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區域曾經是中土大陸北方最繁華的商業樞紐。矮人們在孤山裏挖掘出數之不盡的金子和寶石,接著這些金子和寶石通過貿易,流入到河穀城與長湖鎮。”


    “當時真是個好年景啊。”


    巴林眼裏閃著淚花,看著外麵塔樓上的矮人風弩,像是在回望過去的時代。


    “金子和寶石不僅是錢,還帶來了市場和訂單,磨練了我們矮人的手藝。當時的孤山腳下與河穀城之間擁有各種各樣的大型市場,哪怕是玩具市場,都是北方最大的。”


    “為了保護自己的城市還有商業的繁榮,河穀城城主吉瑞安來到孤山,向我們下了訂單。他要求我們打造出能夠在任何危險中保護他的城市的武器。”


    “於是我們日夜研究、埋頭於古老的典籍和新奇的思路,終於.我們給了他風弩,還有黑箭。”


    “那武器上附著著我們矮人的魔法,甚至足以殺死惡龍!”


    說到這裏,巴林的情緒先是激動,再然後是頹然和無奈。


    “但是很可惜,在惡龍真的到來的那一天,吉瑞安雖然英勇的站在高處對史矛革連射三箭,卻沒有一箭命中。”


    “為數不多的黑箭盡數遺失,風弩被當成了那場慘案的紀念品,被難民們搬到了這裏.如果那天吉瑞安射中了惡龍,那一切都將不一樣了。”


    藍恩坐在巴林的身邊,兩隻手搭在膝蓋上說著。


    “說的就像你當時在場一樣。”


    “矮人都知道這個說法,你別打斷我。”


    巴林不滿的嘟囔著,衝著藍恩嫌棄地擺擺手。


    但是巴德的兒子也在巴林講故事的時候來到這邊,他雙手緊張的捏在一起,帶著點不服氣的插嘴說道。


    “但是如果你們都知道這個說法,那也該清楚:吉瑞安其實射中了那惡龍一箭,那黑箭擊中了惡龍左側胸前的一塊鱗片,力道之大幾乎要把那鱗片打掉!”


    “隻要在相同的位置再來一箭,直接紮進龍皮!黑箭上的魔法就能不被龍鱗阻礙,足夠殺死惡龍!”


    “那就是個傳說,孩子。”巴林無奈的搖搖頭,隻當這是男孩不忿地想為他們人類的英雄城主找回點麵子。“僅僅是個傳說。”


    他到底還是個孩子,麵對老人的敷衍並沒有再多辯解的勇氣。


    而且巴林的這種說法,其實也確實是人們的普遍認可的說法。


    “我已經很老了,藍恩。我沒法再矯健的騎上山羊,揮舞戰錘和戰斧輕鬆砍掉獸人的腦袋。但縱使如此,我也不會忘記孤山曾經的景象。還有它對都靈一族的意義。”


    打發走巴德的兒子後,巴林繼續對藍恩說著。


    “我們曾經繁盛,卻在那天降的龍炎麵前分崩離析,族人四散逃竄、失去家園。我到現在都記得那一天。”


    “我和索林站在孤山的城牆上,龍炎從天而降、一掠而過,是索林一把將我拉到石柱之後躲藏。而等我們倆出來,隻有數百具被燒成焦炭的矮人戰士屍體。”


    一掠而過的龍炎燒死數百矮人戰士.這是藍恩第一次確切的聽到史矛革的破壞力。


    即使隻是一個小方麵。


    矮人們對於傷害的抵抗力,藍恩這段時間是見過的。


    這些矮人跟魔法中世紀的矮人隻是長相和習俗類似而已,他們的創造者是維拉、工匠之神——奧力。


    也就是藍恩手上湖女之劍的創造者。


    創造生命本來是隻屬於伊露維塔的權力和能力,奧力創造矮人在當時隻不過是相當於用石頭造了七個智能傀儡而已。


    但是伊露維塔原諒了奧力出於好奇心和孤獨感而造成的僭越,還將真正能創造生命的秘火之力施展給了最初的七個矮人們。


    讓他們成為了真正的生命。


    所以阿爾達的矮人們,貨真價實是從岩石之中誕生的生命。


    之前跟矮人們聊天時,藍恩明確聽到說:索林就算是被獸人騎著座狼,以衝勁帶著頁錘正中毫無防護的腦袋,都隻不過是昏了半個小時而已!起來之後啥事兒沒有!


    別說是獸人和座狼的組合,就算是凡人和劣馬,衝起來之後的衝勁帶著武器,也足夠將沒有防護的人體直接砍成兩截、錘成碎肉了!


    但是阿爾達的矮人真能用臉去接揮起來的戰錘!


    或許這是因為矮人的骨骼與身體結構更能承受鈍器打擊,但是這種承受傷害的能力是實打實的。


    而在惡龍突襲的那一天,數百個全副武裝的矮人戰士,一個照麵就被燒完了。


    或許阿爾達這顆星球上的惡龍.確實不是一般貨色。


    “但就算是麵對這樣的史矛革,你們還是要去?你們拿什麽去跟他打?孤山裏麵還有黑箭?”


