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敢!”


    “我不敢?”祝無恙錯愕道,“是什麽給了你這個錯覺?”


    祝青泉被女人的這句反問,驚得牙齒直打哆嗦,從牙縫中硬擠出一句,“要是……我……死了,你……你怎麽跟……大家和……他解釋!”


    “要解釋嗎?”祝無恙歪著腦袋,唇角露出譏諷,“還有你口中的‘他’是誰,葉南眠嗎?”


    不等男人回答,祝無恙直接冷冷道,“做人呢,貴在有自知。你是什麽東西,自己心裏沒點數嗎?就是死上一百個你,葉南眠也不會問一句。”


    被女人這麽一說,祝青泉的臉色‘唰’地一下漲得通紅,兩隻眼睛憤恨地盯著她,似乎想要用這目光,在女人身上剜出兩個洞。


    “怎麽不服氣嗎?”祝無恙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祝青泉意識到了不對勁,拚命擺動著身子想擺脫女人的桎梏,可她的五指就像鐵爪一般,緊緊扼住了他的咽喉,祝青泉瞬間感覺呼吸一窒,額頭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滲出層層冷汗。


    “我殺你,如同捏死一隻螻蟻。就算葉南眠在,也阻止不了我。”祝無恙眼神淩厲,凜然帶著劍出鞘的寒芒。


    “無……無恙,求……你……饒……饒命。”祝青泉的臉色漲得緋紅,每吐一字都仿佛丟了半條命。


    世上就是有種人,你同他好好說話時,他一句都聽不見去。非要死到臨頭時才知道害怕和後悔。


    見他生不如死的慫樣,祝無恙噗嗤一笑,清冷的眉目也跟著舒展了開來,“現在求我,不覺得晚了點嗎?”


    女人的手越箍越緊,就在祝青泉感到絕望時,樓下傳來了紀淮澈清脆的童音。


    “祝姐姐,順順姐說你醒了,我來看你了!”


    緊接著樓梯上響起了,‘噔’‘噔’‘噔’……鞋子踩踏樓梯的聲音。


    祝無恙下巴微抬,側目看向樓梯處,“祝青泉,你運氣挺好的。我還不想破壞我在孩子眼裏的形象。”


    聞言,祝青泉的眼底頓時浮起了一團希望,他從未覺得時間過得這麽慢過,就在他覺得自己的眼珠快從眼眶裏溢出來時,樓梯口終於出現了紀淮澈的黑色頭頂。


    祝無恙衝他笑了笑,鬆開了手。


    他渾身一軟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虛白的額頭和鼻翼上掛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祝姐姐,你真醒啦!”


    紀淮澈抱著藥箱,一步三跳地跑到祝無恙的麵前,殷勤地湊上前來,“我娘親讓我來給你行針。”


    “你娘親呢?她怎麽沒來?”祝無恙蹲下身子,伸手刮了紀淮澈一個小鼻子。


    紀淮澈以為祝無恙是嫌棄他,笑臉頓時一垮,委屈道,“我娘親說了,我可以給你施針的。”


    祝無恙意識到自己傷了小男孩的心,趕忙柔聲解釋道,“你誤會姐姐啦,姐姐隻是想問下你娘親現在在哪,有些想她了。”


    原來如此,他就知道祝姐姐定不會嫌棄他的。


    紀淮澈垮下去的小臉,瞬間飛揚了起來,“我娘親在樓下同嬸子們一起做飯呢!”


    “你娘親還會做飯?”


    祝無恙腦海裏頓時浮現出,美人在廚房煎牛排的畫麵。


    “會呀。”紀淮澈得意道,“而且我娘親做的飯可好吃了。”


    那還等什麽?


    祝無恙摸了摸癟下去的肚子,穿來這些天,每天都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早已忘記‘美食’是什麽味道了。


    “那我們快下去吃你娘親做的飯啊!可別給人吃光了。”


    “可我還沒給你施針啊,而且吃食還沒做好呢!”紀淮澈趕忙勸阻道。


    這時,他也注意到了癱坐在地上的祝青泉,有些困惑地摸了摸腦袋,“祝村長你怎麽躺在這裏?”


    他可記得,當初分配住時,三樓是女子休憩的地方。二樓才是男子的。


    而且他還因為被他娘親用‘男女授受不親’為由,安排了葉大哥帶他和平安睡在樓下。


    “在你來之前,祝村長想來喊我下去吃飯的,結果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祝無恙勾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眼裏滿是歉意,“瞧我這腦子,光顧著跟淮澈說話,都忘記扶你了。”


    說罷就要上前扶祝青泉,祝青泉哪敢讓她靠近,下意識的捂住脖子,連聲道,“無妨,無妨。不用扶,不用扶!隻是摔了一下而已。”


    聞言,紀淮澈小眉頭微皺,“那你沒事吧?”


