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州。


    夜色之中,袁天罡一身青衣玄甲,臉戴麵具,背著手,獨自行走在營州城外的森林裏。


    夜幕低垂,夜色如墨,樹林之中漸漸彌漫起一片神秘的氛圍。月光灑在樹葉上,消散了白晝的喧囂,給予了樹木一層銀白的披風。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仿佛是樹林中的樂曲。


    其實樹林中的黑暗並不可怕,反而讓人感到莫名的安寧。此刻,夜色中,樹林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息。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植物的清香,偶爾有蛇鼠在樹枝間穿梭,發出微弱的啾啾聲;有夜行鳥類展開翅膀,在林間飛舞,劃破黑暗的天際。


    一霎晚風拂過,幾片樹葉落下枝頭,袁天罡抬手,那些樹葉在一股莫名力量的催動下,被袁天罡攝入掌中。


    輕咳一聲,刹那間,一股莫名的波動響起,這片天地間的風,在某種不可抗力的影響下,停下了流動。


    他隨手一扔,將一片片落葉扔下,樹葉在空中翻轉騰挪,最終平靜的落在地上。


    袁天罡略一側目,將卦象收入眼底,而後,又一次邁步,走向了遠方的營州城。


    在其走後,風又恢複了流動,將那幾片落葉卷起,連帶著他們,不知會飛向何方。


    不多時,一道身影自陰影中走出,在袁天罡身前單膝跪下。


    “參見大帥!”那人一身紫衣,臉戴麵具,這是製式的不良人服飾,他拜倒在袁天罡身前,恭敬的開口道。


    “漠北之地,耶律剌葛已下決心,再次發動叛亂。”那人在袁天罡身前恭敬的開口道。


    “嗯。”袁天罡聞言,點了點頭。


    “大帥,恕我直言,耶律剌葛和耶律迭剌、耶律寅底石、耶律安端等人,不是耶律阿保機和述裏朵的對手。


    縱使能逞一時之威勢,兵敗也是遲早的事。”那不良人看向眼前的袁天罡,恭敬的開口道。


    耶律轄底,耶律阿保機的叔父,這場耶律剌葛叛亂的幕後鼓動者,任誰都不會想到,他真正的立場,隻是為了能活下來。


    而已。


    在他的背後,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黑暗中操縱著一切。


    很不幸,他生活的這個世界離薩滿教信仰著的天地之靈太遠,但離袁天罡太近了。


    “而今監國經略河東,內憂外患不止,這漠北,還是太強了。”袁天罡抬眼望向遠方,也不知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何處,他開口道。


    如今天命有變,那這天下之局,也該變一變了。


    “是,大帥。”那人不做言語,隻是恭敬的回答。


    “邊地遊牧,每逢天災,或為儲糧過冬,必要興兵劫掠我大唐邊境,於是,於我大唐一朝,防秋之製漸成。


    但依本帥看,還是太麻煩了。”袁天罡依舊望著遠方,他開口道。


    扶植漠北勢力中的一派,讓他們和另一派之間相互鬥爭,最好是彼此開戰,並且將戰爭的走向逐漸由一場漠北貴族之間的小打小鬧,引導向漠北人自己也不可控的地步。


    在很多人眼中,戰爭是殺戮,是金戈鐵馬,是權謀的交鋒,但在袁天罡眼裏,真正的戰爭,意味著秩序的崩塌,以及由此而生的一切黑暗。


    不過漠北人這點水平放在袁天罡的眼裏,著實是低了點,也罷,就當歇歇了。


    “但若沒有了人,想必,也就沒什麽劫掠的必要了吧。”袁天罡深邃的聲音自麵具後傳出。


    總有人要死的,這些人不能是李星雲現在的子民,也最好不是李星雲未來的子民。


    “去,待亂起後,把耶律阿保機送到監國眼前。”袁天罡看向眼前的不良人,開口道。


    “是,大帥。”那不良人恭敬的語氣如初。


    黑夜裏,袁天罡又一次,一個人行走於黑暗中,一步一步邁向遠方。


    ……


    “看起來,四哥對那李星雲,很有信心。”一處上不至天,下不至地之處,李存禮摘下了自己平常一直戴在頭上的帽子,披散著一頭白發,坐在原地,看向對麵的李存仁道。


    他的姿勢和以往一貫注重禮節,一板一眼的姿勢不同,比之平時,少了幾分莊重,多了幾分瀟灑。


    但他一頭長發披肩,卻顯得比平日裏更清俊了幾分,倒也……有意思。


    “不是對那李星雲有信心,是對他身後那人。”李存仁搖搖頭,李星雲很強,連他義父李克用都不是對手,但還在可接受的範圍內,袁天罡……太強了。


    “也是,就連大哥也……”李存禮開口,卻被李存仁打斷了接下來的話。


    “六弟,義父雖死,可對咱們而言,卻未必是禍非福,大哥如今已是晉王,咱們那好賢侄張子凡繼任了通文館聖主。


    通文館內,文韜武略兼備,可委以重任者,你我也,咱們兄弟一內一外,何愁大業不興?


    到時候,沒準能多掙幾戶食邑呢?”李存仁看向眼前的李存禮,開口道。


    話說到這裏,其實李存禮已經有幾分想答應的意思了。


    一來,作為通文館的門主,李存禮覺得自己效忠李嗣源沒什麽問題,無論李嗣源的上司是誰。


    二來,聽李存仁話中之意,跟著這李星雲,未必不能走的很遠。


    “那二哥現在如何了?”李存禮看向眼前的李存仁,開口問道。


    “很快,李存勖和監國之間必有一戰,但我覺得,最後的勝利者,會是監國。”李存仁看向眼前的李存禮,開口道。


    若單論軍陣之道,李存勖的能耐確實是普天之下難有人出其右,但決定一場戰爭的走向的,往往不止是軍陣之道。


    “我麾下巴爾等人,皆被調往了二哥麾下,是否?”李存禮看向眼前的李存仁,開口問道。


    “放心,我那賢侄,現在都已經是通文館的聖主了。”李存仁看向眼前的李存禮,開口道。


    言下之意,天塌了,個高的頂著。


    “哦,對了,我奉義父之命,從漠北請了兩位高手前來,這兩人極不簡單,其中一人,乃是漠北皇族,更有奧姑的身份。”李存禮開口道。


    “哦?六弟方剛歸來,就立下了如此大功,這可真叫四哥欽羨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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