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騎士是一個身材壯碩的人。


    身高戴上頭盔後有一米九,雖然年紀不大,也就跟藍恩一樣二十出頭的樣子,但是已經毛發旺盛的有了一臉絡腮胡。


    按辛特拉女人的擇偶標準看,這會是個很夠勁的男人。


    不管是在床上還是在戰場上。


    藍恩在馬背上輕笑著:“你好啊,亨威爾。”


    叫出名字後,辛特拉男人看著藍恩的眼神更加熱忱:“向您致意,大人。”


    這是當初在索登山之戰中,一直跟隨著藍恩的部隊之中的辛特拉騎士。


    年輕、貴族後裔、國破家亡。


    隻有六十人的餘燼騎士團中,大多都是這個背景。


    但是這種跟任何一個流浪騎士都大差不差的背景,在當初藍恩的帶領下,成為了屢次打崩尼弗迦德軍團戰線的強勁騎士團。


    整個北方諸國,在那一戰之後沒人能否認餘燼騎士團的力量。


    這支騎士團的戰鬥力不管怎麽算,都應該是世界上最頂級的騎士團。


    區別隻在於:其他幾個國家會把哪些騎士團與他們並列。


    尼弗迦德人認為,帝國之中最精銳的阿爾巴師麾下騎士團建製,一定不會遜色於餘燼騎士團,這個辛特拉王國出身的手下敗將騎士團。


    並且他們的人員、物資、戰爭器具的發展更是遠勝。真能打起來壓根沒懸念。


    科德溫則認為,獨角獸王朝的精銳獨角獸騎士團,肯定也是最強大的騎士團。


    隻不過上次在索登山之戰時,獨角獸騎士團在後方國內沒有來得及調度過去而已。不然也會有亮眼的戰績與名聲。


    但是這些遠方的踹揣度和流言蜚語,始終都沒有被餘燼騎士團之中的任何人放在心上。


    甚至於可以說,在眾多騎士團中普遍的互相比較的作風,餘燼騎士團完全不在乎。


    自從他們在藍恩的帶領下,親身體驗了穿梭在十幾萬人交錯廝殺的戰場中而無往不利的勝利。


    所有人的情緒、精神被擰成一股繩、鍛造成一柄利刃。


    還有那仿佛敵人的一切動向與意圖都被看清,然後幹脆利落的反製、打崩的過程之後。


    他們已經跟其餘的所謂知名騎士團有了根本性的不同。


    隻不過這種不同,可能他們自己都隻是模糊的意識到而已。


    “林肯和斯特爾特都在城堡裏嗎?”


    藍恩趴在麒麟本上,讓身體伏低了微笑問著。


    “是的,大人。”亨威爾朝著藍恩與麒麟再次行禮後,轉身走向自己的戰馬,“請讓我引路。”


    上次過來時,麒麟已經被藍恩介紹給騎士團的成員了。


    但是很莫名其妙的是,就算藍恩介紹麒麟是他的一個戰鬥夥伴、朋友。


    可他們看藍恩和麒麟、絨布球的眼神都更.讓人渾身不自在了一點。


    藍恩也不知道他們經曆了什麽腦回路的碰撞。


    總之,騎士團成員現在對待麒麟也很尊敬,這倒是讓古龍感覺很受用的樣子。


    因為遇上了日常巡邏的騎士團成員,這次藍恩靠近城堡時倒是沒有從身邊射過去一箭阻魔金箭頭,來看看他這一身是不是幻術。


    不過藍恩感覺得到,在這個城堡大門上,有幾個隱晦、毫不起眼的鐵片就是阻魔金。


    這群家夥還真是一如既往明明一副敬他如敬神的心態,可是做起事情來卻我行我素,很有主觀能動性的樣子。


    這讓藍恩又回憶起了戰爭時期看他們的心態:有點欣慰的同時也忍不住撇嘴。


    “我想,您一定在心裏想了些不好的話。”


    林肯站在高丘堡的院子裏迎接藍恩,他先是很聰明的向麒麟行禮,之後才去引導著古龍朝一邊走。


    果然,這次麒麟就沒有電他了。


    林肯,這個在藍恩看來都算是年輕的辛特拉人。相比於上次見麵,嘴唇上的絨毛已經完全褪去,現在他好像在試圖留胡子。


    但是處於尷尬期,那胡子不短,但也沒有到可以塑形的長度,因此看起來拖累了他還算英俊的臉。


    “不,沒有。”藍恩臉不紅心不跳的糊弄著,“你怎麽能這麽想我呢,林肯?”


    餘燼騎士團的書記官對著自己的主官笑了笑,並不糾結,反身想要抱下來馬背上的艾露貓。


    但是絨布球靈活的一跳,就越過林肯的頭頂,跳到了藍恩的身邊。


    “不用抱我,我可是戰士喵!”


