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油罐車。


    一個老巢。


    一鍋端。


    現代科技可真是方便。


    這樣一來就省下了不少力氣,也不用去處理對方那數量驚人的走狗了。


    隻不過,這樣一來自己也算是殺了不少人。


    ……不,確切而言,說殺的是屍體更合適。


    ……打喪屍怎麽能說是殺人呢?


    罷了,談及這些也不重要。


    白榆一腳踢開眼前已經扭曲變形的大門,本就是搖搖欲墜的鐵門徹底倒下,發出一連串的扭曲怪異的聲響。


    整個大樓的腹部已經被掏空了,不過它的建築結構居然還奇特的保持著完整,似乎是中空的建築結構以及堅固的沉降式地基牢牢的支撐著牆體結構和大樓重量,承重柱居然沒發生開裂,隻是有些扭曲變形。


    他伸出手,扯住了一條幾乎虛無的絲線,絲線通往了電梯口的位置。


    往前走了一步,腳下傳來抓取聲,一個還沒死去的黑西服抬起頭來,口噴鮮血,眼中飄著渾濁的血絲,殺機沛然。


    白榆搖了搖頭,對屍體沒什麽好說的,正要往前一步,腳步停下,從地麵撿起一塊石頭,順手一丟。


    一塊石頭成了致命的投擲武器,直接擊穿了角落裏伺機埋伏走狗的腦袋。


    紅的白的濺射開。


    白榆直接一腳踢在了電梯門上,合金扭曲變形,他不清楚現在自己的力量有多少,大抵不會輸給開了王骨狀態下的源稚生,後者能徒手砸破青銅門,他也能一腳直接踹碎了合金製作的電梯門。


    電梯井通往下方,看出有很深的地下,徒手抓住懸掛著的結實鋼繩絞索,順著往下蕩漾身體,沒一會兒就抵達了地下最深一層。


    破開合金門,一路長驅直入,整個地下的裝修風格用了大量的紅木裝飾和紅色地毯,明明是地下,卻比地麵更明亮,感應燈光照亮了空曠的地麵。


    透過電梯井飄來的火燒的焦糊味,白榆渾身都攜帶著散不去的硝煙氣味。


    他的目光跨過上百米的距離,看到了在空曠地下室內站著的人。


    雙方是第一次見麵。


    也不是第一次見麵。


    莫名的讓白榆覺得有些熟悉。


    紅色的絲線纏繞在他的脖子上,一圈又一圈,如同給予絞死之人的刑罰。


    是他了……


    白榆冷靜的往前,腳步聲回蕩在過於空曠的地下場地,這裏隻有一排排承重的立柱,白色的燈光撒下來,在地上投射出一個又一個碩大的白斑,行走於白斑上,幾乎看不到影子,人和影子融為一體。


    “你不逃走麽?”白榆客氣的做了一句開場白:“我其實不介意陪你玩一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牧羊人雙手拄著一根拐杖,但他身體站的筆直,並不需要它來維持平衡,雖然看上去頭發花白,但一點都不顯老。


    對方手裏的拐杖隻是一種象征。


    有野心的人不會老。


    牧羊人沉聲問道:“我們見過?”


    “嚴格來說。”白榆想了想:“是我們第一次見……我希望這也是最後一次。”


    牧羊人繼續問道:“你和我有仇?”


    “你是不是麵對每一個向你討債的人都要問出同樣的問題?”


    白榆活動了一下手腕:“跟你又沒有仇,你心裏沒數嗎?就算沒有仇,你覺得自己不該死嗎?”


    他往前一步:“你坐在豪華別墅裏,喝著紅酒搖著酒杯,談笑之間,那些堅守職業的好人們一個個含恨而亡,你俯瞰他們如同螻蟻,彈指可摧毀他們的一切——可你難道沒想過,有一天也會這群人被吊死在繩索上?”


    牧羊人沉默片刻,他淡淡失笑:“你是想說,自己是個正義之師?”


    老人眼神陰鷙:“可你進來的時候,殺了不知多少人。”


    “那些人都是你的走狗。”


    “可他們也是活著的,你沒考慮過這麽做的後果嗎?”牧羊人咧嘴一笑:“我這麽多年來,從未親手殺過多少人,你隨便一動手,殺的就是我的十倍還多……你想將自己自詡為正義?”


    白榆讚同:“是啊,選擇了以暴製暴的時候,我就已經和你沒多少區別了。”


    就像桐生老爺子一樣,俠以武犯禁,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這麽做絕非正義。


    他低聲道:“但是,這也是拜你所賜……我啊,本可以做個好人的。”


    他的聲音無喜無悲的說:“周渡、張摧山,還有很多被你製作成了走狗的人,都是本可以做個好人的……他們本該在自己的職業上走完一生,受人愛戴,直至幾十年後仍活在別人的記憶中,成為激勵下一代的榜樣。”


    “可是,你踐踏了這一切,索取了他們的生命,也踐踏了他們的人生,摧毀了他們的尊嚴和人生信條。”


    “如果說我從這些人身上看到了多少的美,就從你的身上看到了多少的扭曲和惡毒……僅此一點,你罄竹難書萬死不足惜。”


    “我可不是正義的使者,我不過是替他們,替我自己……向你討債!”


