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開叫住了她,對她說了另外一件事:“你確定不去青乙山了嗎?”


    謝月點頭。


    秦開就道:“我聽說你姐姐他們過兩日便要出發了。”


    謝月等他後麵的話,結果就沒了。


    秦開見她一臉懵,問:“你沒有什麽要說的?”


    謝月搖頭。


    她走了。


    見她回來,大黃又撲到她的肩上,嘰嘰喳喳地叫了兩聲,似乎怪她出去的時間太長。


    謝月給它重新換了點心碎,又去打了水,然後坐下來吃飯。


    大黃就倚靠在她的手邊,一兩天沒注意,大黃的羽毛就又多長了不少,但因為是新生的,摸著反比之前紮手。


    她從撿到大黃起,就一直很想給謝錦棠看。


    謝月又坐了一會兒,起身去修煉了。


    世人常見修仙者的大造化、大機緣,如電光火花般耀眼,引得人神往讚歎,卻不知比起那一瞬的灼目光華,將重複的動作做上百遍、千遍,那些沉默無光的日子才是更多的常態。


    如江河入海,抱著決絕的氣勢一往而去,奔騰不息,最終才能抵達目的地。


    謝月引著靈氣,艱難地在筋脈修行上跋涉。


    她不問前因,不求後果,於是專心如一,前路必然。


    最後一段路,謝月小心翼翼地將所剩不多的靈氣導入丹田,原本已接近枯竭的丹田欣然允納了它的進入,靈氣與之前的混在一起,很快就不可辨析,卻又如此自然。


    它本來就與之前的沒有區別。


    萬川歸一,也本就如此澎湃而必然。


    水流本來就該流向歸宿。


    謝月覺得鬆了一口氣,又有一種極為玄妙的感受。


    係統道:“恭喜宿主成功引氣入體!係統入庫的數據中,最快達成的速度是二十八天,而宿主用時共計四天零一個時辰!恭喜刷新紀錄!宿主筋脈強化千分之一,靈氣積累速度提升百分之三百!”


    係統讚歎道:“宿主你可真是天賦卓絕。”


    它以為宿主是個不作聲的廢物,沒想到懷了這樣當世無二的天賦,倒是讓它不由刮目相待。


    謝月沒說話,繼續修煉了九次一個循環,才從狀態中出來。


    一通百通,走過修煉之初最艱難的一段路,她的靈氣控製能力提高,修煉速度加快,謝月最開始沒理解百分之三百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概念,在修煉了一個循環之後,她知道了。


    那就是隻要這一個循環的功夫,她就已經恢複到之前的靈力水平。


    耳邊傳來急促的鳥叫聲。


    有人闖入了避塵令中。


    殷無律同她說過,如果不是鍛體境後期以上的水平,是不可能突破避塵令陣法的束縛的。


    謝月摸了摸大黃的羽毛表示安撫,繼而坐下來,吃了些兩天前的糕點,然後走到後麵飲了一瓢的水,順手又給大黃換了水,糕點幹的可以放些時間,但清水久放不流動就不能喝了。


    謝月走到外麵去。


    外麵轉成了一片霧氣茫茫。


    謝月掐著訣,於是她的眼前清楚了。


    是謝錦棠。


    謝錦棠腳步有些急躁,在一小塊地方打著轉,道:“這怎麽回事!”


    謝月再念了訣,把謝錦棠麵前的幻象收了。


    謝錦棠眼前突然清晰,周圍景物明朗,她四下一看,見著謝月,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可能是誤入了什麽法陣中。


    謝錦棠驚疑不定:“阿月,方才那是什麽?”


    謝月道:“避塵令的法陣。”


    謝錦棠問:“你怎麽有這個東西?”


    謝月道:“朋友給的。”


    謝錦棠更疑惑了:“你哪裏來的朋友?”


    謝月低下眼睛:“姐姐還是先說來的緣由吧。”


    “不行!”謝錦棠拒絕得斬釘截鐵,“阿月你告訴我是誰給你的這東西!陣法這個東西是可以隨便用的嗎?傷著你自己了怎麽辦?”


    謝月告訴她:“避塵令不好出來,但本質沒有機關,不會傷人。”


    謝錦棠忽然想到了什麽:“所以是你在控製著陣法?”


    “算是吧。”


    謝錦棠突然變了臉色:“所以你早就知道我誤入其中,卻一直到現在從放我出來,你就在旁邊看著我的笑話?”


    謝月微微一愣:“不是……”


    她有意把自己的感受放在前麵,卻也無意折騰人。


    謝錦棠冷笑道:“阿月你是不聲不響地就結識了所謂的‘朋友’,還給你了法器,就是不知道這‘朋友’懷了什麽樣的心思。”


    謝月不言語。


    謝錦棠道:“這‘朋友’倒是出手闊綽,這何止是朋友,丈夫都不一定能做到這點吧!”


    謝月看著謝錦棠。


    “殷家少主說要把你帶回去,謝月,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有這樣的麵子!”


    “那又怎樣呢?”


    謝錦棠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謝月你說什麽?”


