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殺之夜藍恩現在才對這個詞語有了真切的實感。


    獵殺之夜。


    這是一場被製度、被法律、被世俗與宗教道德所允許的大屠殺!


    在亞楠,人們需要獵殺之夜!


    藍恩用湖女之劍的刀刃根部,輕盈的磕開朝他捅過來的一把泛著鏽跡的軍刀,在金屬碰撞的火花之下他橫置刀刃向前踏步。


    身體帶著刀刃直接從麵前的怪物麵前劃過去,刀刃劃斷了那怪物濃密的黑色毛發,切入肉體、骨頭.


    在這一次踏步前衝完成後,獸化病人的脖子上,僅有後頸的一點皮肉還連著了。


    獸化還不算太嚴重的病人,


    藍恩習慣性的向旁邊甩了下刀刃,清除刀刃上殘留的惡臭血液。


    四周正在發生火災。


    獸化病患者的一大特點就是生長出濃密的、堅硬的粗毛,那種毛發讓人在想要對付它們時,第一反應就是用火。


    這策略也確實不錯,獸化病人的毛發確實易燃,並且它們也確實怕火。


    但有一點不好.


    當獸化病人的弱點成為人盡皆知的消息時,你很難讓這個城鎮裏的居民們不囤點火油、火把之類的東西。


    安全感。


    當人類連生活下去的安全感都岌岌可危時,他們幹出來什麽事都不稀奇。


    有的居民已經把家裏堆滿了炸藥桶,仿佛死在一次爆炸裏比死在獸化病人的爪子裏要好接受的多。


    有的居民身上隨時帶著汽油瓶,走在路上警惕地盯著每一個人,好像隨時準備點火扔出去。


    這些易燃的危險品在亞楠就跟火柴一樣普遍。


    所以獵殺之夜總是伴隨著爆炸、火災。


    縱使獵人們已經非常努力地想要保住盡可能多的建築,以至於獵人冷兵器的使用率遠高於熱武器。


    但是居民們的存貨總是能帶給他們點驚喜。


    本次火災的源頭藍恩的【伊格尼法印】。


    外鄉人不了解亞楠。


    在肅清幾個群聚的獸化病人時,它們的毛發讓外鄉人下意識的也想到了用火來對付。


    於是從手印上擴散出去的火圈,不知道點燃了哪條引線。


    等汽油瓶的內容物炸開瓶子的那一刻,汽油的味道才從惡臭血液的掩蓋下脫穎而出,鑽進藍恩的鼻腔裏。


    “轟”的一下,一團不大不小的火球在房間裏炸開。


    加斯科因和亨利克很有經驗的在一瞬間蹲下,原本用來隔離血液的披肩被他們撩起來擋在頭臉上。


    在最初最猛的一波熱浪之後,屋子裏的木質結構被引燃,建築材料被燒出了滾滾黑煙。


    不僅迷人眼球,更能遮擋視線。


    於是原本配合著肅清怪物的三個人,在藍恩的下意識動作下被迫分開了。


    濃煙裏傳出來病人們獸性的嘶吼,還有武器變形的‘哢登’聲、金屬砍進骨骼的聲音


    “加斯科因!亨利克!你們還好嗎?”


    藍恩給自己上了個【昆恩法印】用來隔絕熱量和毒煙,他幹脆利落的解決了自己這邊的四個病人,然後趕緊大聲詢問。


    加斯科因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我們已經出來了,你需要幫忙嗎?”


    “不用,我也快出來了。”藍恩回了一句,鬆了口氣。


    他剛才還擔心因為自己的大意,讓這兩個獵人陷入麻煩,乃至危及生命。


    但是現在看來,獵人們的生存能力比他想的要強得多。


    曼妥思根據著火前的記憶輕鬆構築出整個建築的地形圖,讓藍恩即使被濃煙遮蔽也不會迷失。


    他扇著煙氣一出門,就看見兩個獵人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他們看起來很平靜,火災對於他們好像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


    藍恩剛一出門,就麵色嚴肅地朝他們走過去。


    “抱歉,亨利克,加斯科因。這是我的錯,我沒想到.總之,我很抱歉。”


    年輕人剛才真的以為自己的失手會傷到別人。


    但是加斯科因和亨利克卻好像並不在意,隻是不約而同的摘下帽子,在鼻子前扇了扇,驅趕黑煙。


    “你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在自己家裏放上一個隻差點燃就能炸開的連鎖燃燒瓶,對吧?”


