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投足間殺了一人。


    更恐怖的在於,沒人看得見他到底是用了什麽辦法。


    根本沒看到鬥氣的光芒,似乎隻是靠著技巧和體魄。


    這人的境界到底是什麽都不清楚,如果是騎士隻需要外放鬥氣就能看的清楚。


    難道是法師?


    可法師又怎麽可能擅長近身搏殺。


    巴羅感到匪夷所思和無比費解,雖然過去也聽說過頂尖的高手打同級都是瞬殺,但他從未見到過來自這種級別的高手,而且他也沒不可能清楚東方的超凡體係的特征,隻覺得對方無比的邪門。


    巴羅眼神閃爍,尋思著如何破解,忽然間視線餘光瞥見了雪屋,喊道:“分出人手,去抓那個小的!”


    分散注意力,逼迫對方回防,自然會露出破綻。


    這句話傳開,雪屋裏的愛麗榭也立刻俏臉發白。


    剛剛的出聲完全是下意識的呼喊,她很害怕,若是黑頭發的叔叔死在了這裏,她也不可能逃得掉。


    誰知道這反而給自己招來了災厄,也給叔叔添了麻煩。


    幾個亡命徒眼中閃過殺意,扭過頭奔向了雪屋,其他幾人試圖攔截白榆。


    可白榆在半空就已經化作一抹殘影,如過眼煙雲般走到了雪屋的前方,輕描淡寫的攔住了他們。


    他站在雪屋前方,回頭安慰了一句:“別怕。”


    愛麗榭用力的吸了一口凍出的鼻涕,怯生生的點頭,捂著嘴巴,一句話都不敢說,大氣不敢出。


    之前說了隻需要十秒就能殺了白榆的悍匪率先衝殺至跟前,他的確實力不俗,危險等級高達十九,距離白銀騎士也不遠。


    一身深黃色的鬥氣在兵器上附著,眼中也爆發出了精光,雄渾的氣勁隨著戰斧劈落時猛地暴漲一大截。


    三板斧能走天下,靠的就是勢大力沉,力大磚飛!


    這一招的確是威力不俗,如果正麵硬抗,肯定會受傷,而背後一個小丫頭也容不得白榆躲閃。


    她太脆弱了,像個布滿裂痕的玩偶娃娃,一點點的傷害都會讓她在這片苦寒之地丟了小命。


    這充滿魄力的一斧頭帶著所有人的希望,他們都迫切渴望這一招能壓住這來曆詭異的黑發青年,哪怕隻是讓他露出片刻破綻,也足以讓圍上來的其他人補刀了。


    “趁著他動彈不得,快動手!”


    其他亡命徒一擁而上。


    手持雙手戰斧宛若維京海盜的壯碩男子卻一臉震撼的咆哮道:“快退!”


    怒吼聲隨著鬥氣擴散出去,飄零的雪花被震散開,其他亡命徒下意識停住腳步,卻來不及止住前衝的身軀。


    “遲了。”


    比咆哮聲更平淡也更有穿透力的聲音緊隨而來。


    站在雪屋正前方的青年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槍,


    這群亡命徒不論如何都想不到,這一斧頭竟不能取得任何建樹,甚至不能讓他退後一厘米。


    論及氣機深厚程度,白榆遠遠淩駕於這維京壯漢之上,對方撞擊過來,也不過是潮水拍打礁石,反而是將自己雙臂震了粉碎斷裂。


    鬥氣過剛易折,傷不了敵人就會反傷自身。


    趁著這些人全部靠近過來的契機,白榆轉動兵刃,原地輪轉了一圈,速度不緊不慢,隨著長槍尖端擴散而出的那一抹鋒芒,劃出了一片看不見縫隙的圓。


    噗,噗,噗……雪地上響起略帶沉悶的落地聲音。


    一顆顆頭顱掉落。


    笞鳳凰的流光在槍尖熄滅,一縷絲線也足以取人性命。


    白榆跨過點點紅斑的雪地看向了最後一人:“隻剩下你了。”


    巴羅從衣袍下舉起了十字劍,他知道自己走不了,對方不會放過自己,而丟失了所有器重手下的如今,他連東山再起也沒了機會。


    銀白色的鬥氣宣泄出來,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層銀光閃爍的盔甲,銀鎧緊貼著皮膚,僅僅護住了胸膛位置,手腳頭顱皆無。


    白榆提槍往前,打量著道:“這就是白銀騎士的鬥氣鎧麽,看上去可真脆,若是破開後,會自動修複?”


    白銀騎士的鬥氣鎧甲也是鬥氣的一種外向延展的運用,初見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厲害的。


    “你究竟是什麽人……”巴羅咬牙切齒的問:“你究竟是什麽來頭!你使用的絕非鬥氣!”


    “這重要麽?”白榆淡淡反問,將死之人,話還這麽多。


    去閻王爺麵前報我名字麽?


