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些天,扈輕都跟著大木,這裏跑那裏跑,再沒見過漢爺。


    漢爺也忙,他管著人事,自己也要修煉,並沒有格外留意一個小幫工。


    倒是大木找機會跟他誇讚:“大輕真不錯,做什麽都能做好,我看她刀功不比我差。”


    漢爺說:“你懂個屁。”


    大木撓撓腦袋。


    後來有一天,扈輕在大木工作間在她專用的小案板上唰唰唰切菜,細如絲綿如雪,一道人影站到她前麵。扈輕不動如山的切完,抬頭,笑:“漢爺。”


    這些天她沒亂跑,也沒去漢爺跟前獻殷勤。她算個啥,她求人是人家的榮幸嗎?明知道沒結果的事就不要去做。當然,她也不是什麽都沒打聽。


    比如,她就打聽過了,登雲仙界的傳送陣有好幾個,票價統一。一千下品靈晶一張票,非往返。


    當時大木說:“很便宜吧,就是為了方便所有人往別的仙界去。”


    便宜?扈輕都木了。


    一千下品靈晶等於一塊中品靈晶,一千中品靈晶等於一塊上品靈晶。一千下品靈晶貴嗎?不貴。要是以前她真的能湊上。可是現在她一塊都沒有啊。


    包吃包住沒工資,她什麽時候攢夠那一千下品靈晶去。


    哦,大木這個小工的工資是——一月一塊下品靈晶。


    “其實不該給我們的。因為我們是學徒,吃住用還有修煉,全是食饈提供。這一月一塊的下品靈晶根本用不著。不過上頭說這是給我們的零花錢,我也沒地花,全存著呢。誒大輕你缺不缺錢?我借給你。”


    多麽傻的孩子啊,還主動借錢,她是那樣好意思的人?


    “你有多少?”


    “我存幾十塊了。”


    扈輕歎氣:“太少,你多存些吧。”


    至於飛升池,大木也不知道。關於別的仙界,他更不知道。他還沒到需要知道那些的層次。


    知道傳送陣的票價後,扈輕一心一意的琢磨廚藝,除了跟著大木練手,就是學習廚藝書。


    話說,為什麽叫食道而不是廚道呢?廚道更順口吧,食道聽著總聯想到消化內科和醫道呢。


    夜溪:哦,因為我不喜歡姓廚的。


    “漢爺,您老來了。”扈輕笑著招呼。


    漢爺伸手捏了一撮她切的菜絲,大木在旁邊忙說:“切得比我都好。”


    漢爺說:“不如你好。”


    大木一噎,懷疑的甩了甩頭,頭發罩著呢,切菜的時候不能抓頭。


    扈輕也不解,誠心求解:“漢爺,您看我差在哪裏?”


    漢爺說:“你道不在此。”


    扈輕一愣,接著笑了:“漢爺,您也太高看我了。我一個——普通人,什麽道也沒入呢。”


    漢爺對她搖搖頭,把那搓菜絲放嘴裏,背著手走了。


    扈輕懵,問大木:“什麽意思?”


    大木也懵:“你當然不可能入道,你才幾歲呀。”


    扈輕黑線,對呀,她還是個寶寶。可漢爺那話是什麽意思?


    扈輕想了半天,覺得既然漢爺主動來搭理她,那她就打蛇上棍,主動去纏他。打那後,扈輕瞅空就去找漢爺,有時候找不到,有時候能見著一眼。一次兩次三次的,漢爺都不理她。但十次二十次三十次,漢爺不好意思不理。


    “切菜給我瞧瞧。”


    扈輕興奮,好好表現一通。


    漢爺搖頭:“沒空兒了。”


    扈輕麻溜的退下。


    再後來,漢爺一個眼神,扈輕二話不說的切菜,然後漢爺再一個眼神,扈輕再二話不說的退下。


    這些過程眾人全看在眼裏,嘻嘻哈哈的說漢爺急人,也佩服扈輕的好耐心,都不見她急的,比他們當年才進來的時候沉穩多了。


    漢爺心說:就怕這沉穩過頭的,太有主見,不好教呀。


    自第一日他吃過扈輕做的菜,敏銳覺察到裏頭一種自己無法描述和不具有的東西,心裏便認定扈輕在食道上是有些特別的。那種感覺...類似於發現一種從沒見過的食材,或者菜單,一種全然陌生的配比。他想了解,想研究,卻又無從下手。


    教她吧,怕弄巧成拙讓她失了原有的獨特。不教吧,他還沒找到讓扈輕發揮其獨特性的方法。


    愁人。


    扈輕可不知道漢爺的糾結心思,她也不懂了,切菜究竟該切出個什麽樣的花來,明明其他人切菜她也看過,還模仿過,就是那樣切啊!


    問絹布。


    絹布:“我一個啥都吃不了的器靈你問我?”


    扈輕:“我怎麽覺著你現在怨氣越來越大?”


    絹布:“你猜?好不容易來到仙界我跟的人兒卻去做廚子呢。哦,連廚子都不是,一個連菜都切不好的小幫工。”


    扈輕:“...”運氣,不跟不是人的玩意兒計較。


    轉天,她再給漢爺展示的時候換了一把幹淨的細劍,菜往上一拋唰唰唰光影變幻,菜絲整整齊齊落在盤子裏。


    漢爺生氣:“這是雜耍呢?滾蛋吧。”


    扈輕耷拉著頭出去,好吧,雜技不加分。


    再去她換了一把大木不知從哪裏淘來的老笨菜刀,一拿出來漢爺臉皮就抽了抽,忍著氣看她一切一切切完了,罵滾蛋。


    扈輕笑嘻嘻:“別生氣嘛漢爺,您看著刀,這色兒多沉,說不定裏頭就住著位仙食師的魂魄呢。”


    漢爺想動手:“那是沒刷幹淨的垢!以後誰再揀這種破爛玩意兒回來我就開了他!”


    把扈輕攆出去:“不是刀的事兒,是你的問題。”


    扈輕茫茫然,逮人就問:“我有什麽問題?”


    大家哪裏知道呀,他們要是看出來了,他們就跟漢爺一樣厲害了。


    回去屋裏坐下來,扈輕自斟自飲:“肯定的呀,我肯定有食道上的天賦,不然漢爺逗我玩呢?我做飯是好吃,霜華都說好。可漢爺說的問題,什麽問題?”


    絹布幫不了她。


    想了半天,扈輕不由泄氣,她是真沒有努力的方向了。整日裏的切切切,半點兒火星子不沾,她煉器師的手和心啊,都刺撓刺撓的。


    如此又過了許多天,扈輕進入到食饈竟然已經過去半年,期間呼喚吞金神獸一次都沒回應,應該是她離著小黎界太遠。仙界的傳訊器隔著界也不好用呢。隻要能確定扈暖安全,她倒也能穩得住。


    半年多,她切的菜絲能蓋一座宅子了,漢爺那裏還是通不過,她也沒能掙下一塊靈晶。


    扈輕沒別的法子可想,至少這裏包吃住,還能打聽消息。


    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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