    謝月輕聲重複道:“那又怎麽樣呢?”


    這明明是她之前給她選定的結局啊。


    在明知殷無律身有殘疾、殷家詭事纏身的情況下,讓她嫁給殷無律,不就是想借殷家的手讓她早點死嗎?


    “阿月你當真是被別人帶壞了,如今會說這樣的話,”謝錦棠的臉色一下變得詭異,“十有八/九是在修煉的時候接觸了什麽邪門歪道。”


    謝月在看見謝錦棠臉色的那一刻就警覺起來,運起靈力,但尚未來得及調動,她就感覺到一陣強烈到不能抗拒的暈眩襲來。


    謝月暈過去之前,輕輕叫了一聲:“姐姐……”


    餘光的最後,是扇著兩個小翅膀快速飛過來的大黃,禿的,滑稽的,不好看的,但也是掙紮的,著急的,真切的。


    謝月又想起,她曾經一直很想讓謝錦棠見見大黃。


    ——


    醒來的時候,謝月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張了張口,也不能說話。


    她的麵前有兩個人。


    一個是謝錦棠,一個是謝錦棠的師傅蔣峰。


    謝錦棠看著她,情真意切:“阿月,你隻是受到了蠱惑,誤入了邪道,才會這樣對姐姐,姐姐會把你治好的。”


    謝月不能說話,也不想說話。


    她的目光落在蔣峰身上。


    蔣峰正背對著她,在弄些什麽東西的樣子。


    謝月內心升起不太好的預感。


    蔣峰回過身,手裏拿著一個裝著液體的杯子,泛著難以形容的奇特色彩,它的顏色是在變幻著的。


    蔣峰道:“原本隻要聞一聞就能好了,但時間倉促,隻能讓你喝下去了。”


    他走過來,捏著謝月的下巴要給她喝進去。


    謝月咬牙。


    謝錦棠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阿月,不要掙紮了,隻要喝了,你就會好的,我們姐妹還能如以前一樣。”


    胃裏泛起惡心,謝月直接把剛才吃的糕點吐了謝錦棠一身。


    謝錦棠一聲驚叫。


    蔣峰也被波及,他直接皺著眉頭,把謝月的下巴卸了。


    謝錦棠道:“你不能這樣……”


    蔣峰道:“又不是不能安回去。”


    謝錦棠就也不說話了。


    蔣峰把液體灌入謝月的口中,順著喉口一路下滑。


    謝月的意識再次朦朧起來。


    朦朧間她仿佛又清醒了,耳畔是大黃的啼叫,而睜開眼對上了謝錦棠。


    謝錦棠帶著哭音道:“阿月,是姐姐錯了,姐姐聽信了其他人的話,我以為隻要給你喝了那東西,你就會和以前一樣了。”


    她見謝月沉默的模樣,當下指天發誓:“阿月,姐姐拿未來所有的修仙前途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以後一定不會再傷害你,如違此誓,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她的床邊還站著謝仲華,顯出一絲慚愧的神色:“在過去的十四年裏,是謝家對你不起,如果你要出謝家,我會極力為你促成的。但如果,你對謝家這麽多年的供養還有一點留戀,願意留下來,我會嚐試做個好父親的,阿月。”


    謝伯仁也道:“蔣峰已經離開謝家了。”


    殷無律向她解釋道:“我發覺避塵令有異樣,便聯係了秦開,秦開趕過去的時候蔣峰還沒來得及對你做什麽,所以你現在已經沒事了。”


    秦開有些憤然道:“修仙之人做出這等勾當,實在令人不齒,他逃得快,不過放心,我已經聯係了師門,以後遇到此人,必定會清理門戶!”


    謝月半晌才開口道:“我要休息了。”


    於是眾人終於散去。


    謝錦棠臨走到門口了,還不忘回頭看她。


    過了半日,謝錦棠給她端了湯過來:“阿月你嚐嚐,這是我親手做的。”


    謝月的目光落在她明顯燙傷的手上。


    謝錦棠趕緊遮掩了,拿起勺子舀湯遞到她嘴邊:“阿月你先喝點補補身子。”


    謝月搖頭。


    謝錦棠尷尬地變了臉色:“你是不是想起……”


    “不是,”謝月否認了:“我隻是暫時沒胃口。”


    謝錦棠一下就高興了,把碗放下:“那我先給你放在一邊,等你想喝的時候再喝。”


    第二日,謝錦棠依舊給她送湯。


    以後的日子也是如此,天天不落。


    直到有一天,外麵下起了暴雨。


    謝錦棠比平常的時間晚來了不少,一身濕漉漉的,發梢上的水成串地滴下來,她見謝月看著她,強笑道:“路上不小心把這湯打翻了,我又回去做了一份,所以耽誤了時間。”


    她關切道:“阿月,你餓不餓?”


    謝月點頭。


    謝錦棠就笑得舒展了些:“那你嚐嚐姐姐的手藝,”她的笑容像這昏黑陰沉、風雨交加世界裏唯一的亮光,她有點自得地道:“我做得多了,可是比之前進步了不少。”


    謝月捧起了碗。


    將湯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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