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神龕之中,端坐著一位三頭六臂的存在。


    三頭三麵,形象鮮明,各有不同。


    其中一頭一麵是仇恨相,綿綿恨意如有實質,被清晰的呈現在其麵相上,隻是看著它,就像是被一條毒蛇看中,鑽入心中,在其中慢慢生長壯大。


    其中一頭一麵是快意相,恨有多濃烈,大仇得報的快意就有多暢快,而這一切,都被這快意相清晰的表達了出來。


    最後一頭一麵是賢者相,相如其名,平淡超然,無欲無求,寶相莊嚴。


    眾人的注意力,全被這神龕吸引。


    這尊神龕,似有一股魔力,注視它,人心中的念頭就如同要活化過來一般,若有潛藏的恨意,更是會被此龕勾引出來,蓄養成一條毒蛇。


    好在,幾人心中都沒有什麽深潛的恨意,當一件衣物被孟周扔出蓋在神龕之上,隔絕了眾人的視線,眾人的心智也很快複歸清明。


    徐衛、範淩、景婉兒三人看向孟周的目光,充滿了感激。


    要不是她在關鍵時候隔斷了他們與神龕的聯係,後果還真不好說。


    “師姐!”


    再看向那被衣物遮蓋的神龕,心有餘悸。


    孟周點了點頭。


    “再找找,看還有沒有別的邪門之物。”


    一番尋找下來,也還真有一些新的收獲,《血咒書》六本,詛咒草人一個,還有一些性質偏陰穢的材料。


    不過,這些東西的品質也就比從其他女屍處收集來的略高,並無本質不同,再沒有神龕那種勾動心神的能力。


    仔細篩選了一遍後,又將如法器、符籙、丹藥等物品挑選出來,剩下的就都是卓芊芸個人的物品。


    因為她在媚香樓內有多個身份,喜歡在那些小修士身上玩扮演遊戲的緣故,不僅衣服胭脂水粉之類的個人物品有很多,情趣用品也不少。


    景婉兒因為見識少,不認識,還鬧了個大紅臉,駭得她趕緊將手中物品扔開。


    “燒掉,把它們通通燒掉!”景婉兒道。


    孟周手中拿著幾本手冊,也不知該說卓芊芸癖好特別還是工作認真,她對自己扮演的每一個角色所接待的每一個“恩客”,無論是真的還是假的,隻要是有過接觸的,在這些冊子裏居然都有記錄。


    她“隨意”翻看了一下,因為有心留意,在“芊娘手錄”那本冊子裏就看見了周強了名字,文字記錄比尋常恩客要多很多。


    不過,除了她有目的的尋找,其他人很難發現這一點就是了。


    看到這份能給他帶來巨大麻煩的冊子,孟周並沒有特別的反應,聽到景婉兒滿是嫌惡的話語,這才笑著將手中幾本冊子一股腦塞她手上。


    “那算什麽,你看看這個。”


    景婉兒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大略翻看了幾頁。


    “啊!”


    她驚叫一聲,將幾本冊子遠遠扔開。


    她感覺自己看的不是書,而是實質化的肮髒汙穢,而她的眼睛,猝不及防下被汙染了,腦子也跟著一起被汙染了。


    她的三觀受到了強烈的衝擊,那些客觀生動的、充滿了動物性的簡單描述,撕碎了她心中對男女之事本就不多的旖旎之念,還原成了徹徹底底的動物性。


    以這樣的視角去看那些文字,就是群無毛的四腳裸蟲在發泄著獸欲。


    美好?


    她隻覺得醜陋惡心。


    “燒掉,把這些玩意兒通通燒掉。”


    徐衛範淩二人這時候可不會犯傻,幹脆把這些本就沒什麽價值的個人物品弄到一堆,幾個火係法術扔過去,統統付之一炬。


    剩下的物品,符籙丹藥靈石法器這些正常物品全部收入一個納物袋中,那些《血咒書》和其他邪門陰穢之物全部收入另個納物袋中。


    最後,三人看向神龕,詢問孟周:“師姐,此物如何處置?”


    孟周問:“你們什麽想法?”


    徐衛道:“隻憑這幾十本《血咒書》和那些陰穢邪物,這次借力執法堂就有功無過。


    若是咱們還能把這詭異神龕交上去,說不得,掌門都要出麵嘉獎我們呢。”


    範淩點頭,他也是同樣的態度。


    孟周卻忍不住眼皮直跳。


    掌門,結丹後期的大佬,親自出麵嘉獎……到時候他大概會很幹脆的給我一掌吧?


    她現在可沒信心直麵結丹大佬的目光。


    “我不同意,這東西還是燒掉最好。”旁邊的景婉兒卻表達了不同觀點。


    徐範二人苦笑:“婉兒,你是不是今天燒上癮了?”


