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這話, 所有人都呆住了。


    便就是這時,人群中爆發出一聲怪異的驚叫:“不得了啦, 官府要殺人啦, 要屠城啦!”


    人群一時亂了起來, 擠著就要上前,洛子商環顧四周,讓士兵豎起長矛,怒道:“誰敢上前,就地格殺勿論!”


    得了這話, 眾人這才安靜下來。


    葉世安藏在暗處,他看了一眼遠處,便見葉韻的侍女急急趕了過來,低頭來到葉世安身邊,小聲道:“小姐說, 讓您先走。”


    “她在哪裏?”


    “小姐知道洛子商鎖城, 說她想辦法。”


    葉世安咬了咬牙:“她能有什麽辦法!”


    說著,他深吸了一口氣,暗中叫過暗衛來,立刻吩咐道:“趕緊去找小姐,不惜一切代價, 將小姐帶過來!”


    “那您……”


    “我不用管!”


    葉世安抬眼看向暗衛:“保護小姐,知不知道!”


    暗衛不敢多說,應聲出去。


    葉世安看了一眼周圍,所有人和洛子商僵持著。便就是這時候, 人群裏猛地爆發出一聲驚呼,卻是一批蒙麵人突然衝向了那些官兵,二話不說,抬刀就砍!


    “快走!”


    “衝啊!”


    “揚州要亂了,出去再說!”


    周邊驚叫而起,一片混亂,葉世安再也安耐不住,朝著城門口就衝去。


    洛子商立在馬上,從人群中立刻捕捉到了葉世安,大聲道:“抓住他!”


    所有人湧向葉世安,然而也就是這時,遠處一聲巨響,火光衝天而起。


    “公子,”旁邊人著急同洛子商道,“是糧倉的方向。”


    隨後第二聲巨響再次傳來:“公子,是兵器庫的方向。”


    “敵襲,敵襲!”


    也不知是誰叫起來,這時揚州城內的居民紛紛跑了出來,朝著城門趕來。


    “開門,大人,求求您讓我們出去吧!”


    百姓慌成了一片,士兵和葉世安糾纏在一起,沈明帶著人暗中和士兵周旋,護著葉世安往外走去,洛子商從旁邊搶了弓,不管不顧指向葉世安。


    “大人,”遠處士兵老遠本來,駕馬衝到洛子商麵前,大聲道,“王大人遇刺了!”


    洛子商手微微一顫,箭疾馳而出,葉世安趕緊側身躲開,便被旁邊的大刀猛地砍在了手臂上。


    好在沈明及時架住那刀,沒有砍得太深,沈明一腳踹開旁邊人,拉著葉世安就往外衝去道:“走!”


    “大人,”士兵將洛子商圍住,“您得趕緊回去,不能在城門耗了!糧倉兵器庫必須加派人手,不能全耗在這裏。”


    天大的事,都不如此刻王善泉遇刺重要。


    王善泉就是揚州的天子,這時候,無論是為了安撫人心還是穩住局勢,他都必須回去處理。


    洛子商咬了咬牙,立刻道:“立刻給我追過去,別放過那人!”


    吩咐完,洛子商便帶著人駕馬往王府衝回去。


    沈明帶著葉世安且戰且退,洛子商一走,士兵都散了,加上此事人流巨大,又都是百姓,大多數士兵也落不下刀。


    沈明將葉世安往外一扔:“趕緊走!”


    葉世安踉蹌著衝出去。他將刀扔了,捂著受傷的胳膊,混在人流裏往前衝。


    這是一輛馬車停在路邊,葉世安正焦急跑著,就聽一個女子清朗的聲音道:“上來吧。”


    葉世安回過頭去,看見柳玉茹駕馬在車上,帷帽被卷起來,露出她溫和又沉穩的笑容。


    葉世安心裏頓時舒了口氣,他連忙上了馬車,低聲道:“多謝。”


    “裏麵有衣服,將衣服換了。”


    柳玉茹開口,葉世安便發現馬車裏果然有一套湛藍色的布衫,還有傷藥和繃帶,葉世安也不多問,照著柳玉茹的安排,將傷藥倒在傷口上,繃帶纏上,而後他換上衣服,一麵換一麵道:“方才那位公子留在後麵,無礙吧?”


    “沒事,”柳玉茹放心開口,“他以往流竄慣了的,對付官府很有經驗。他們衣服裏麵都穿其他衣服,等一會把臉上的布一扯、外衣一脫、刀一扔,混在人群裏誰都認不出來。你不用擔心。”


    聽到這話,葉世安稍微放心了一些,他又道:“顧老爺呢?”


