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瑟夫卡診所裏的人來到歐頓小教堂後,好像還把這裏給整理了一遍。


    讓這個原本不起眼的邊緣教堂變得有了點人氣。


    “來的路上還平安嗎?我看你直到現在還沒有休息的意思。”


    藍恩跟亨利克開始了聊天性質的談話。


    剛才的話題太過久遠,也太過專業。


    如果不是亨利克的資曆確實夠老,他肯定沒這麽多消息可以給藍恩。


    獵人這份職業的演變,在亞楠大體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職業形成之初、獵人被當做英雄的時代、還有現在,在陰森的小巷裏悄咪咪的進行獵殺,或者獵殺之夜肆意潑灑鮮血的時代。


    而即使是那個英雄時代,也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老獵人重新戴上了他土黃色的三角帽,蓋上了他m形的發際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藍恩總覺得他在看自己的頭發時有點惱火。


    於是他專門撩了一下自己那在燭光的映射下散發微光的銀色發絲,作為試探。


    然後從對方的眼神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其實他覺得亨利克不用這麽在意發際線,畢竟亞楠人都喜歡戴各種各樣的帽子,平常肯定不顯眼。


    亨利克在麵罩下歪著頭咕噥兩聲,一副很不在意樣子。


    “獵人要隨時警惕,而且這附近也不太平。”


    “嗯?”藍恩有點意想不到,“怎麽說?是熏香不夠嗎?”


    老獵人冷笑一聲,開始從腰上拔出來獵人手槍,檢查零件、裝填水銀子彈。


    “熏香可以驅趕野獸,但是對別的東西可沒用。”


    “亞哈古爾的獵人開始在周圍出現,他們的名聲在亞楠可是一片狼藉。與其說他們在狩獵野獸,不如說他們的主要業務是人販子,抓捕人類能得到的利益可比狩獵野獸大得多。”


    “我還在不遠處的教會廣場轉了一圈,那裏的角落留下了異常的狩獵痕跡。血腥四濺的程度即使在獵人之中也太過異常,並且那些病人的血肉像是專門用來裝飾一樣,浮誇、頹廢,又張揚.想都不用想,該隱赫斯特的幸存血族也趁著今夜跑到這兒來找樂子了。他們熱衷於狩獵獵人,從獵人流出的血汙中翻找隻有他們才能找到的什麽東西。”


    藍恩聽了半天,隻覺得亞楠這地方還真是地不大,事不少。


    “老兄,你說的這些人、這些勢力我連見都沒見過。就算見了也基本不可能分辨出來。我是個外鄉人,還記得嗎?嚴格來說,我昨晚上才到這地方。”


    “我當然記得。”


    亨利克平淡的語氣帶著一種習慣性的幹脆利落,就跟他的狩獵技術一樣。


    “而且我還建議你,別理會我剛才的抱怨,也忘掉那些你根本沒有接觸過的名字天一亮就動身離開吧,藍恩。”


    “亞楠是個爛泥坑,雖然這是我離不開,也不想離開的家鄉。但是看在咱們並肩作戰了兩個夜晚的份上,我得給你說實話。我希望你趕緊從這個爛泥坑裏脫身,走得越遠越好。”


    “留在這兒.不會有好結果的。這些怪物、這些怪人,都跟你沒有關係。你不欠我們什麽,是我們欠你的,藍恩。”


    “我怎麽感覺,你是想讓我今晚就走?”


    “如果可以的話,那我承認。越早離開,你就會越安全。”


    老獵人的眼睛被夾在三角帽和麵罩中間,認真地看著撩頭發的年輕人。


    “哪怕能守在這兒的隻剩你們兩個?”


    亨利克一點也不驚訝藍恩的反問。


    “我跟加斯科因商量過了,正如我所說的:你不欠我們任何東西。”


    年輕人無奈的笑了笑。


    “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議,盡快離開。但是總得等到天亮吧?亞楠的野外估計會比城裏還不安全。”


    至少,他得確定這個凝滯了夜晚的力量究竟是什麽。


    老獵人看了藍恩一會兒,最終點點頭。


    “希望你別忘了這忠告。”


    亨利克繼續低下頭,整理他身上的獵人裝備。


    變形武器的瞬間殺傷力不俗,但是複雜的齒輪結構往往會淤積凝固的野獸血液和毛發。


    沒有哪個獵人希望自己在狩獵中途,手上變形武器的機關被卡死。


    這種死法聽起來就夠蠢的。


    藍恩從亨利克身邊走開,跟那位紅袍子老婆婆打過招呼後,走到了小教堂的側門。


    在這個沒有止境的獵殺之夜裏,跟友好的人類交談讓藍恩的精神得到了放鬆。


    他走到了小教堂的側門後,意外的看見了一個稱得上熟悉的身影。


    鳥羽似的大披風,還有臉上的鳥嘴麵具。


    是那個烏鴉獵人,艾琳。


    專門獵殺發狂獵人的獵人。聽起來跟亨利克口中該隱赫斯特的血族們有點業務重疊,但是藍恩相信他們之間應該沒有合作的意向。


    她也是在這個漫長的夜晚中,極少數清醒意識到時間流速不對的人。


    藍恩走了過去,想要汲取點情報和經驗。


    但是還沒等獵魔人開口,印象中寡言少語的烏鴉獵人卻先開始說話。


    “我還從沒見過這個場麵,你是叫.藍恩?”


    在年輕人點頭確認之後,這個年紀同樣不小的女獵人才接著說。


    “加斯科因一家從未活下來過,我雖然嚐試的次數不多,但也有好幾次,可結果就如我所說。也許是我沒找對方法?”


    “而在加斯科因和維奧拉都死在咱們腳下的墓園後,原本跟他約在這裏見麵的亨利克也發了瘋。我為了讓他安息,在他手裏死了三四次,直到最近幾次才算摸清他的習慣,然後清理了他。他是個名副其實的老獵人。幹脆、精準、又凶狠。”


    烏鴉獵人感慨著老獵人的精湛技藝,雖然他沒有在時間的反複中保持清醒,但這一點不影響他的戰鬥力。


    而艾琳本人,她在談論著自己的死亡時,平淡的就像是在轉述一個虛構的故事。


    時間在反複倒帶,而在其中保持清醒的人類,會因為這種超越人類想象的環境而發生心理上的變質。


    藍恩很懷疑,就算時間開始重新流動,艾琳還會不會珍惜自己僅有的生命。


    而在感慨完了自己之前的經曆後,烏鴉獵人的鳥嘴麵具終於轉到了藍恩的正麵。


    她的語氣裏帶著一股明顯的期待。


    “隻有這次不同,藍恩。”


    “隻有你摻和進來的這一次,發生了如此多的不同!”


    “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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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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