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


    無心無心藏有情,山間紅塵飽食餐。


    出家出家為一家,紅顏枯骨眾生苦。


    ……


    ……


    我是一個和尚。


    師傅說我生來就該做一個和尚。


    小時候我有些不懂,什麽叫生來就該做一個和尚呢?雖然我還挺喜歡做個和尚的,畢竟師傅就是個和尚,師兄也是和尚,食堂的阿叔也是和尚。


    做和尚挺好的,我就是有點不明白。


    我問了師傅。我最喜歡師傅了,有什麽不懂的都會問師傅。如果師傅不得空,我就會去找師兄,師兄是我第二喜歡的人。如果師兄也不空,那我隻能去問食堂的阿叔了。


    阿叔燒的菜可好吃了,是我除了師傅和師兄之外,最最最喜歡的人了。


    和往常不一樣的是,師傅看著我歎了一口氣,對我說:“你總會懂的。”


    好吧,好吧,我總會懂的。等我長大以後,他們總是那麽說。


    ……


    我漸漸地長大了,就像師傅說的那樣,變成了一個和尚。不對不對,說錯了說錯了,我本來就是個和尚,怎麽能說變成了一個和尚呢?又不是那什麽什麽的妖怪,還能變來變去的。


    是個和尚呢,總歸是要下山化緣的。我亦不能免俗。收拾好行囊,我包袱款款地準備離開這座溶於我骨血的寺院。當時我就想好了,要把山下好吃的都學會了,做給阿叔,師傅,師兄他們吃。


    包他們滿意。


    當然,這個念頭可不能讓師傅他老人家知道。師傅知道了一定會說出家人要怎麽怎麽做,不能重口腹之欲什麽的。


    師傅說的話我總歸是要聽的,但是,雖然我們是出家人,但我們還是一家人啊。我也是我師傅的徒弟,師兄的師弟,阿叔的……阿叔的什麽呢?反正是很親近的關係。


    下山的那一天,師傅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揮揮手讓我走了。


    我很好奇師傅想對我說什麽,但是我也知道,隻要師傅不想說,不管我怎麽問,師傅肯定不會說的。所以我還是乖乖地走了……


    山下的日子跟我想象中的有些區別,和師傅他們說的好像也有點不同。不過沒關係,我學會了很多好吃的做法。等我回去做給師傅他們吃,一定會吃得很開心。別看師傅老是一本正經的,其實可愛吃好吃的了。


    這麽想著,我順手把李大娘的大木材搬到了小胡同裏。


    李大娘十分感謝我,塞了我一個大饅頭。


    這大概就是師傅他們說的化緣了吧?化緣化緣,化即有緣,有緣即化。


    我聞了聞大饅頭的香味,很香。但我還是很有毅力地把大饅頭揣進了懷裏,留著晚上吃。如果師傅看見了,一定會很欣慰我這樣做的。


    當我還在回味大饅頭的香味時,我踢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是一個人。


    一個女人。


    眾生皆苦。


    佛說:眾生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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