手,和我一起前進,很多黑人青年生怕我和斯蒂勒受到種族主義的攻擊,從我們下車起就貼身保護我們。


    “柯裏昂先生,我們就是粉身碎骨,可會把你安全地護送到大廣場去!”其中的一個黑人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哽咽。


    我們就這麽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斷有人加入我們的隊伍。等我們到大廣場地時候,我身後的人群。早已形成了一股洪流。


    洛杉磯市政府前可以容&1t;廣場幾乎沒有一個空蕩,全部被人擠滿,廣場旁邊的街道上,廣場旁邊的建築物裏。到處都是人,幾乎全部洛杉磯人都在這一天擠到了這個廣場,人數至少有十萬!


    在人群的護送之下,我和斯蒂勒走上了廣場前的巨大地兩層樓高的台子,那裏樹立著一尊林肯的雕像,現在則被改裝成一個簡陋的言台,上麵安置了話筒,從這裏,聲音將傳遍整個洛杉磯市。


    順著台階往上走,我看見龐茂和考華德坐在台下的席位上。和他們坐在一起的,還有市政府的各級官員、議會的議員。


    這種壓抑的氣氛下。我旁邊的斯蒂勒渾身顫抖。


    上了高高地言台,下麵的場景盡收眼底,十萬張臉孔麵對著你,看過去地第一眼,就讓你熱血沸騰。


    負責采訪的是洛杉磯一台最優秀的一名主持人,不過60歲的他顯然沒有經曆過這樣的陣勢。臉色鐵青,不停地掏出手帕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然後我們三個緩緩來到台前地話筒跟前,當著十萬人的麵,采訪正式開始。


    鴉雀無聲!那種沉寂,讓你連呼吸都覺得異常困難!


    “柯……柯……柯裏昂先生……”主持人結結巴巴地看著我,費勁地咽了一口唾沫:“昨晚夢工


    們奉獻了一部精彩的電影,裏麵一個叫奧威爾的孩子人,也引起了整個洛杉磯的一片動蕩,我想問一下,這個劇本既然是你和斯蒂勒先生共同完成的。那麽裏麵最後的這個故事,當初是如何想到的?”


    我剛想回答。斯蒂勒緊張地拍了拍麵前的話筒,然後對著台下的十萬人顫巍巍地說道:“其實這個劇本原本是我自己寫地,但是後來老板做了很多的修改,幾乎完全把當初地那個劇本推翻。在原來的劇本中,最後的這個故事,不是黑人小孩,而是普通的一個美國白人家庭。”


    嘩!


    嘩嘩!


    嘩嘩嘩!


    斯蒂勒的話音剛落,台下如同海嘯般一片大亂!


    “我說了吧,那根本就隻是一個寓言!哪有什麽種族歧視的意思!”


    “不對!他說謊!”


    “柯裏昂先生就是要對種族歧視批判!這部電影就是宣戰書!”


    “怎麽會這樣!?”


    ……


    人群裏說什麽的都用,聽斯登堡說原本劇本裏沒有什麽黑人,那些原先的反對們高興異常,他們向那些黑人和支持黑人的白人高喊著口號,而很多黑人則當場失聲痛哭!


    場麵失控起來!


    台上,那個主持人目瞪口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關鍵時刻,我一把抓住了話筒。


    “女士們,先生們,請安靜下來,我們的話還沒有完!”在我的高喊之下,人群安靜了下來。


    我瞥了那個主持人一眼,然後把所有的話筒都推到了自己的跟前。


    “女士們,先生們,斯蒂勒說得沒錯,當初他交給我的劇本,最後一個故事是一個普通的白人家庭,小奧威爾的故事,是我加的!”我圓睜兩眼,注視台下的人群,雖然我不能看清楚他們的臉,但是我知道,這個時候弄不好就要出大事情,我必須讓他們感覺到我的鄭重的態度。


    果然,所有人都死死地盯住了我。


    “也許你們會問,我為什麽會改劇本,為什麽要把一個白人家庭改成黑人家庭,為什麽要給你們講小奧威爾的故事,那麽今天,在這裏,我告訴你們,也請你們聽清楚了,這部電影,不是你們中間有些人說的僅僅隻是個寓言!它不是!它是一把匕,一把刺向種族歧視的匕!我們要做的,是向這個不公平的製度開戰!”