    “已經離開了。”


    柳玉茹淡道:“我讓人護送他走陸路,文牒路引全都是現成的,洛子商也沒發現他的存在,隻要咱們倆沒事兒,他便不會有事兒。”


    “玉茹……”葉世安開口,似是有些為難,柳玉茹抬眼看他,知道他要說什麽,冷靜道,“我們等一會兒是搭別人的船,到了碼頭,若是韻兒到時候來了,就走。若是沒來,我們也得走。”


    葉世安咬了咬牙:“到時候,我自己留下。”


    柳玉茹沉吟不語,她知道自己改變不了葉世安,她沉默著,思索著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兩人一路駕著馬車到了江邊,這時候江邊已經亂成了一片,商隊在和士兵爭執,士兵不讓開船,商隊自然不肯應允。


    在碼頭的人都是外地商客,和城內百姓不同。上一次王善泉血洗揚州商家,已經讓所有商客戰戰兢兢,隻是為了錢財,大著膽子過來做買賣。如今要扣船扣人,誰心裏不覺得發慌?


    士兵本身就不待見這些商人,說話多有輕蔑,兩方人談判一番,士兵不耐,商人又慌又怒,情緒在碼頭蔓延,柳玉茹扶著葉世安下來,便要領著他上船去。


    “不用。”葉世安果斷道,“玉茹,你先上船吧,我在這裏等韻兒,若是她不來,我不可能走的。你不必陪我,莫要耽擱了你。”


    柳玉茹抿了抿唇,不說葉世安三番五次幫了她和顧家,就說她與葉家的淵源,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葉世安留在這裏。


    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到:“葉哥哥,這樣吧,你身上有傷,而且目標太大,認識你的人太多了。你先上船去,我在這裏等著,韻兒來了,我帶她上船。若是船開了,我們沒上來,你再下來等我們。”


    聽到這個理由,葉世安沉默了片刻,他抿了抿唇,終於還是上了船。


    柳玉茹是大家閨秀,過往除了熟識的人,見過她的人不多。可他卻是揚州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就這麽站在這裏,簡直像是黑夜裏的一盞燈,全身上下寫滿了“快來抓我”。


    葉世安上了船,柳玉茹就站在碼頭口等著,沒了多久,沈明也趕了過來,他看了一眼柳玉茹,擦了一把臉道:“你怎麽還在這兒?”


    柳玉茹看著旁邊正朝著的士兵和商家。


    因為不準開船,商家和士兵鬧得越來越厲害,天已經徹底黑下來,淅淅瀝瀝下著小雨,柳玉茹從邊上店家買了把雨傘,撐著傘往碼頭入口處走去。柳玉茹瞟了一眼,見商人領頭的那位壯漢正和官兵怒吼著,那壯漢是個北方口音,脾氣暴躁,那官兵被他吼煩了,拔了刀,怒道:“吼什麽吼?讓你們不能出海就是不能出,你同我吼什麽?你是蔑視朝廷,活得不耐煩了嗎?!”


    “你們這些商人,盡幹些低買高賣的缺德事兒,和你們說話是抬舉你們,你們別把官爺惹急了,惹急了把你們一刀一個砍了,百姓還要拍手稱好!”


    聽得這話,柳玉茹站在一旁笑了,她聲音溫婉,淡道:“所以,半年前揚州血鏽未盡,揚州是又打算再送新魂了嗎?”


    “你這婆娘胡說什麽!”


    那官兵見柳玉茹一個女子,便發怒衝了上來,沈明趕忙攔住了官兵,賠著笑道:“官爺,這隻是個小姑娘,您別一般見識。”


    柳玉茹做出害怕的神情來,連連道歉。


    所有人見著前麵人低聲下氣,心裏都窩了火。


    柳玉茹歎了口氣,勸道:“大家也都別爭執了,說也沒用的,各自回船上吧,我去等我家人了。”


    說完,柳玉茹便施施然離開。


    官兵看著那些商人,冷笑道;“一群人還沒有一個小姑娘要見識,聽見沒,說了也沒用!”


