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阿保機緩緩的翻身,坐在了地上。


    此刻,他麵色略微有些蒼白,臉上、額頭上還有些細小的汗珠,臉上幾乎沒有一絲血色,身形蹣跚不穩,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枯枝,顯得十分疲憊和無力,仿佛連基本的體力都已經消耗殆盡。


    但此刻,他心中還是多生出了幾分驚喜之意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眼神明亮而充滿喜悅,透露出內心的愉悅。


    本來已經認為自己今日必死無疑,可誰曾想,兩位新認識的好朋友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強,輕輕鬆鬆的就拿下了耶律迭剌和他麾下的數十漠北騎兵。


    從地獄來到天堂,這可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不是嗎?


    “誒誒誒……誒呦!”耶律迭剌被焊魃仍在耶律阿保機身邊,這一下可把他摔的七葷八素,都快讓他看見上一任奧姑了。


    這就算是他口出不遜的教訓吧,至於這種垃圾該怎麽處理,哼……交給耶律阿保機自己吧。


    “劉兄,怎麽樣了?”李星雲一邊瀟灑的挽了個劍花,寶劍鋒芒畢露,寒光閃爍,在李星雲的手裏如一道流光飛舞,在陽光的映照下,閃耀著刺目的銀白色光芒。劍身上蘊含的神秘紋路在烈陽的映照下綻放出幽幽的光彩。


    甩下劍上的血跡和油脂,李星雲一抬手,將龍泉劍插回屍祖焊魃手上的劍鞘之中。


    “李,李兄,沒什麽。


    我有些事兒要問耶律迭剌。”聽到李星雲以後稱他為“劉兄”,耶律阿保機心中情緒莫名。


    他看向眼前的李星雲,開口道:“好朋友,日後若是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漠北尋我。


    若是好朋友想,可來漠北,按你們中原人的話,我願以封王之禮相待。


    漠北人不會忘記情誼和友誼。”耶律阿保機看向眼前的李星雲,誠懇的開口道。


    這一番話說的極為真誠,惹得屍祖焊魃一陣側目。


    李星雲無所謂的笑了笑,開口道:“劉兄,在下在中原還小有些產業,雖然不大,卻也有些人指著老李我吃飯,走不開,一刻也走不開啊。”


    “李兄在中原是大人物嗎?我記得被奸人囚禁之前,好像就在什麽地方聽過李兄的名字。”耶律阿保機從剛才就一直開始仔細的回想,他發現,自己確實是聽過“李星雲”這個名字。


    不過是聽路過的樵夫自言自語的提了一嘴,然後,就是一直被追殺,被奸人毆打、囚禁……


    “劉兄先問吧,我還是那句話啊……”李星雲無所謂的笑了笑,旋即看向眼前的耶律阿保機,一邊笑的風輕雲淡,一邊開口道:“中原這個地方大人物很多,我隻是個……‘小人物’罷了。”


    “哦哦……”耶律阿保機聞言,有些懵懂的點了點頭,看向眼前的李星雲,也跟著笑了笑,旋即,他又轉過頭去看向眼前的耶律迭剌。


    那冷冽的目光讓耶律迭剌整個人心裏都是一驚,頗為害怕。


    “哼……”耶律阿保機冷哼一聲,在自己的弟弟麵前終於是拿出了自己漠北王的尊嚴。


    ……


    吳國。


    原徐溫府邸。


    徐溫的府邸,華麗之景令人歎羨。雄偉朱紅大門聳立,巍峨屋宇淩霄,金碧輝煌,玉欄瑰麗。


    大理石鑲嵌,紅木雕刻,瑰寶珍器,琳琅滿目。金銀宴席,瓷器精豔,牆上丹青,雕塑瑞獸。書房雅靜,花園幽深,園林曲徑,石橋彎彎。富麗堂皇,富貴榮華,盡顯官家之尊威。


    可以說,這麽一間府邸未必就沒有吳王的吳王宮奢華,也難怪吳王忌憚徐溫到這種地步,單看其府邸便可見一斑。


    在那一日他們屠殺徐溫府邸之後,假李、朱友文、孟知祥三人的團隊就因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分開了。


