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獵人聽到愛麗榭的話音,他毫無動搖,甚至隻覺得可笑。


    這種威脅,他聽到了多少次。


    每一次被狩獵的魔女或者什麽人,總會在臨死前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欲望。


    但那又有什麽用?


    喊著什麽口號就能自救,那這個世界的惡人早就該死絕了。


    揚起手裏的單手劍——這的確是一把單手劍,隻是看上過於巨大,如同斬龍劍般厚重結實,可那不是它真實的姿態。


    它還沒出鞘。


    獵人隻有麵對自己欣賞的獵物時才會拔劍,才會亮出它的真實樣貌。


    現在的愛麗榭完全不夠資格,於是漆黑的大劍砸落,大巧不工,包含著破魔之力的一擊足以摧毀任何三階之下的魔法,即便是大魔法師也要在這一擊下粉身碎骨,隻因法術就是這般靜謐而脆弱的東西,沒有任何電子儀器可以在強大的磁場周圍運轉自如。


    魔女獵人認為這一劍已經足夠結束對方的性命,可詫異的場景出現了。


    重劍劈落後,地麵轟然崩裂,裂痕直接擴散到芙蕾的腳下,她試圖呼喊愛麗榭,張嘴吃了好幾片樹葉。


    激蕩的煙塵和泥土間,矯健的身影撞破了煙幕,轟然殺出,竟是直接握拳砸向魔女獵人的麵門。


    後者一個心驚,居然回收了重劍以作為格擋。


    拳頭砸在了重劍上,沉重的力道使之膝蓋一沉。


    獵人震驚,這是什麽拳法!


    不,這真的是法師?


    還是說,這是……


    他來不及多想,緊隨而來的又一記橫掃,直接將魔女獵人擊退了數米距離,橫向平移,腳步踩在軟爛的地麵上劃出犁道,他深吸一口氣,體表鬥氣充盈,重新穩住身體。


    愛麗榭落地後甩了甩手,抖了抖腳,緊接著擺出一個標準的拳擊架勢。


    芙蕾看著這一幕覺得莫名的眼熟,下一刻感覺愛麗榭和某個女子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讓娜……”


    是了,聖潔之容的聖女猊下便是徒手格鬥的大人,她具有聖人的手足,一拳一腳威力強大的足以開山裂石屈人之威。


    而愛麗榭和讓娜關係極好,儼然也是得到了聖女猊下的真傳。


    愛麗榭揮了揮拳頭,澎湃的魔力在她的軀殼內流淌加速。


    即便魔力會被幹擾又如何,即便精神力會被阻斷又如何,拳頭可是不會停下來的!動能就是重量!


    破魔者除非斬斷她的手腳,否則就無法阻止她將魔力用於自我軀殼的強化上。


    為了學習這種極其稀少的魔法,她翻閱了很多典籍,做了龐大的功課,最後在得到讓娜的小小協助後才終於得以一日千裏。


    雖然遠遠不能同聖人手足比較,但暴打強敵已經是足夠,至少強化後的肉體已經足以和三階騎士做到短時間的持平。


    “我時常在想,魔法是存在極限的,越是鑽研魔法,越是容易碰到瓶頸,遭遇意想不到的困境從而前功盡棄,除非……超越法師的極限。”


    愛麗榭活動著肩膀:“這一拳,是我十八年來積攢的全部魔力,這一拳的功力,你頂得住麽!”


    “近戰法師。”獵人低沉的笑了笑:“有點意思,我獵殺的魔女那麽多,但你可不是第一位近戰法師——法師的肉體孱弱,不論如何用魔法彌補,最終比不上騎士體魄的千錘百煉。”


    “近戰法師是填補自身弱點和騎士抗衡,而破魔者是專門獵殺法師而存在的。”


    “你的表演沒有任何意義——接下來,三劍就斷伱一臂,十劍就要你的性命!”


    魔女獵人直接揮出手中重劍,一道烏光穿過樹林。


    愛麗榭避開這次遠程攻擊,緊接著看到一抹殘光從下方撩向她的小腹,立刻一個後退避讓開,同時,單手支撐地麵,魔法釋放。


    複合魔法·水浪潮湧。


    雙方互換了兩次進攻,魔女獵人丟出的不是重劍,而是劍鞘,飛出去的劍鞘是前半截,後半截是一把單手劍,而嵌入樹幹中的前半截兵器也不是單純的劍鞘,飛到跟前的同時,它已經完成了變形,從劍鞘展開後變成一個盾牌。


    就這麽擦過了愛麗榭的額頭,斬入了樹幹!