    大夥兒都不再說話,這句話印在他們心裏。柳玉茹看了一眼身後所有人的臉色,低聲同沈明道:“你過去加把火,看他們打不打算一起對抗官府,如果要,你幫著他們想著辦法,等一會兒船要一個接一個有序開走,必須有人指揮,不然不等官府抓人,就先撞了。這裏麵要有人做個指揮帶個頭。”


    “明白。”


    沈明點點頭,心裏有了盤算。


    這半年動蕩以來,所有人都膽子大了許多,大家說是做生意,但這樣天南海北做生意的商家,誰不是見過刀見過血的?


    揚州過往做的事兒,永遠是商人心裏一道邁不過去的坎,如今無緣無故被困在這裏,大家都害怕。


    此時碼頭上有數千人停靠在岸,大家有船有護衛,又大多不屬於揚州人,隻要離開了,就是天高任鳥飛。


    這些走南闖北的爺,在自個兒的地盤都個個是被貢著的,如今本就不安,又被這官兵羞辱,柳玉茹的話落在他們心裏,讓他們徹底沉默下去。


    說了沒用,那什麽有用?


    所有人心裏都有答案。而沈明剛過去,便看見幾個商隊的領事兒在說話,沈明抱手在胸前,笑著道:“我說,大家要不合作一下,商量著怎麽走吧?”


    柳玉茹觀望了一會兒,看著沈明和其他人一起離開,便知沈明是和這些人商量去了,便沒有再理會他們,站在渡口入口處,看著城內不斷有人湧過來。


    這些人都是從城裏跑出來的,他們的來到更加重了碼頭的騷亂。柳玉茹撐著雨傘,一身素衣,沉穩站在原地,自身仿佛就圈出一片天地,從容安靜。


    柳玉茹看著人群之中,有一個女子,她頭上蓋著衣服,被人護著,擠在人群裏走來,而不遠處,洛子商駕著馬,帶著人,急急追了過來。


    他回了王府,吩咐了所有事,將王府三公子王靈秀推出來安定住人心後,便立刻趕往碼頭。


    他心裏清楚,葉世安不會碰巧在這天出走,糧價主謀一定與葉世安有往來,所以兩人才會在同一天如此巧合行動。而葉韻也絕不是一時激憤殺了王善泉,要殺早殺了,何必等到現在,就是為了逼他回來拖住他。


    洛子商的人一過來,那些一直緊繃著的商人徹底安耐不住了,他們早已在商議,此時一不做二不休,由著最初與官兵商量那大漢帶了頭,砍殺了一個守在錨邊的官兵,便強行開始準備開船。


    那大漢是個有能耐的,他指揮著所有人,逐步開船。柳玉茹看見葉韻急急趕過來,然後看見暗衛帶著她突然拐進了暗處,柳玉茹抬眼看去,見洛子商騎在馬上直接過來,明顯是有目標的。


    柳玉茹迅速朝著葉韻躲藏的地方過去,走到葉韻麵前,葉韻身邊的侍衛下意識就要拔刀,柳玉茹即刻出聲:“是我。”


    葉韻愣了愣,柳玉茹將外衣脫下來,攏在葉韻身上,將文牒和路引給了她,迅速道:“往後數第十三條船,你哥在上麵等你。你從這房子後麵繞過去,第五個巷口對著船,中間有一條路,你出現洛子商肯定會看到,所以到時候我會吸引洛子商的注意力,他和我說話時候你就立刻上船。”


    “你……”


    “快走。”


    柳玉茹轉過身,撐著傘便走了出去。她走在人群裏,逆流而去。


    而洛子商駕馬衝到渡口,他方才看見了葉韻,可一瞬之間又不見了。但他知道,葉韻一定在這裏。


    此刻官兵和商人的侍衛徹底衝突起來,船一艘接一艘在指揮下有序開走,他指揮怒吼也在這片混亂中失了效果,人太多了,他的馬再沒法進去,他幹脆翻身下馬,朝著人群裏擠去。


    他剛才看到了葉韻,隻要抓到葉韻,至少就能抓到葉世安!


    他朝著前方衝出去,奮力擠開人群,便就是這時候,有人突然輕輕撞了他一下,隨後傳來一聲熟悉又詫異的驚呼:“呀,洛公子?”


    洛子商回過頭去,便見淅淅瀝瀝雨中,女子一身素衣,撐傘而立。她笑容與周邊格格不入,溫婉平和。


    洛子商皺了皺眉頭:“你是?”


    柳玉茹抬起手,遮住了半邊臉,柔聲笑道:“又見麵了。”


    看見這半邊臉,洛子商這才反應過來:“是你?你在這裏做什麽?”