    我幾乎是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把這幾句話吼了出來!


    那個主持人呆了!斯蒂勒呆了!站在我身後跟著我上來的一群黑人呆了!龐茂和考華德呆了!那些政府官員呆了!廣場上十萬洛杉磯人呆了!


    安靜!死亡一樣的安靜!


    然後是鋪天蓋地地吼聲!


    “萬歲!”


    “騙子!”


    “柯裏昂先生萬歲!”


    “安德烈.柯裏昂是個騙子!”


    ……


    整個廣場,像是一個砰然噴的火山。灼得我幾乎快要融化!


    “安靜!聽聽柯裏昂先生有什麽話要說!”我身後地一個隻有一個胳膊的老黑人抓緊了一個話筒,憤怒地對著人群大聲吼叫。


    在他的吼聲下。人群再次安靜下來。


    “柯裏昂先生,請你繼續。”老黑人尊敬地把話筒交給了我。


    我讓自己鎮靜下來,然後徐徐說道:“幾十年前,一位偉大的美國人簽署了《解放宣言》,現在我們就站在他的雕像下,這項重要的法令在那個時代對於千千萬身處於黑暗中地黑奴。帶來了希望之光,讓他們拿起武器,慷慨赴死!沒有他們,就沒有這個國家!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你們安靜繁榮的生活!”


    我一手指著林肯的雕像,一手指著身後的那一排黑人,猶如獅子一般在台上咆哮著!


    原先的騷亂,不見了,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那一排衣衫破舊骨瘦如柴卻挺直了腰板的黑人身上。


    “然而,幾十年後。在這部法令被簽署的幾十年後,黑人們依然沒有獲得自由!幾十年後。他們依然悲慘地處於種族歧視和種族隔離的枷鎖之下!今天,我們聚集到這裏,為的是什麽?!為的是討論一個在我看來幾乎荒謬地問題!因為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討論!因為從一開始,從幾十年前那部法令被簽署的時候,它早就是一個真理了!今天。我們來到這裏,是為了兌現一張支票!我們台上地這個人,以及更早之前那些簽署《獨立宣言》的人,早就簽署了一張每一個美國人都能繼承的支票,這張支票就是自由!就是華萊士臨刑時喊出的自由!”


    我堅毅地掃視著台下所有人,掃視著旁邊的那些政府官員,那些反對們,雙目赤紅。


    台下很多的黑人們,開始小聲啜泣,一些原本對他們咆哮地白人。不少人都低下了頭。


    “這種支票,是每個人生來就應該得到的。但是今天美國仍然對有色公民拖欠著這張支票!美國沒有兌現它當初許下的諾言,沒有!它給所有黑人開了一張空頭支票!他們用鮮血用生命締造了這個國家,他們用自己的白骨鋪就你們幸福的康莊大道,得到的,卻是一張口頭支票!這,公平嗎!?公平嗎?!”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廣場上,黑人們和他們的支持的吼聲,驚天動地,他們的吼聲讓大地都為之顫抖,讓那些反對們很多都無地自容。


    “那些反對們,那些認為黑人天生就是奴隸的人們,當你們在滿嘴流油地吃一塊奶).用自己的血汗製成地,而他得到的,卻是一小塊填不飽肚子的黑麵包?!當你們躺在舒服的絲絨大船上在留聲機的動人旋律中安然入睡的時候,有沒有想到在這個城市的另外一端,很多人睡在潮濕肮髒的水溝裏睡在臭蟲


    垃圾房裏!?當你們的孩子背著書包快樂地走向學校們有沒有想到那些和他們同齡的黑人孩子早在天沒亮的時候就像小奧威爾一樣背著麻袋撿垃圾為家裏換取一點點可憐的糧食!?你們有沒有想到!?”


    我拉過那個獨臂的黑人,對這台下的人吼道:“有人說,他們隻所以生活得如此淒慘,是因為他們自己造成的,他們沒有文化,素質不高,懶惰,我要說的是,這全是借口!卑鄙的借口!他們,比你們很多人都要勤勞得多!更不是什麽蠢人!他們之所以這麽悲慘全是你們造成的!全是這個社會的不公平的製度造成的!”