    但外國人不歸閻王爺管。


    他當著對方的麵張開口,嗬出一口冗長的白霧。


    白榆走的雖然不是純粹的武修路線,但修行的根本還是在於氣上,先練氣再煉神。


    東方武修隻要不到武聖境界,終歸會存在氣力耗盡的問題,即便自身真氣運轉不休,也會枯竭,這時候就需要引氣入體再生新氣。


    他主動換氣,不是氣力不夠用,而是一種表示,接下來要動真格了。


    巴羅也意識到自己可能隻有出一劍的機會,當即怒發衝冠,張口咆哮。


    銀白色的鬥氣在雙手劍上不斷盤旋匯聚爆發,附近的雪原被照亮的如同白晝。


    白榆抬起手中長槍高高拋起,力量在掌心流轉幻化。


    地發殺機……這一招本就該用在殺人上,斬殺敵人越多,招式就越強,感悟越深刻。


    隨著獅心槍刺入地麵的瞬間,銀白色的騎士劍也劈斬而下。


    咆哮、怒吼、銀光、龍鳴……皆彈指間暴起,又寂滅於一刹。


    雪屋中的愛麗榭試圖瞪大眼睛看清楚,不過很快就被撲麵而來的雪浪和狂風遮住了視線。


    白雪如同浪潮般吞沒了她的小小雪屋,也將屋子內的火光熄滅。


    愛麗榭被厚重的雪花壓住了身體,一時間站不起來,就在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一隻手抓住了,把她從雪地裏拔出。


    “咳咳咳……”女孩咳嗽著。


    她感受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青年擁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讓她咳出氣道裏的積雪。


    愛麗榭擦幹了鼻涕眼淚後回過頭看去,見到的是一具跪倒在地上的屍體。


    他的左手不翼而飛,身軀七零八落,如同被子彈打穿的西紅柿,隻剩下一截手臂握著一把斷劍。


    “他死了?”愛麗榭小心翼翼的問。


    “他死了。”白榆點頭回應。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逃跑了?”


    “壞人已經死了,是不用再逃跑了,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嗯……回家。”愛麗榭低下頭,抓著青年的衣角,眼中湧出大顆大顆的淚滴。


    沒了捕奴團,她終於可以再逃了。


    可以回去再也回不去的家,見母親最後一麵了。


    白榆帶著她走過雪原,順著道路,一路往回走,經過了三個多小時,終於回到了原本的村落。


    一部分的捕奴團的人已經將抓到的奴隸轉移走,留下了空蕩蕩的破敗村落,空氣裏還飄散著青煙,火苗已經熄滅。


    屍體沒人收拾,隨意的散落在四周。


    愛麗榭在雪地裏刨出了母親的屍體。


    可她是戈爾貢一族,所以頭顱被斬下帶走了,隻剩下的凍僵的半截身軀。


    這一次愛麗榭沒有流下眼淚,她有些習慣了,近乎平靜的接受了至親屍首不全的事實。


    之後便是將屍體火化,用容器收集了骨灰,再把母親帶回家族安葬。


    “你母親的頭顱……”白榆站在燃燒的火堆前方,淡淡的說:“大概會流入黑市裏,能否找得到,看你將來自己的努力了,這畢竟是見不得人的商品,也得看運氣。”


    “嗯,我知道的,謝謝叔叔。”愛麗榭乖巧的道謝,脫離了生死後,她有了更多的時間可以冷靜的安靜的思考,她雖然還是個孩子,但也能明白青年對她毫無惡意,是對方救了自己,在最為絕望的時候給予了自己幫助。


    感謝的話語,說多少遍都不夠。


    可僅僅隻是說謝謝,也毫無作用。


    可她也隻能說謝謝,她不知自己可以做些什麽來報答。


    “我不需要你的感謝,如果你要感謝我,那就答應我一件事……”


    白榆望著小姑娘,迎著她懵懂的目光開口:“好好的長大,好好的活著,不論你將來要做什麽,都得以活下去前提……這是我的忠告。”


    女孩抓住了衣角,她聽得明白,即便是要複仇,也得照顧好自己。


    “我答應叔叔。”


    “如此,我也放心了。”白榆將骨灰盒放入愛麗榭的手裏,旋即說道:“很快,你的親人會來接你,而我也到了該退場的時間了。”


    “叔叔,這就要走了嗎?”愛麗榭表現的有些焦急起來:“可是,可是我還沒有……”


    “還沒有?”


    “沒有,沒有,唔……”


    她也說不出來理由,隻是作為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剛剛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相信的人,卻又要再度失去。


    過了一會兒,愛麗榭抓住他的小拇指:“我還不認識叔叔,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白榆並不擅長應付孩子,但他也不希望讓這個孩子失望,於是蹲下身,捧起她的麵頰,輕聲安慰。


    “我們還會再見的,愛麗榭。”


    “真的嗎?”愛麗榭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那根稻草:“不騙我?”


    “真的,在你長大之後,我們一定會再見。”白榆許下承諾。


    【命運編織已結束】


    下一刻,他便化作灰霧消散於此地。


    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隻剩下女孩獨自站在這裏,身上蓋著那件黑色的大氅。


    她抓住衣服,將自己裹成一團,蹲坐著埋下腦袋,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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