    他攤開手掌,對著牧羊人勾了勾手。


    “你肆意玩弄別人人生,無非是依仗著自身力量。”


    “這也是你教會我的重要一課,人性本惡,想要保護自己的善良,就必須變得惡更惡。”


    “來吧,牧羊人……”


    他低聲說:“希望你不要死的太快!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時間拖延了……”


    足尖點地,如同瞬間的閃現。


    步法·縮地。


    白榆一刹那拉近了距離,已經逼近到十步之內,聲音和身形幾乎同時抵達。


    “再等下去,你活不過三秒!”


    淒厲的殺意化作殘影,如同猛虎擇人而噬。


    兔起鶻落間,白榆的拳頭已經擊穿了空氣,爆發出一團血光。


    隻不過命中的並非是牧羊人的老朽軀殼,而是另一團血肉之軀。


    嗷——!


    咆哮的聲音震耳欲聾,一頭體型碩大的金漸層不知從哪裏撲了過來,利爪撕破空氣,前肢狠狠拍打在地麵上,水泥地瞬間開裂,繼而崩塌。


    即便是猛虎的力量也不可能這麽大,


    白榆往後退開了幾步距離,觀察到了這頭猛獸體型之龐大已經超過了過去地球上體型最大的東北虎,直追成年北極熊。


    而那從嘴中垂落突出的尖牙更是像極了史前巨獸劍齒虎。


    他一眼鑒定為真:“災獸?”


    牧羊人眼神裏閃爍著憤怒的殺機,搖動了一個鈴鐺:“殺了他!”


    鈴鐺聲響起的瞬間,劍齒虎後肢體猛地蹬地,動作之迅猛,地麵發出難堪的重負聲,宛若一道電光直接撲向了白榆,它的嘶吼聲震耳欲聾,體型龐大卻絲毫不影響其動作的敏捷性,貓科生物是世界上最強的單體捕食者之一。


    換成之前的白榆,或許已經被撲倒咬住了脖子,可以準備開席了。


    但這一次加載的英靈並非是任俠,而是以近戰為主的武修。


    而且,再快的速度也毫無意義。


    他看的一清二楚!


    眼見,心知。


    千鈞之勢破於一瞬。


    身體下蹲,左手的手指輕而易舉的扣住了劍齒虎的下巴,右手繞過對方的利爪扣住關節,身體立地下沉,力從地起,足下生根。


    四兩撥千斤!


    劍齒虎的腦袋被硬生生砸向地麵,它自己的體重和撲殺的衝擊力成了最致命的反饋,脆弱的脖頸和腰部承受了絕大部分的力量,在地麵崩裂的瞬間,聽到了全身骨架發出無數清脆聲響。


    這還沒有結束。


    在劍齒虎落地之前,握拳寸打,真氣運轉,呼嘯如龍,銀色的龍脈印記閃爍,狂暴力道透體而出。


    猛獸落出十米外,倒在地上,再無任何氣息。


    牧羊人眼瞳收縮:“銀色龍脈印,二階超凡……武修,你走的是什麽道途!武聖?百家?禪武?哪一方的人?山海局?蓬萊院?”


    白榆麵無表情:“你的遺言就這些了?”


    牧羊人老而不朽的臉上冷笑轉獰笑:“你以為我的多年積蓄就隻有這些?既然你主動求死,我就送你去見他們!”


    他右手重重砸在了一旁的石塊上,按鈕被觸發。


    嘀嘀嘀的警報聲連綿不斷。


    “給我等著,你很快就會——!”


    那股尖銳的嘶吼聲戛然而止。


    “廢話真多。”


    砰!


    他跪倒在地上,胸膛凹陷下去足足三寸深度,眼球暴突而出。


    氣息斷絕,死了。


    白榆多少有些不夠痛快,過於輕鬆了一些,過於簡單了一些,就這麽一拳打死,太便宜他了。


    旋即注意到地上掉落了什麽東西,是一枚眼球。


    他撿起了眼球,這是一枚假眼。


    白榆重新看向屍體,赫然發現牧羊人並沒有影子。


    而且英靈編年史沒有提示完成了擊殺。


    等等,難道……


    某個想法剛剛成型,一股劇烈的衝擊力席卷而來,他抬起眼睛,看到一把重劍橫空揮斬而來,帶著呼嘯而過的白銀劍氣。


    劍氣劈砍落在牆壁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你還沒死?”


    一個披著騎士重凱的人影踢開了地上的屍體後步伐沉重的走出。


    他的頭部一大半都保持著蒼白色,唯獨有一顆眼球在鮮活的轉動著,發出口齒不清的聲音。


    白榆滿意的笑了。


    “挺好。”


    他右手緩緩握成拳,銀色的龍在拳頭上飛舞。


    “還能再殺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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