    “你們知道他的另外一隻胳膊到什麽地方去了嗎?!在白人工廠主養的德國狼犬嘴裏!他失去了一隻胳膊,我們的警察竟然說他傷害了那條凶狠的狗!這,就是你們說的美國自由!這,就是你們說的美國平等!”


    “美國沒有民主!美國沒有自由!”


    “廢除種族歧視!”


    “我們要兌換支票!”


    ……


    黑人和支持們連連高吼。這一刻,原本地那些反對的聲音再也沒有出現。很多反對呆呆地站立著,仿佛丟魂一般,而有些反對,則倒戈到了黑人們地陣營。


    “有些人說,好吧,你要改變。我給你一點改變就是了,但是你們什麽時候才能滿意?!我要告訴這些人,隻要黑人依然是不堪形容的警察暴行的犧牲品,我們就絕不會滿意!隻要黑人們在旅途勞頓之後,卻被公路旁汽車旅館拒之門外,我們就決不滿意!隻要黑人的基本活動範圍隻限於從狹小的黑人居住區到較大的黑人居住區,我們就決不滿意!隻要黑人們地孩子被‘僅供白人’的牌子剝奪個性毀損尊嚴,像小奧威爾那樣生活,我們就決不滿意!我們不會滿意,直至公正似水奔流。正義如泉噴湧!”


    “我們不滿意!”


    “我們不滿意!”


    “我們不滿意!”


    <


    p>無論是台上,還是台下。吼聲一片直上雲霄!


    這些已經被壓迫了一兩百年的黑人們,這一刻,終於舉起了正義的拳頭放聲怒吼,他們在向這個標榜自由的國家控訴,帶著他們早已失去的尊嚴,義正嚴詞!


    看著那些邊吼邊流淚滿麵的黑人們。看著那些蹣跚的老人、骨瘦如柴的孩子還有因為生活而累完了腰的婦女,我地眼淚,和他們一起盡情揮灑。


    我突然想起了後世的那個馬丁.路德.金,想起了他地那個夢。


    “朋友們,我夢想有一天,這個國家會真正實現它立下的諾言:人人生而平等!”


    “我夢想有一天,在加利福尼亞的紅色山岡上,昔日的奴隸之子能夠同昔日奴隸主的兒子同席而坐,親如手足!”


    “我夢想有一天,我的孩子和黑人孩子共同生活在一個不以皮膚地眼色而以品行的優劣作為評判標準的國家!”


    “我夢想有一天。深穀彌合,高山夷平。歧路化坦途,曲徑成康莊,上帝的光華再現,普天下之人共享榮光!”


    “這是我的希望,有了這個希望,我們才可以讓自由之聲響徹加利福尼亞的綿延群峰!讓自由之聲響徹田納西的廣袤原野!讓自由之聲響徹密西西比的蜿蜒河道!讓自由之聲響徹美國!讓自由之聲響徹這個豔陽之下的世界!”


    “夢想!”


    “夢想!!”


    “自由!”


    “自由!!”


    台下的十萬人,這個時候,已經融合成一個整體,反對聲消失了,原先地相互咆哮消失了,所有人的吼聲匯成了一條奔騰地河流。


    “到那個時候,我再也不希望在銀幕上看到《帝國旅館》這樣的電影!我希望看到小奧威爾可以不為饑餓和愁苦煩惱!我希望看到他可以自由自在地爬到天台上看雲!聽大風呼嘯而過的聲響!我希望握在黑人手裏的那張支票得到兌現,這個國家也得到尊重!我希望所有人,不管是白人,還是黑人,他們都能攜手唱起歌,都可以自肺腑地向上帝呼喊:‘我們自由了!終於自由了!’”


    當我高吼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整個大廣場被吼聲淹沒,黑人們在吼!白人在吼!斯蒂勒在吼!主持人在吼!考華德在吼!最後,原本堅定不移的反對洛杉磯市長龐茂也在吼!


    所有人吼的都是同一句話,那句話,華萊士也曾經奮力高吼過,那就是: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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