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普通老頭兒,穿著四處破洞的汗衫,獨自在深林出現。


    白日見鬼?還是變異喪屍偽裝?


    不管是哪種情況都令人頭皮發麻。


    眾人不敢掉以輕心,將槍洞對準老頭兒。


    老頭兒像是沒感覺到焦灼的氣氛,朝前走了兩步。


    黃隊長嗬斥道:“站在那兒!你是什麽人?”


    老頭兒無奈:“俺說了,俺是阿木村的村民,你們喊我布劄叔就行了。你們是來這裏找人噶?俺們村昨天掉下來四個娃子,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他砸吧嘴,幹枯的右手伸進褲兜摸索。


    哢噠。


    軍人們不動聲色將槍支保險前推,向梨等人將手背在身後,召喚出武器。


    戰鬥一觸即發。


    老頭摸索半天,從褲兜內緩緩抽出——


    一個煙袋鍋?


    ……


    眾人臉上的表情差點沒繃住。


    老頭又伸出左手在另一邊摸索,抓出一把煙絲塞進煙嘴裏,呆了呆,突然一拍大腿:


    “哎喲!老頭子忘帶火了!”


    向梨朝身側的榮野點點下巴。


    男孩鑽出人群,朝老頭兒揚聲喊:“我帶了火。”


    手指上啪地一下竄出小火苗,朝煙嘴上湊。


    猩紅的火光明明滅滅,將煙點燃。


    老頭眯起渾濁的眼,撅嘴含住煙嘴,迫不及待啪嗒啪嗒狠吸一大口。


    “呼,舒坦!”


    “隨身帶著火柴是個好習慣!好男娃兒,布劄叔給你講,別聽那些婆娘神神叨叨,煙是好東西哇,一天不抽渾身難受。”


    “俺們村東的癩子,抽煙喝酒,哪樣不沾?還不是活了百多歲,讓俺說……”


    老頭酸臭的口氣夾雜著劣質煙味兒,朝榮野撲麵而來。


    他屏住呼吸,朝向梨眨眼。


    這老頭兒還真是個普通人。


    黃隊長打斷老頭兒的話:“布劄叔是吧?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一個普通人,竟然在不做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在變異榕樹領地隨意遊走。


    “嗨,俺們村子祖祖輩輩就在閬瓊山刨土過活,這裏一草一木,俺們熟得很,閉著眼睛都能摸到家!”


    布劄叔抬頭望天:“天都快黑了,要不是那四個娃兒求俺,俺才不會這麽晚在林子裏到處晃悠哩!”


    “跟布劄叔走吧,回村子咯。”


    夜晚在森林裏休息確實不安全,但跟著這個詭異老頭兒回村也個無奈之下的選擇。


    他們此行的目標人物,三個研究員都在人家手裏,不跟著走還能幹什麽?


    眾人隻好跟著布劄叔,深一腳、淺一腳朝林子深處前行。


    向梨和黃隊長對視一眼,將路線暗暗記在心裏。


    老頭兒佝僂著背,但腿腳異常靈活,帶著一行人翻越了半座山,終於在太陽西沉前到達一處小山村。


    小山村不大,一眼望去全是土坯房,就一個印象——


    窮。


    “喲,布劄回來了哇!”


    村子門口坐著一排老頭兒,半數人手裏拿著同款旱煙吧唧地抽,見布劄叔後頭跟著一群人,其中一個老頭兒起身,背著手慢慢踱過來。


    他伸頭細細地看:“好男娃兒,都是好男娃兒。幹得好啊布劄!”


    “哎喲!神仙保佑!”他突然大叫起來。


    “你個老小子不得了,又帶回來個水靈靈的女娃兒!”


    布劄叔瞪大了眼:“誰?哪個女娃兒?”


    “你這破眼睛,瞎啦?這不就是——”


    老頭兒伸出手朝向梨抓來,被她側身躲開。


    他也不在意,指著女孩道:“俊得很!”


    布劄湊過來細細地瞧,裂開嘴露出一口黃牙:“神仙保佑!”


    周圍的老頭兒聞言全部圍上來,七嘴八舌念叨——


    “不得了不得了,布劄有福氣!”


    “俊呐,老頭子我沾沾你的好福氣咯!”


    “……”


    一雙雙冒著精光的眼睛,從頭到腳打量著向梨。


    這種估量的眼神讓向梨皺眉。


    榮野和胖子、醫生三人攔住蠢蠢欲動的老人們,將向梨保護在內側。


    黃隊長:“我們是來找同伴的,布劄叔,直接帶我們去見那四人。”


    布劄叔:“誒、誒,好嘞!”


    轉頭朝村裏人囑咐:“讓村子裏都好好準備,為這些男娃兒接風洗塵。”


    他頓了頓:“女娃兒好好招待,老頭子們,把好酒好肉都拿出來!”


    “曉得了!”


    ……


    自從進入閬瓊山,處處透露著詭異。


    可怕的變異榕樹,奇怪的布劄叔……還有一言一行透著古怪的村裏人。


    向梨:“布劄叔,你們村子好像對女孩特別熱情?”


    布劄:“嘿嘿,那是當然!”老頭兒搓了搓手,“俺們村裏生的都是男娃娃,村裏人都想要女娃娃的嘞。女娃娃好哇,疼人!”


    走到一家土坯房,布劄大力拍打木門:“東折家的,有客人來了!”


    吱嘎——


    木門被推開,裏麵走出一個氣質知性的女人,看見他們麵露驚喜:“m市幸存者基地?”


    她後麵跟上來兩個男人,一個戴眼鏡,一個穿著白襯衫。


    與照片上的全都能對應上。


    不過,布劄叔口中有四個人。


    黃隊長點頭:“你們好,m市幸存者基地派出我們前來救援三位。冒昧一問,隻有你們三位存活下來嗎?”


    女人笑了笑:“除了我們三人,還有一個。”


    向梨注意到,後麵的眼鏡男不耐煩地皺起眉,朝裏麵嗬斥:“魏恒,快給我出來,躲在裏麵像什麽樣子!”


    昏暗的房間內走出一個青年,身材高瘦,麵白如紙,削瘦身形被籠罩在長袖長褲中,顯得空空蕩蕩。


    他黝黑的眼睛望著麵前眾人,嘴唇微動:“魏恒。”


    細微的聲音在空氣中飄散。


    布劄:“人都齊了噶?走,村子裏擺了席麵,給你們接風洗塵。”


    一群人浩浩蕩蕩跟著布劄走。


    路上,黃隊長朝研究員打探村子情況。


    女人感歎:“村裏人單純質樸,聽說了我們在等待同伴救援,大家都積極幫助我們留意救援隊。”


    “喜歡女孩?對,是有這種說法。阿木村神奇得很,村子裏生下的大多是男孩兒,所以更加稀奇女孩子也不奇怪。”


    女人有些得意:“我們很幸運,直接掉進了村子裏。村人見我是個女孩子,熱情得不得了,把舍不得吃的臘肉都端上來招待了。”


    她感歎一句:“太樸實了。”


    向梨默然。


    她將目光停留在前方瘦弱青年的背影上。


    這是一個玩家。


    青年不小心踢中土包,腳步踉蹌,褲腳翻飛,腳腕上的黑色金屬圈一閃而過。


    兩個電子腳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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