    藍恩搖了搖頭,繼續勸著巴林。


    “黑箭?沒有。”巴林混不在意的說著。


    “當時我們隻實驗性地造出了幾十根,完成吉瑞安的訂單後沒剩多少,但是你覺得惡龍盤踞在埃爾博爾裏這麽長時間,那些能威脅到它安全的武器會被它視而不見?”


    說完之後,巴林臉上那隨意的表情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認真與嚴肅。


    “但不管有沒有黑箭,我們都要去孤山。那是最後的機會,都靈之日近在眼前,預言中隻有這個機會了,為了收回故鄉,我們絕不能放過!”


    “預言”


    藍恩喃喃著這個詞語。


    如果是在魔法中世紀,預言的分量在他眼裏不會太重。


    雖然有女先知伊斯琳妮這種貨真價實的預言大師,但是更多的預言隻不過是出於政治需求,或者幹脆就是想攪混水,然後被人編造出來、傳播出去的。


    這種預言太多,導致真正有力量的預言就像是大浪淘沙一樣,難以被分辨出來。


    進而,預言的權威性受到了不可挽回的衝擊。


    可是在這個名為阿爾達的世界.


    “讓我猜猜,你們那預言是一首詩歌?”


    藍恩捏著鼻梁問巴林。


    老矮人清清嗓子,帶著韻律地說著:“當昔日禽鳥返回孤山,惡龍的統治就將結束,到時.”


    “停,懂了。”


    藍恩抬起一隻手掌,示意巴林可以停下。


    “所以,就因為預言,你們就要闖進孤山?”


    “不,伱說錯了,藍恩。”


    巴林輕笑著,看著獵魔人說。


    那笑容裏帶著一股看淡的釋然。


    “就算沒有預言,我們也會前往孤山。”


    “我們是一群沒了家的可憐矮人,而麵對最後的奪回家園的機會,就算是要直麵再可怕的命運,直麵惡龍或者是獸人的大軍,我們都不在乎了。”


    “預言讓我們走到了這裏,從旅程開始到現在差不多花了十個月。如果最後放棄了,我們每個人都將後悔終生。那還不如幹脆死了。”


    藍恩先是點點頭,接著向後看。


    巴德房子裏剩下的矮人,剛才也都聽見了巴林和藍恩的對話,此時他們都看著這裏。


    臉上那得知了艱苦的前路卻釋然接受的無畏,跟巴林這個老矮人如出一轍。


    受傷的奇力、照顧他的菲力和歐因、波佛、霍比特人比爾博·巴金斯.


    這些沒被索林叫出去接收武器的人,都是這樣。


    ‘所謂的責任感,所謂的堅持。這些東西混雜在一起,就成了所謂的命運。’


    這是甘道夫曾經在孤身進入多古爾都之前,對藍恩說的閑話。


    如果你明知前麵有著危險與曲折,但是因為自己的感情、衝動、堅持而仍要走下去,無法改變也不想改變。


    這不是宿命又是什麽呢?


    宿命不是一條早就規定好的軌跡,而是之前的人生積累,讓人們在關鍵的抉擇中所自然做出的決定,這些決定互相影響而得出的總和。


    看著這些矮人的表情,藍恩好像對於這個話題有了更多的明悟。


    “那麽你呢,比爾博?矮人們為了奪回家園而無所畏懼,可是霍比特人又是為什麽?”


    “我?你是在問我?”


    比爾博愕然的張了張嘴,接著又左右看看。


    最後才磕磕巴巴,帶著點慌亂的說。


    “我、我是個霍比特人,我當然害怕意外,我也想念我的袋底洞,還有一天七頓的準時就餐,但是、但是.”


    “我想念我的家,可是矮人們,我的朋友們.他們沒有家了。”


    “我想、我想幫他們奪回來。就、就這樣。嗬、嗬嗬。”


    說完,比爾博幹笑兩聲。他說話時手足無措,一雙手掌反複在插兜、拔出來、又插兜的姿態中變換。


    笨拙,還時不時因為不自信而露出刻意的尷尬笑容。


    但是沒有比這笨拙更真摯的感情了。


    一群能跟獸人互相對砍麵不改色的矮人們,此時眼裏都閃爍著水光,微笑地看著霍比特人。


    絨布球蹲坐在比爾博身邊,貓嘴張大了仰視著本來矮小的朋友。


    而藍恩也抿了抿嘴,無奈的搖搖頭。


    “全都是一群勸不回來的強種。該死的矮人,該死的霍比特人。”


    “那還真抱歉,藍恩老爺。”波佛摘下頭上的破爛皮革帽,朝著獵魔人滑稽的彎腰行禮。


    “矮人總是這麽惹人厭。哦,還有我們的霍比特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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