    現在,假李和孟知祥這兩個後認識的人在三人團隊中反而關係最好,兩人平日裏住在吳王宮內,而朱友文則是住進了原徐溫的府邸內。


    原因無他,以朱友文的最貴身份,也隻有徐溫的府邸配得上他了。


    府中徐溫家人仆役的屍首已經被處理掉了,但空氣中隱隱依舊散發著一縷縷讓人心煩意亂的血腥味,叫人難受,且心煩意亂。


    假李三人的團隊之中出現了裂紋,但又迫於外部壓力,強行凝合在了一起。


    龍泉寶藏已經被李星雲打開了,此事瞞不住,也沒法瞞,但龍泉寶藏裏到底有什麽東西,現在誰也無法給出一個具體的數字。


    隻知道有很多的金銀珠寶。


    更多的情報就誰也不清楚了。


    原本朱友文跟著假李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得到龍泉寶藏,但現在龍泉寶藏已經為李星雲所得,他和假李之間的合作自然是弱了下來,可事已至此,若是真讓李星雲得了這天下,那他在這中原還有一分立足之地嗎?


    沒了。


    所以,他不得不和假李聯合在一起。


    但什麽事兒,不怕事上吃虧,就怕事後琢磨,現在,朱友文一琢磨,朱友文懷疑起來了。


    你說這個假李星雲……他有沒有可能是真李星雲派來的臥底呢?


    專門為了禍害天下諸侯而放出來的一顆煙霧彈?


    投李存勖,則李存勖敗,投李茂貞,則李茂貞降,如果說這兩者還有解釋的話,剛來吳國,就把最能和他們之間合作的徐溫滿門老小殺了個幹淨,事後證明自己是遭了他人算計。


    吳國上下一片大亂,幾乎每一天都有需要“請”他出手去殺的人,和假李不同,多年前朱友文也是扺掌過兵事的,不是不知兵之人,現在整個吳國上下一片人心惶惶,若是李星雲興兵征討,又怎麽可能贏呢?


    可假李和楊隆演兩個驟然間被解開了韁繩的瘋子,他們就這樣殺紅了眼睛,他們的眼中隻能看到反對的聲音在變小,而入鴕鳥般忽視了這背後的危機。


    ‘龍泉寶藏之中,真的有神功秘籍嗎?’朱友文在心中暗暗思索道。


    不多時,朱友文忽地感受到一陣異動。


    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朱友文穩坐在原地打坐,身形依舊不動。


    徐溫府邸內,現在還有不少假李、楊隆演為了安撫朱友文這個現在的高端戰力,而送來的仆役、侍女,但是朱友文練功心無旁騖,毫不在意他們,整日隻是練功打坐而已。


    不多時,一道一身赤紅服飾,頭戴鍾馗帽,麵容嬌俏,身材玲瓏的少女出現在朱友文眼前。


    隻見她身材玲瓏嬌小,宛如一朵嬌豔的花蕾。修長的身姿纖細柔美,嬌小的腰身纖細柔軟,在赤紅色緊身衣的勾勒下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優美的曲線。


    眉眼雖不算絕美,但卻透著一股子莫名的英氣和殺氣。


    正是鍾小葵。


    “屬下參見鬼王。”鍾小葵單膝下拜,看向眼前的朱友文,行禮道。


    “嗯。”朱友文點了點頭。


    一見鍾小葵,朱友文實際上是十分欣喜的,因為,她來了,是不是說明完整的九幽玄天神功就要到手了?


    他朱友文,馬上就能神功大成了。


    “拿來吧。”朱友文起身,頗為激動的看向眼前的鍾小葵,開口道。


    “什麽?”鍾小葵被朱友文問住了,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九幽玄天神功’的下卷《玄天》。”朱友文看向眼前的鍾小葵,平靜的開口道。


    “請鬼王恕罪。”鍾小葵聞言,由單膝下拜變為雙膝下拜,叩首在地,開口道:“屬下並沒有找到九幽玄天神功的下卷。”


    “什麽?!”朱友文看向眼前的鍾小葵,頓感失望。


    “屬下有罪,沒能找到完整的九幽玄天神功,請鬼王責罰。”鍾小葵看向眼前的朱友文,恭敬的開口道。


    “何故失敗?”朱友文看向眼前的鍾小葵,開口詢問她失敗的原因。


    “鬼王,太難了,實在是太難了。”鍾小葵一聽此話,心中頓時就有一種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她開口道:“鬼王,朱友貞已死,整個汴州被孟婆控製的極為嚴密,屬下孤身一人尋遍了整個汴州,可是最終一無所獲啊。”


    讓她去找‘九幽玄天神功’?