    “你們以為我在無理取鬧?”景婉兒看著二人。


    兩人連忙擺手。


    “沒有沒有。”


    “若我們是內門弟子,用此物去換貢獻,自然無可厚非。


    可咱們是真傳,貢獻多點少點,很重要嗎?


    一點都不重要!”


    徐範二人點頭,這倒也沒錯,從他們稱為真傳那一刻,真就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一句“未來是我們的”。


    這沒有任何誇大,這就是事實。


    等了一會兒,景婉兒才繼續道:


    “你們可別忘了,咱們青玄宗來此立足,可還不足百年。


    在內在外,根基都遠談不上穩固。


    那些傳統修仙派看咱們不順眼,可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五十年前的升仙丹之亂,三十年前的血魔功之亂,可都是前車之鑒!”


    青玄宗打破傳統修仙派在傳承發展上的“拘謹小氣,小打小鬧”,大開山門。


    不僅為主動來求仙緣者指點明路,隻要達到標準,就可記名、外門、內門的走下去。


    甚至安排了大量的接引使遊走凡塵俗世,尋找仙苗,接引修行,夏青便是因此踏上了這條路。


    這與傳統修仙派的觀念作風有著天壤之別。


    這種改變,固然讓青玄宗得到了快速的發展,其內部的良莠不齊也是可想而知。


    就連修行觀念都因此有了很大變化,更加急功近利,鼠目寸光,絕大多數門人的修行不再是渺不可尋的大道。


    而是更進一步,再進一步,得到更多的力量,匹配到更好地資源,更高的地位。


    無論是升仙丹之亂,還是血魔功之亂,都成了這種思潮下的必然。


    升仙丹,一種能讓人精神上癮的毒丹,原本是一種很小眾的丹藥,卻被青玄宗一位“天才”弟子發現了特別的價值,即在練氣境界衝關時服用此丹,能極大地提高突破成功率。


    若是遭遇瓶頸,修為遲遲無法提升,服用這種丹藥也有奇效。


    因為這個發現,升仙丹很快便在青玄宗練氣圈中蔓延開來,成了人人都想要的“仙丹”。


    當宗門高層警覺並強行製止之時,造成的慘痛後果已經不可挽回。


    “經此一亂,青玄宗相當於封山三年。”


    因為,升仙丹對靈魂的傷害是不可逆的,短暫的進步帶來的是終身都難以再進一步。


    至於靈魂受創帶來的種種後果,那更不用說。


    血魔功之亂的原因也類似,隻不過從一種丹藥變成了一種對身體精血竭澤而漁的功法。


    這兩場發生在青玄宗內的亂子的根源都隻有一個,身在記名、外門、內門這些環節上的弟子們,為了眼下的提升,透支未來的潛力。


    他們知不知道這一點?


    基本都知道。


    可身在當下的他們,若是連下一步都過不去,也根本沒資格去談未來。


    “卓芊芸本人就不說了,我很懷疑她能修煉到築基二層到底靠的是什麽。


    這些她的心腹,基本都由練氣後期的實力,便是最差的,也有練氣六層水準。


    便是那些底蘊深厚的修仙家族,都很難保持這種水準!


    她孤身一人,來青河坊二十年,憑什麽能網絡到這樣優秀的一批心腹?”


    景婉兒看著陷入深思的徐範二人:“我懷疑其中關鍵便在這神龕上……你們說,要是這樣的方法進了宗門,會不會有人想學?”


    徐範眸光閃動,都沒有說話。


    這根本就是多此一問。


    不學?


    怎麽可能不學!


    至於將此物獻上去的同時,提醒一句“這東西可能有些隱患,你們最好小心點收藏”,這……或許也有用吧。


    可既然已經預見到了這一點,作為“未來都是我們”的宗門真傳,何必將這種考驗人心的燙手山芋扔出去呢?


    孟周在旁點頭道:“那就聽婉兒,把它也燒了。”


    說罷,她看向景婉兒,眼中滿是驚訝讚歎。


    “婉兒,你這番話,真的讓我很意外呢!”


    景婉兒見她這般反應,心裏感覺美妙的要飛起來,驕傲又得意。


    “那是,你還真以為我還是個啥也不懂的小丫頭呢?”


    徐衛範淩二人已將神龕扔入烈火之中。


    而就在四人所不知的遠處,一位假丹修為的護道人遠遠看著這一幕,見四人就這麽處置了這最重要的一樣收獲,卻並沒有出麵製止。


    當四人處理完一切攜手回返時,他更是提前閃人離開。


    被送回到洞府外,孟周看向三人道:“婉兒,兩位師弟,接下來我就得閉關了。”


    景婉兒雖然不舍,卻更知道孰輕孰重,將一個玉瓶塞到她手裏,道:“青青姐,這是辟穀丹……這次收獲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們就先處理了,等你出關後再與你細說。”


    孟周上前輕輕抱了景婉兒一下,道:“你們看著處理就好。”


    回到屋中,開啟陣法,孟周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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