    “要找的人沒找到,本打算離開,結果今日太亂了,就打算回去了。”


    洛子商點點頭,轉頭道:“既然如此,小姐先行,在下還有要事,告辭。”


    說著,洛子商便打算要走,柳玉茹見葉韻還差一點上船,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洛子商的袖子:“洛公子。”


    洛子商回過頭來,眼神中帶了殺氣,而這時柳玉茹的傘撐在了他的頭上,溫和道:“夜深雨重,妾身住所不遠,這傘公子拿著吧。”


    洛子商微微一愣,柳玉茹將傘交到洛子商手中,微微一福,便轉身離開。洛子商瞧著她的背影,有那麽瞬間恍惚,旁邊侍衛忙道:“公子?”


    “繼續找。”


    洛子商扭過頭去,冷聲道:“立刻調兵過來鎮壓這些人。”


    說著,洛子商收了傘,在人群中繼續找著人。


    柳玉茹走到邊上,迅速繞到船對麵的房子裏等候著,當船快要起錨時,柳玉茹看準了時機,迅速朝著船邊衝了上去。葉世安站在船頭,見到柳玉茹過來,他忙伸出手,將柳玉茹一把拉上去。


    而這時,洛子商在碼頭之上驟然回頭,他看見大船慢慢離開岸邊,而大船之上,一襲素衣立於船頭,旁邊站了個青年。


    那青年看身形與葉世安極像,而那女子就在片刻前,才同他打過招呼!


    洛子商腦海中迅速閃過與柳玉茹交談的種種。


    茅屋中女子持著團扇含羞一笑,渡口前女子持傘而立氣度從容。


    這是雨天,她卻沒有外袍,隻有一件單衫。


    她方才才說,自己要回去了,卻就在那條船上,而她身邊那人,像極了葉世安。


    她一個女子,家中無人,尋的是滄州認識的情郎,如今找不到情郎,又怎麽會離開?!


    而她一個千金,之前還見著奴婢,如今身邊怎麽就空無一人站在碼頭,而她撞他那片刻,怎麽就這麽巧這麽準?


    所有線索串聯在一起,洛子商猛地反應過來。


    “攔住那艘船!”


    他暴喝出聲:“快!”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他身邊的人手根本來不及攔住一艘已經揚帆的大船,周邊早就亂成一片,他根本叫不動其他人。


    他奮力擠開人群,朝著那大船衝去。而柳玉茹也看見了人群中的洛子商,她瞧著他的模樣,便知對方是意識到了真相。


    她稍稍一愣,未曾想過對方居然發現得這麽快,但如今已經上了船,洛子商也拿她沒什麽辦法,她便站在船頭,含笑看著洛子商朝著船追過來。


    她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到她的聲音,便抬起手,遙遙朝著他作了一揖,朗聲道:“洛公子,後會無期。”


    “你給我站住!”


    洛子商被逼停在岸邊,暴喝出聲。


    然而柳玉茹卻是擺了擺手,轉過身去,入了內艙。


    葉世安和她一起進了內藏,葉韻坐在裏麵,她脫了外袍,身上還染著血,看見葉世安和柳玉茹進來,葉韻愣了愣,片刻後,她猛地撲了過去,抱住葉世安,顫抖出聲來:“哥……”


    “莫怕。”


    葉世安拍了拍葉韻的背,沉穩道:“哥哥在。”


    葉韻閉上眼,下唇輕顫,她什麽都沒說,許久後,卻是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哭聲來。


    葉世安一時手足無措,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柳玉茹。柳玉茹搖了搖頭,隻是做了個“禁聲”的姿勢。


    葉世安沒辦法,就是僵著身子,仍由葉韻哭著。等葉韻哭夠了,柳玉茹扶著葉韻上了床,便去睡了。


    葉世安和柳玉茹都有些睡不著,兩人便幹脆去了甲板,雨下過了之後,船行駛得安穩許多。柳玉茹和葉世安吹著夜風,她笑了笑道:“後麵打算去哪裏?”