    加斯科因無所謂的說著。


    “所以說,外鄉人想要變成一個合格的獵人,就算是有身手也得適應一段時間。因為你們不了解亞楠。”


    一邊的亨利克,蒼老的聲音雖然充滿了譏諷,但並沒有針對藍恩的譴責。


    “外鄉人因為不了解亞楠,蠻橫無知的舉動招致了悲慘的後果.今夜過去,這又是個能讓亞楠樂上一陣的笑話。”


    藍恩無奈的攤攤手:“亞楠本地人都喜歡這種笑話?他們還真是可怕.”


    娶了個本地人的加斯科因首先點頭,頗有感慨:“誰說不是呢?”


    火災隻是獵殺之夜中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


    肅清還要繼續。


    越是靠近人口密集的地方,也就是中心城區,街麵上的狼藉與血跡、屍骸就越是多。


    這其中有已經異化了的怪物,也有穿著大衣的獵人,還有把生命凝固在驚恐的一瞬的平民。


    怪物們並不會乖乖的隻在街道上遊走,它們會想要衝進居民的屋子裏,把裏麵的人拖出來掏心挖肝。


    獵人們也不隻是在街麵上與怪物廝殺,他們會依據居民門口的一盞警戒燈,來判斷裏麵的居民是否還清醒。


    如果門內傳出來野獸喘息的呼嚕聲,那他們也會直接破門進入,把獸化了的居民拖出來砍死、燒死。


    似乎是因為亞楠城狹窄的街道與複雜的地形,獵人們的作戰風格偏向於單體,或者小隊。


    藍恩三人跟其他獵人打過照麵,但是從未見過四人以上的隊伍。


    他們這個三人團體都可以說得上是惹眼了。


    在路上,一架奢華的四輪馬車側翻在地,拉車的馬匹躺在前麵,肚子已經被掏空,森白的肋骨裸露在空氣裏。


    兩具穿著貴氣的屍體從馬車的窗戶上掛出來,一大一小,是個女人和一個小女孩。木質車廂破碎的尖刺把她倆捅了個對穿。


    她們倆的血液已經在地上聚成了一大灘。


    藍恩在路過時掃了一眼,馬車上最顯眼的大洞是被從內部打破的。


    做工紮實的木質車廂沒有擋住那東西的力氣,整個車廂的前端幾乎被撞碎了。


    這力量少說也有兩三噸,從破洞的大小看,體型也已經接近三米了。


    亨利克也注意到了街道上側翻的馬車,他隻露出一條縫的眼睛皺了起來。


    “這種手法是嚴重獸化患者,但是怎麽可能有人帶著個已經獸化到這種程度的人趕車?自殺嗎?”


    亨利克是三人之中最有經驗的老獵人,加斯科因也是半個本地人,他聽完之後也低下頭,用藍恩不知道的方法查看起來。


    “這情況不對?”


    藍恩謹慎地詢問,他經過剛才那一次無意縱火,算是知道這個城市有多反常了,因此也更加慎重。


    亨利克現在已經蹲在了馬車破口之前,仔細觀察。


    “獸化是有過程的,至少在我的知識裏是這樣。像是這種獸化病人.”


    老獵人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馬車上破口的大小。


    “它在病情進入到這一階段前,怎麽說也應該跟被你殺死的第一頭怪物差不多了。怎麽會有人會跟那種病人坐同一輛車?這裏是亞楠,就算是病人的親屬也都知道,獸化了就是沒救了,不該做無謂的舉動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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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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