    小貓撐著腰對林肯仰頭說著。


    六十名餘燼騎士團的成員在此時一齊站成隊列,向藍恩行禮。頓時盔甲的碰撞聲響成一片,帶著金戈鐵馬的肅殺感。


    辛特拉的藍底金獅旗在風中飄動著,藍恩的個人紋章也經過了記錄,做成了旗幟,象征著城堡的歸屬。


    藍恩掃視他們。


    這些忠誠於他的騎士們個個精神奕奕,並且看得出來從未間斷訓練。


    一支部隊的主官長期在外,這對於軍隊的控製力來說簡直是災難性的。


    但是當藍恩感知著自己麾下這支騎士團的群體情緒,與他們的眼神對視,記錄他們微笑的麵部肌肉動作.


    他就知道,這種擔心對他來說是完全沒必要的。


    這就是忠於他的力量。


    藍恩並沒有多說什麽,以他們之間共同經曆過的事情而言,也本就是不需要多說什麽的。


    隻是環視一圈之後點點頭,所有的餘燼騎士們就同時‘轟’的一下,由單膝跪地的姿態站了起來。


    藍恩從麒麟背著的褡褳裏提出一個大箱子,接著跟林肯,還有在騎士隊列最後麵的斯圖爾特打了個眼色,就朝著城堡裏麵走去。


    還是那間雖然他不在,但依舊整潔的放大版房間內。


    藍恩先是將手上的箱子‘嘭’的一聲放在地上,用腳尖輕輕點了點箱子的側麵,對林肯說著。


    “這就是我當初轉走的三萬兩千奧倫,現在重新入到公賬上吧。”


    “如您所願,大人。”


    林肯從側麵抱起了自己身上跟個斜挎包一樣掛著的大部頭記事本,在上麵簡要的記錄了一下,作為待辦事項。


    而斯圖爾特,他依舊是那張毫無波動的樣子。


    從還在辛特拉時就是這樣,那時殘酷的戰爭旋渦,還有為了讓更多人活下去而不得不不停進行的權衡、舍棄,讓他封閉了自己。


    但是現在他的臉上被毀了容,下頜甚至得補上一塊鐵才能保持完整。


    這讓他原本隻是讓人覺得冷漠的麵無表情,現在都有些讓人肝顫了。


    他從始至終沒看那個裝滿金燦燦奧倫幣的箱子,隻是看著藍恩。


    絨布球四足著地的小跑幾步,樂嗬嗬的跳上了專門為它安置在藍恩的大椅子旁邊的小椅子,乖巧的蹲坐著。


    而藍恩則背靠著自己的辦公桌,對騎士團中兩個管事的人打量著。


    “林肯,將我的戒印轉給斯圖爾特。”


    沉默中與對方對視一陣後,藍恩開口說著。


    “他有管理騎士團的經驗,並且也實打實的做出過成績,現在看來身體也恢複的差不多了。”


    “你今年應該有十七了?可以跟他實地多學學了。”


    林肯自然而然的點點頭,並且當場就將手上的戒印轉交給了斯圖爾特。


    之前藍恩就讓他多吸收一下斯圖爾特的管理經驗,並且認為他的潛力不止於此。


    當時他雖然比現在還年輕,但是斯圖爾特的身體也虛弱不已,所以戒印還是由他把握。


    當初斯圖爾特被酷刑折磨的身體,那傷勢對普通人來說太重了。


    他的肋骨碎了一半,肩胛骨也碎了一邊,臉上的骨頭隻能挽救到今天這個樣子,更別提養傷過程中的體重驟降、身體功能退化.


    能用兩年時間恢複到現在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斯圖爾特平靜的接過戒印,在手上摩挲著上麵的陰刻。


    “我接受這份高貴且重大的權責,大人。”


    “但我仍要強調.我現在的身體甚至還不如兩年前的我的六成!而兩年過去後,騎士團中的戰鬥兄弟們,他們都有了可觀的進步。我無力對他們進行完全的統領,因為我跟不上他們。”


    他說著,眼睛一直與藍恩的貓眼對視。


    “尋常人類的身體太脆弱了,大人。不管是能夠承受的傷害上限,還是在被傷害之後的恢複能力。”


    對普通人來說,一次不恰當的運動,一次戰鬥中的受傷,就可能讓他後半輩子失去劇烈運動的能力,更別說超越以前的自己。


    “我明白你的意思,斯圖爾特。”藍恩歎了口氣的點著頭,“你依舊想要成為獵魔人。”


    “至少別像我現在這身體一樣脆弱。”已經平靜的戴上戒印的副團長說著。


    “那麽現在.”藍恩頭疼的按著自己的太陽穴,“騎士團裏到底有多少人有跟你一樣的想法?”


    聞言,剛才一直不插嘴的林肯和斯圖爾特一起用一種奇怪而微妙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主官、自己效忠的公爵。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戲劇或者話本裏已經用爛了的、那種擁有美麗而不自知的角色。


    “呃”眼見斯圖爾特不說話,林肯有點無措的摸了摸他那處於尷尬期的稚嫩胡子,小心的看著藍恩說著。


    “您是在問.我們中有多少人以您為榜樣,想要向您靠近.嗎?”


    藍恩頓時產生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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