    盾牌的周邊都是開了鋒。


    一把劍一把盾。


    魔女獵人此時攻防兼具,看的讓人大呼無恥之尤。


    雙方的戰鬥經驗也不是同級別的,因為魔女獵人太擅長戰鬥,無數次生死搏殺得來的經驗,攻防切換無比絲滑,對於架勢的運用十分純熟,破魔者可沒有花裏胡哨能放出上百種的魔法,隻有純粹到極致的控製力。


    這種控製力在於敵我雙方,既能掌控對方的進攻節奏,摸清對方的底細,又能掌控自我的呼吸節奏,調整和優化每一次進攻,並等待決定勝利的契機到來。


    隨著雙方過招超過了十次,獵人口中的大話沒有得到實現,但他的優勢已經無可阻攔。


    纏繞在單手劍上的赤色光芒化作雷霆,每一次進攻都帶起了赫赫威勢。


    愛麗榭不敢硬抗,拳腳對武器本來就不甚公平,隻能靠著念動力來回拉扯平衡身體,同時丟點東西過去圍魏救趙。


    可惜這種單純到極致的做法根本沒有效果,很快就會被識破。


    愛麗榭已經沒有後手了。


    她的魔法在破魔者之前都不能奏效,在近戰法師的奇襲發起後就很快再度持平,繼而落入下風,根本沒有翻盤點。


    獵人腳下猛地發力,身體撞了上來,舉起盾牌一次猛烈撞擊,盾擊的衝擊力讓愛麗榭臨空飛起,她立刻壓低身體,卻還是失去平衡,倒在地上變成了滾地葫蘆,等重新爬起來還需要三秒。


    為什麽是三秒,當然是因為愛麗榭此時已經陷入了禁魔狀態,他的破魔鬥氣會不斷侵入法師體內,斷絕魔力的流動,沒有魔力的法師隻是待宰的羔羊!


    結束了!


    兩秒之內就會結束!


    魔女獵人將單手劍刺入盾牌,將澎湃的赤色雷霆和鬥氣都注入其中,一把劍和一把斧頭直接轉化成了一把旋轉的大斧!


    這不是一把大劍,也不是盾劍,而是盾斧……三種形態的武器意味著戰鬥方式的靈活多變。


    盾斧旋轉了起來,發出了如同電鋸一般的尖銳聲音,赤色雷霆呼嘯,盾牌旋轉到最高速,這狂暴的絞肉機隻需要擦到就會血肉橫飛!


    獵人高高舉起手裏的絞肉機,砸向了愛麗榭的方向。


    這時,反應過來的愛麗榭爬了起來。


    她的前方升起一道水幕,似乎是垂死掙紮之前的障眼法。


    獵人毫不在意的冷笑,即便不能直接命中也無所謂,盾斧超解放的前方都是攻擊範圍,已經結束了……


    就在他勝券在握之際。


    盾斧劈開了水色簾幕。


    有命中的手感。


    盾斧的下落速度減慢,轉動的盾牌速度也有明顯的遲鈍和卡頓。


    沒空思考更多,電光火石,赤雷交閃。


    獵人再度加了餘下的幾分氣力:“死!”


    轟——!


    轟鳴的聲音中,有個人影倒栽著飛了出去,身軀在半空灑出一片鮮紅,然後在半空陡然炸成一團血霧。


    破魔者並未感到哪裏奇怪,這是應該的結果,對方必然擋不住自己的這次盾斧超解放。


    可下一刻,他察覺到了不對勁,這爆散出去的血霧分明流淌著魔力。


    不,不對!


    他看向盾斧的正前方,在赤雷閃光的瞬間,曾經照亮了黑暗的森林,他瞬間想起了那模糊的人影,還有對方爆裂前的戲謔眼神,和那一根血淋淋的中指。


    魔女獵人終歸身經百戰,第六感警示著他不好的事即將發生。


    混亂的思緒迅速整理。


    他立刻意識到了被盾斧劈成一團血霧的根本不是愛麗榭!


    有人代替她承受了這一擊!