    祝青泉眼一熱,覺得眼前的紀淮澈簡直是觀音坐下的童子,不僅救了他一命,還知道關心他。


    他趕忙感激道,“多謝紀小公子關心,我沒……”


    ‘事’字還未吐出,他心中的觀音坐下童子就衝他不耐煩地揚了揚手,“沒事你就快下去吧,別耽誤我給祝姐姐施針!”


    祝青泉狠狠咬牙,氣得手都哆嗦,現在是連一個孩子都敢欺辱他了嗎?


    見狀,祝無恙輕笑一聲,牽起了紀淮澈的小手,“淮澈,就讓祝村長在這多休息一會吧,我想下去看下你娘親做了什麽好吃。”


    “好吧。”紀淮澈雖有些失望,但還是應了下來。


    祝無恙掃了一眼地上的男人,淡淡道,“祝村長,天氣寒冷,一定要保護好脖子,可莫要受了寒。”


    “受了寒,也是會死的。對嗎?小淮澈。”


    “對!”紀淮澈仰著小臉,脆生生地回答道。


    雖然他心裏是覺得祝姐姐說的有點嚴重,但他還是盲目的點了點頭,誰讓她是祝姐姐呢!


    祝無恙領著紀淮澈在樓下找了一圈,也沒見到溫從寒。


    “紀淮澈,你不是說你娘在樓下做飯的嗎?”祝無恙掃了一眼婦人做飯的地方,哪有溫從寒的身影。


    紀淮澈也麵露疑惑,他上樓之前,他娘親確實在這裏做的飯的啊!怎麽上個樓,他娘親就不見了。


    “祝大丫,你是不是在找紀夫人啊!”


    正在燒火的牛嬸探出頭來問道。


    “是呀。”祝無恙撇了撇嘴,“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嘿!”牛嬸不知為何發出一聲怪笑,眼裏滿是幸災樂禍的表情,指著屋子外麵說道,“紀夫人被祝德平喊走了,說是去給魏南圖看病去了。”


    “在哪看?”祝無恙沉聲問道。


    沒等牛嬸開口,紀淮澈搶先答道,“我知道,我知道。”


    說罷,拽著祝無恙就往外跑。


    “慢一點,慢一點。”祝無恙一把拽住往前跑的小人兒,詢問道,“你娘親在哪給魏南圖看病?”


    “在德平叔的家裏。”紀淮澈道。


    “德平叔的家?”祝無恙滿臉的不解,自己隻是睡了一天一夜,怎麽祝德平就在這裏有家了。


    “對!就是德平叔的家。”


    紀淮澈肯定的點了點頭,兩人沿著兩邊的二層竹樓一直向前走,一直走到了最後一棟二層竹樓麵前,停了下來。


    “到了,這就是德平叔的家!”


    祝無恙將信將疑地跟著紀淮澈爬到了二樓,一推開門,就和葉南眠撞了個滿懷。


    “小心。”葉南眠一把摟過了女人的腰肢,祝無恙的手也順勢勾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四目相對,又默契地撤回了目光,兩人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迅速分了開。


    祝德平趕忙迎了上來,熱情招呼道:“無恙,你睡醒啦!趕緊進來,暖和暖和。”


    “德平叔,我娘親呢?”紀淮澈仰著頭問道。


    祝德平指著裏麵一間屋子說道:“你娘親在裏麵,你進去吧。”


    紀淮澈也顧不上祝無恙了,一溜煙跑了進去。


    “德平哥,這什麽情況呀?紀淮澈跟我說,這是你的家?”


    祝無恙越過葉南眠尋了一個靠火盆的位置坐了下來,上下打量著屋子,收拾得幹淨整潔,倒不像是很久沒人住的樣子。


    “嘿嘿。”祝德平憨笑摸了摸了頭,應聲道,“確實是我家。”


    “你的家不是在祝福來村嗎?”祝無恙追問道。


    祝德平苦笑了一下,掃了一眼一旁的葉南眠,擺手道,“這事說來話長,我們以後再說吧。”


    “好。”祝無恙也不為難,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


    “無恙,你是來看魏大哥的嗎?”祝如意端著一盆熱水從裏屋走了出來。


    “哦。”祝無恙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低頭繼續烤火。


    “你不進去看看嗎?”祝如意試探道。


    祝無恙頭也沒抬,直接回道,“我又不會解毒,我進去看什麽。”


    聞言,祝如意神色微變,咬了咬嘴唇繼續說道,“無恙,我知道你怨我,但你不應該怨魏大哥!他對你……”


    說到這,祝如意雙眼泛紅,垂下了頭,眼淚一顆一顆落在了手中的水盆裏。


    她等了又等,也沒等到祝無恙開口接話,忍不住偷偷抬頭看向祝無恙坐著的方向,卻恰巧撞上女人笑意盈盈的雙眸。


    猛地震了一下,趕緊又埋下了頭,淒聲道,“魏大哥,一直把你……把你當做是他的妻子!”


    ‘妻子’二字剛落,祝如意的情緒徹底繃不住了,眼淚就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湧而出。


    不愧是祝福來村出來的,各個都是好演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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