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時沉寂下來。


    尼弗迦德人組建這支部隊幹什麽?是為了對付什麽?


    部隊的組建不是兩手一拍就能完事的工作。


    就算是尼弗迦德的皇帝,想要在他的軍隊裏新開出來一個領域也不是件張張嘴就行的事。


    部隊要有假想敵,也就是針對目標。


    他們的訓練科目、裝備樣式、補給等級.都得是在有了個目標之後才能針對性製定。


    而這繁雜卻又不可避免的工作流程中有無數的油水等著各方勢力去分。


    組建一支新部隊,最難的不是後續訓練,而是在組建之前的利益糾纏。


    “世道變了。”一個鐵盔下露出幾縷白色雜亂頭發的老兵,呼嚕幾下嗓子歪頭吐了口痰後嘟囔著。


    “以前的戰場上,哪有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們上戰場,然後爺們兒就抽劍互砍!王公大臣在後麵嚇得尿褲子!”


    斯圖爾特沒有看老兵。


    也就是現在實在缺人,不然他肯定不會讓一個隻有作戰經驗,卻沒有戰術思維的老兵上桌開會。


    這老家夥估計還認為術士們和魔法在戰場上都隻是助興的煙花呢。


    但他說的話中卻有一點是對的。


    “辛特拉已經跟尼弗迦德人糾纏很久了。”


    斯圖爾特平靜的說。


    “但我們也確實是第一次發現,尼弗迦德人組建了這樣一支部隊。這次,他們也許是把辛特拉當成了新部隊的試驗場。”


    “讓他們專門獵殺一些.特殊目標。”


    比如獵魔人。


    在斯泰薩伯爵在自己家裏被生生按死之前,肯定沒人覺得有必要在一場宏大的戰爭中專門布置一支用來針對某個群體的部隊。


    但現在,一個大貴族的死亡的影響,已經漸漸凸顯出來。


    “總之。嘭”哈克索用手上的鋼鐵權杖點了點地,做出了總結。“要不咱們就趕緊甩開這些人,要不就得想辦法應付這些人有他們在,放出去多少斥候都不可能夠。”


    說完,哈克索的目光放在了獵魔人們的身上。


    “三位大師,你們是少有的跟他們打過照麵又活下來的人,我想請你們來解決這個威脅。”


    藍恩對自己的技術和力量有自信,但是並不盲目自信。


    說到底他是沒見過那些人的。


    所以,他轉頭向下看了看傑洛特,爭求這位老派獵魔人的意見。


    白狼抿了抿嘴唇,藍恩這時候才注意到,他的嘴角上似乎多了一道疤。


    劍刃留下來的疤。


    傑洛特的舌頭下意識的舔了舔那道疤,接著才點了點頭。


    “他們對我們的威脅已經迫在眉睫,就算是為了活命,也得先清理他們.加上你,咱們應該能應付。”


    “那就說好了。”藍恩無所謂的點點頭,又看向了對麵的哈克索。


    “但伱好像也不是太在乎我們同不同意的樣子。”


    “因為即使你們不想幹,我也會組織起普通士兵去圍剿他們。”


    笑咪咪的王室總管和和氣氣的說著冰冷的話。


    “隻是死多少人的問題而已嘛。不過如果不解決他們,那大家就全都要死,這樣一想,隻要還沒死完就是值的。”


    ——


    “看來戰爭真的會把一個人變成野獸、怪物。”


    藍恩很有點感慨的說著。


    三個獵魔人從哈克索的帳篷裏走出來,又帶上了在外麵靠著樹根小憩的丹德裏恩和希裏,朝著他們的帳篷走過去。


    一個原本平平無奇,隻是有點容易走神的宮廷總管,在不到一年之後再見,卻已經變成了一個把自己和其他所有人的命都看成數字,為達目的使用起來毫不猶豫的家夥。


    甚至說句誇張的.這家夥竟然有了點梟雄的樣子!


    藍恩心裏感覺很複雜。


    一方麵他覺得讓如今的哈克索領導起這個難民團來,應該算是件好事,畢竟他的能力和意誌很夠格,能讓更多人在這個殘酷的戰場裏活下去。


    但另一方麵,他不知道是不是該為了原來那個熟人‘哈克索’的離開而.感到哀悼。


    性格被壓力扭曲、意誌被災難重塑原來的那個‘哈克索’,可以說是已經死了吧?


    至少在這個過程中,他受的苦估計跟‘死了’一次也差不多。


    傑洛特呼出一口熱氣白煙,在樹林中嫋嫋上升。


    “也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敢信他。誰知道他這種人,最後為了達成目的會把什麽東西給押上賭桌?”


    “依我看,你對於政治人物的不信任也是你堅守中立原則的一大原因。”


    丹德裏恩肩上還裹著藍恩送給他的毛毯,吸了吸鼻子說。


    “但你多少也該麵對現實,吸~。能堅守‘中立’而不被傷害的美好年代早已經過去了,老木頭!現在誰‘中立’,誰就先挨打!被兩邊打!”


    “你是北方人,你先天帶著立場,當然可以輕鬆得出結論。”


    “你就不是北方人了?”


    “瞧你說的,我在北方幹活兒的時候,走在街上有幾個人把我當成同類?”


    “這點是挺狗屎的,我承認。所以你就因為對北方的怨言而要保持中立,哪怕會因此而兩麵不討好?這不還是意氣用事?現實,傑洛特!現實是你總要選邊站!還是說你想站到尼弗迦德那邊?”


    在詩人和白狼互相諷刺的日常之中,格德帶著路將藍恩領到了獵魔人帳篷的範圍。


    在難民團裏,此前是各個團體有各個團體的圈子。


    像是希爾頓的車隊,就是車隊護衛,還有他商行裏的人聚在一起。


    被戰爭碾壓的散落傭兵們各自聚集在一起,等等圈子。


    這些人說是一齊組成了一個難民團,但其實更多的隻是用數量眾多的普通人給他們擋災而已。


    而普通人也沒什麽能說的,本來一攤散沙的他們都已經該曝屍荒野了,這些人的加入才讓他們凝聚起來,有了暫時活下去的機會。


    在這些圈子裏,對普通人最和善的居然就是獵魔人了。


    於是圍著獵魔人的帳篷,不少平民們選擇在這裏休息。


    藍恩揶揄地看著格德和傑洛特。


    獵魔人們常常會擺出一副死人臉來麵對普通人,為了減少麻煩,甚至對外宣稱自己殺人不眨眼、壓根沒感情,所以最好別在報酬上動心眼。


    但是等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下


    “想笑就笑吧,你這個混蛋。”


    格德的大胡子肉眼可見的抽了一下,然後跟傑洛特一起將頭歪到了相反的兩邊。


    “說我們蠢也好、口是心非也好.反正就這樣了,我們沒法看著不管。”


    “我尋思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藍恩雙手抱胸地俯視著他們。


    “那更好,你這張臉就把你想說的全說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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