    同時腳底下的地麵傳來不自然的震動。


    獵人盯著地麵,立刻瘋狂抖動手臂試圖回收兵器,盾斧開始轉動,奈何速度不夠快。


    地麵破開一道缺口,一人映入獵人眼中。


    愛麗榭破地而出。


    “這是我們的回敬!”


    她的整條左手臂都已經折斷,僅剩下的右手上也布滿血跡。


    沿著手臂手腕血跡盛開的是赤色的荊棘薔薇,美麗,卻又致命。


    獵人的瞳孔放大又收縮,想要回避和格擋,但都已經來不及,實在太近了。


    眼中隻有那隻手,並攏的指尖,如同一把尖刀,在血色彌漫中刺了過來。


    霎時間,好似時間靜止般,隻剩下激烈的風聲回蕩。


    滴答——滴答——


    血液滴落流淌。


    整條右手臂上環繞著血色的荊棘,從指尖開始,刺入魔女獵人的胸膛,入骨三分,荊棘順著血液盛放,湧入軀殼之內。


    獵人雙眼被猩紅色布滿,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冒金星,血紅荊棘擴大和撕裂了傷口,也讓他張口噴出了內髒的血肉碎塊。


    他終於撤回了盾斧,卻因為劇痛而無法維持理性,一腳踹開了愛麗榭,將她踢出去十多米遠,自己也根本無法追擊,單膝跪下來,嘔出一大片烏黑血色。


    魔女獵人紅著眼睛,終於知道翻船的滋味了。


    他太過於專注於愛麗榭,卻忽略了她還有三個室友。


    自己是被騙了。


    他扭過頭看向另一側的樹林,看到了同樣傷痕累累的三名女孩。


    安潔莉卡背著化作血人的佩姬,臉頰蒼白;芙蕾德莉卡魔力耗盡,站著都雙腿發軟。


    獵人捂著嘴唇:“你們配合的很好,是我被騙了,本以為是一群人畜無害的小姑娘,沒想到如此狡猾。”


    佩姬虛弱的冷笑:“對付你這種該被千刀萬剮的混蛋,不必講什麽道義。”


    佩姬被傷了之後,安潔莉卡充當血包給佩姬補滿了狀態,她從瀕死裏恢複過來,以身替代愛麗榭迎接盾斧的轟擊。


    現在是二次創傷。


    魔女獵人默默咽下恢複藥劑,低沉的問:“你代替她承受那一斬我可以明白,但她處於禁魔狀態應該是動不了的。”


    芙蕾回答:“我會操控係的魔法。”


    處於禁魔狀態無法活動的愛麗榭,是被芙蕾以魔法操控強行爬起來,她的操作太過於粗暴和不嫻熟,甚至折斷了愛麗榭的一隻手臂。


    獵人繼續說:“那個水幕?”


    最為關鍵的水幕,用以遮掩視線的水幕……


    安潔莉卡壓抑不住憤怒道:“那是大海裏的夜明珍珠,是我的最愛,混蛋,你該怎麽賠本小姐的損失!”


    魔女獵人閉上眼睛,旋即眼中湧出漆黑的殺意:“我的確受了重創,但要殺了你們,倒也綽綽有餘。”


    帶不回去東西,他也一樣是死。


    “隻怕你已經沒了這個機會。”


    扶著樹幹,愛麗榭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紫色眼瞳裏殺意沛然:“我也沒打算放你離開,在殺了你之前,我可不能躺下去。”


    獵人想要嘲弄。


    愛麗榭冷不丁的說:“沒察覺到你丟了什麽東西麽?”


    獵人一怔,旋即摸了摸身體,猛的一驚。


    她抬起手,黃銅吊墜發出清脆的聲音。


    愛麗榭打開了黃銅吊墜,取出了裏麵的東西,一顆早已失去了生氣的眼球。


    雙手捧著這枚親人的眼珠,愛麗榭仰起頭,將它吞入口中,緩緩咽下。


    “歡迎回來,姐姐……”


    她睜開眼睛,紫黑色的血脈從衣服下方開始爬滿了她的雙手雙腳,甚至她的白皙脖頸,如同無數條小蛇,繼而又迅速的恢複成原本模樣。


    唯有她的眼睛,那紫色的眼瞳越發明亮,越發深邃和凝固,好似將一片紫光釀成一顆寶石嵌入她的眼中。


    蛇發魔女,愛麗榭·戈爾貢,血脈覺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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