    從誰身上找?孟婆還是李星雲?


    這和“你去把唐僧師徒除掉”有何區別?


    “罷了,罷了。”朱友文擺擺手,又轉身回去打坐了。


    失望的太多,也就沒那麽容易破防了,曆經朱友珪多年的囚禁,朱友文的心態很穩,隻要他不想被激怒,通常就不會出問題。


    “你且重新留在我身邊,為我效力,助我……重振玄冥教。”朱友文看向眼前的鍾小葵,開口道。


    “屬下多謝鬼王,願為鬼王肝腦塗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鍾小葵恭恭敬敬的叩首在地,滿懷感恩的開口道。


    曆經了朱友貞的殘暴統治多年,鍾小葵現在對朱友文的寬宥有一種魔幻的感覺。


    任務失敗了,不打屁股?不挨鞭子?


    鬼王也太好了吧。


    “你去招募些嘍囉,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我要他們能聽話,且忠誠。”朱友文看向眼前的鍾小葵,這個自己目前唯一的下屬,開口道。


    曆經一路磨難,朱友文發現了,手下沒有一批人,有些事兒是真不好辦。


    ……


    另一邊。


    一片平原之上。


    湛藍的天空延展無垠,澄澈如碧玉。白雲如羊脂般柔軟,飄逸自在,宛若仙境流雲。藍天高懸,潔淨而明亮,給人一種寬廣和自由的感覺。陽光灑下,溫暖而慈愛,照亮大地的每一個角落。白雲朵朵,形態各異,如細密的羽毛在天空中輕盈飄舞。


    數十具身著皮夾的屍體躺在地上,他們的戰馬有些跑丟了,有些則是平靜的站在原地。


    李星雲三人分工各異,焊魃站在耶律阿保機身旁,盯著耶律迭剌,看著他,而耶律阿保機則是在審問耶律迭剌。


    李星雲則是動身刨了個大坑,準備把這些屍體埋上,醫者父母心,此地雖荒無人煙,但若生了疫病,很多事兒便難說了。


    這天下啊,少些災難吧。


    看到李星雲還為被自己殺死的漠北騎兵刨了個墳,讓他們入土為安,耶律阿保機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暗流湧動。


    連對自己刀劍相向的敵人也可以原諒,並且讓他們入土為安嗎?


    沒錯,李星雲這一份行為在耶律阿保機這個自詡“中原通”,連漠北王都要按中原的方法一直來的人眼裏,就是這樣一種“寬宏大量”的感覺。


    “耶律迭剌!”耶律阿保機轉頭看向眼前的耶律迭剌,冷冷的開口道。


    “兄長,兄長,小弟錯了,小弟知錯了。”耶律迭剌一見耶律阿保機開口,便開始求饒道。


    全然沒有了剛剛那般飛揚跋扈的囂張氣焰,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此刻,耶律迭剌驚懼萬分,身軀顫抖不止,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懼。他顫聲哀求,聲音中充滿了絕望,但還是不願放棄,懇求耶律阿保機放過他,不顧一切地放下尊嚴尋求憐憫。


    強行在眼角擠出了幾滴淚水,像是被恐懼所淹沒,身體不住地顫抖,似乎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死神將至的驚懼和求饒充斥著他的整個存在,一旁的怪物(屍祖焊魃)正死死的盯著他,仿佛要將他開膛破肚一般,這讓他的內心被恐懼所淹沒。


    “哼。”耶律阿保機對這個剛剛還猖狂的想致自己於死地的弟弟沒有任何好感,但他還是強忍著殺心開口道:“為什麽是你來殺我,耶律剌葛呢?”


    “回,回……回兄長,啊不,王上的話……”耶律迭剌磕磕巴巴的開口,不斷調整著自己的對耶律阿保機的稱謂,企圖通過血緣喚醒兄長僅存的感情,避免自己死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和自己的士兵們埋在一起。


    “快說!”耶律阿保機看向眼前的耶律迭剌,冷喝一聲,開口道。


    “耶律剌葛他造反了,他此刻正在漠北興兵反叛,與嫂嫂激戰啊。


    小弟是因為不同意耶律剌葛興兵,而被他發配到這裏來的啊,大哥。”耶律迭剌看向眼前的耶律阿保機,開口道。


    事實上,他當然是自願前來伏殺耶律阿保機的,而且十分踴躍,但現在落在了耶律阿保機手裏,話變不能這麽說了不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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