    “去了幽州,便待在幽州吧。”


    葉世安看著前方:“範叔叔是個好官。”


    “我都忘了,”柳玉茹笑起來,“你父親與範大人淵源頗深。”


    葉世安笑了笑,似乎有些苦澀。柳玉茹歎了口氣,她看著麵前的人,這人和顧九思不同。顧九思會哭,會將話說出來,坦白赤誠,從不遮掩。而這人自幼以棟梁之訓教養長大,他容不得自己露出片刻狼狽軟弱。她想要安慰,也無從下手,片刻後,隻能笑著道:“說起來,韻兒似乎對你誤解頗深。我記得以前韻兒同我說,你心裏隻有仕途,是個冷心冷情的哥哥,如今看來,倒是她誤會你了。”


    “倒也不是誤會吧。”葉世安低頭看著夜裏翻滾的水麵,淡道,“相比其他人,我的確不知道如何同妹妹相處,我打小沒怎麽陪過她,我隻知道,她若出事,我護著她便夠了。這是信念,也是責任。”


    “有你這樣的哥哥,其實已經足夠了。”柳玉茹笑了笑,“小時候我就經常想,我怎麽沒有你這樣的哥哥。”


    “小時候,”葉世安有些好奇,“你不覺得我木訥麽?”


    “怎會如此覺得?”柳玉茹詫異。葉世安抿唇笑了:“韻兒說的,說我沒勁兒。”


    “那你可就不了解她了,”柳玉茹笑出聲來,“她常常同我們吹噓你多厲害。”


    若不是葉韻小時候同她把葉世安吹得如此完美,她當年也不會起那樣的心思。


    她想起那時候的心思,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葉世安看著她的表情,知曉她是想起往事,不由得道:“你與顧九思還好吧,他可曾欺負你?”


    提起顧九思,柳玉茹忍不住帶了笑容。她抿唇道:“你覺得呢?”


    “那大概是不成了。”葉世安點點頭,他猶豫了片刻,終於道,“其實,此事我辜負了你……”


    “不不不。”柳玉茹忙擺手,笑著道,“當是我謝你不娶之恩才是。”


    葉世安愣了愣,柳玉茹才覺得這話有些不大對勁兒,她趕緊解釋道:“其實你也看出來了,我的性子不是什麽大家閨秀。當初也隻是裝的,我若嫁入了葉家,其實就是欺騙了自己,也欺騙了大家。”


    “嫁給九思,”柳玉茹笑了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覺得很高興。我不用守那些規矩,也不用遮遮掩掩。雖然一開始我是挺不高興,可是你若接觸他,便知道,他真的是極好極好的人。”


    想了想,柳玉茹覺得這話還是不對,她又道:“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葉世安知道她是怕他不高興,打斷她道:“其實於我心中,你和韻兒,都如同我的妹妹。若沒有耽擱你姻緣,你過得好,我便放心了。”


    葉世安歎了口氣:“少時朋友,如今也不剩下幾人,玉茹,”他認真開口,“我希望咱們都能好好的。”


    柳玉茹聽得這話,她抿了抿唇,點頭道:“對。好好的。”


    船靜靜前行,夜裏無風無月,柳玉茹扭過頭去,那一瞬間,她突然想起顧九思。


    很想很想。


    柳玉茹走後第三天,洛子商便鐵腕手段穩住了揚州。柳玉茹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卻還是有一個人因為不慎被洛子商抓了出來,他嚴刑拷打了一夜,終於搞清楚了來龍去脈。


    洛子商聽完柳玉茹如何入揚州、如何興風作浪、如何離開揚州,整個人麵色鐵青。


    他不敢相信,再三詢問:“她身後當真沒有其他人?”


    “沒有……”


    被捆著的人喘息著道:“柳夫人原在望都就是風雲人物,不是普通女子。”


    洛子商沒有說話,他沉默著站起身來,同旁邊人道:“殺了。”


    說完,他走了出去,進入書房,他坐在位置上,拿著口供一直沒動,他腦子反複想象著柳玉茹是如何在背後謀劃一切,從青州、滄州、到揚州。


    他感覺血管中熱血沸騰,有種莫名的快感湧上來,他將手搭在旁邊紙傘之上,慢慢吐出那個他方才知道、就深深牢記的名字:“柳玉茹。”


    而這個時候,顧九思坐在府衙之中,他執著筆,抬起頭,看上前來通報的人道:“你再說一遍?”


    “夫人讓船載著錢糧和其他人先回來了,她讓您帶人去廣陽接她。”


    顧九思緊握著筆,他克製著情緒,艱難道:“她為什麽留下?”


    對方看出顧九思的怒氣,不敢說話,顧九思抬眼,冷聲道:“說話!”


    “夫人說是救人。”


    “她如今和誰在一起?”顧九思捏緊了筆,他覺得自己的情緒已經瀕臨極限。


    “葉……葉世安葉大公子。”


    聽到這個名字,顧九思終於忍不住,他猛地摔了筆,怒喝出聲道:“她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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