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看到的,是它們億萬年前的樣子。也許今天,它們已經消逝在無邊的星河之中,但我們依舊能夠目睹星光的璀璨。”


    花青兒看著眼前的少年講述著星空的故事,她的眼神裏,同樣閃爍著億萬年的星光。


    “即使大秦已然化作塵煙,可我們至今還沿襲著它的一些法製,一些度量。而始皇帝的豐功偉績,想來真的能夠傳至萬世。”


    “青兒姐,眼下你即將麵臨進階金丹境,我想……”


    一聲刺耳的嚎叫打斷了兩人的談話,青崖隻得將已經拿在手裏的破塵丹再次放了回去。


    這一聲長嘯像是某種巨大的鳥類所發出的尖嘯,卻又帶著蛇類吞吐信子那種陰暗的響聲。


    還未見到是什麽怪物,光是聽到這樣的響聲,青崖就已經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抬頭望去,夜空下,一個巨大的陰影遮蔽了月光,正在向長安的上空極速飛來。


    離得近了,青崖看到那是一頭類似猛禽的怪物,卻是生有九個蛇首。


    它一邊飛行,一邊從空中噴出綠色的沼澤之水,這些液體還未滴落到地麵,在空中便已經激起了陣陣青煙,似乎是空氣都被腐蝕了一般。


    在它飛行的路線上,各類飛鳥紛紛墜落,隻是沾上了它的氣息,便瞬間被奪去了生命。


    但奇怪的是,如此龐大的怪物來臨,城內的人群卻仿佛什麽都沒看見一般。依舊沉浸在節日的氛圍當中。


    領座的幾位男子還在高談闊論,說書的先生仍是侃侃而談,起舞的仕女依舊邁著蹁躚的舞姿。


    他們好像看不到那頭怪物。


    “那好像是……相柳,但又不太像,這究竟是什麽怪物。”


    青崖有些不確定地猜測著它的來曆。


    《山海經·海外北經》中記載著它的來曆:“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於九山。


    相柳之所抵,厥為澤溪。禹殺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樹五穀種。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為眾帝之台。


    在昆侖之北,柔利之東。相柳者,九首人麵,蛇身而青。不敢北射,畏共工之台。台在其東。台四方,隅有一蛇,虎色,首衝南方。


    可相柳是神話時代的凶獸,它早已被禹殺死,都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幾千年,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來不及等青崖多想,巨獸已經來到了長安上空。


    縱使自身的實力在其麵前隻若熒燭之光,但青崖依舊抽劍起身,準備迎擊。


    “你不要貿然上前……唉”


    花青兒還來不及勸阻,青崖已經乘著劍光,沒入了夜空當中,花青兒也立即跟隨而去。


    當然,在這之前,她是先結了帳的。


    青冥閃爍著淩冽的寒光,人未至,劍先行。


    月牙般的劍光從劍鋒之上傾瀉而出,向著天際飛馳而去。然而,劍光再一次穿過了巨獸的身軀,隨後消失在天邊。


    “怎麽會這樣?它明明是如此真實的存在。”


    跟隨劍光而來的青崖正在疑惑,卻發現已經有著不少人較自己先一步到來了。


    “如此渾厚的劍氣,沒想到卻是如此年輕的少年。”


    “當真是江山代有才認出啊,又是兩張新麵孔呢。”


    青崖環視了一圈眾人,恰好發現了先前與自己有過一麵之緣的那名道人。


    明明他們也發現了這頭怪物,為何隻是站在這裏,沒有一人出手攔截?


    青崖飛身來到那名道人麵前,抱劍行禮,疑惑地問道:“敢問道長,此方妖物,可是上古凶獸相柳?為何我會攻擊不到它?”


    那道人看著上方的巨獸,神色淡然地回答道:“昔年大禹將凶獸相柳殺死,它流出的血液滲透進了不知幾千裏的土地。


    從此之後,凡是相柳之血流過的土地,皆是寸草不生。直到幾千年後,大地才重新煥發生機。


    但於此同時,有人將殘留在大地中的相柳之血重新提煉出來,與現在的猛獸凶禽進行改造,便造出了眼前這樣不倫不類的怪物。”


    “原來如此,那它今夜來長安,又是欲意何為?”青崖繼續發問。


    “二位小友初來長安有所不知,從七年前開始,每逢七夕,它便會來到長安。既不傷人也不離去,就在夜空之上呆上一整晚,每年都是如此。


    這樣一來,長安城的諸位修士也隻是守衛在這裏,以防它突然暴起襲人,希望它能速速離去。


    還有一點原因嘛,小友方才也已經感受到了,我們根本打不著它啊。”


    那道人有些無奈地擺了擺雙手,苦笑著回答。


    了解了事情地原委,青崖也隻得暫時收起了手中長劍,想來兩次見麵,都還未曾請教對方姓名,不由覺得倍感失禮。


    “在下天隕搖光弟子青崖,這位是我的師姐,天璿弟子花青兒,見過道長,不知道長尊號?”


    “哦?原來是天隕弟子,不愧是天下玄門翹首。咦?你說你是哪一脈的弟子?搖光?”


    正在感慨的道人突然提高了嗓音,這一下,把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天隕搖光弟子?真的假的啊。”


    “那魔女真的收徒弟了?”


    “什麽魔女啊,人家是仙女,你見過這麽美的魔女嗎?


    “你有沒有一點出息啊,人家壓根就不認識你好嗎,這麽多年了還念念不忘,你沒聽過那句話嗎,那啥到最後一無所有哦。”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向青崖靠了過來,都想目睹一番當年名動天下的柳白鹿,收了個什麽樣的徒弟。


    “當年威震天下的搖光神女,收的徒弟,確實十分俊俏呢。就是修為還低了點,不過沒關係,姐姐會教你的,隻要你把你師尊的糗事告訴我,我就……”


    “這位前輩,家師一向潔身自好,護我修行更是用心良苦,前輩你就不要套我的話了。”


    “行了行了,你們所有的人都一個樣,淨幫她說好話。”


    說話的那人,同樣是一名女修,墨色的軟甲貼合著她起伏有致的身軀,鮮紅的鱗片在軟甲上構成一道又一道神秘的紋路。


    如此具有標誌性的服飾,非萬龍嶺莫屬了。


    昔年兩派共同抗擊魔族入侵,往後千年,雙方世世代代交好。據說上一屆五方大會之上,天權禦首紀雲生與萬龍嶺王女還有這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嘿嘿,個中細節,還是回去問問紀禦首吧。


    “你是她的弟子,相比也掌握了劍三十六吧,隻可惜我沒有弟子。不如這樣,等你到達金丹之後,我壓下修為,與你打一場,如何?”


    送走了一人,還未來得及鬆懈,又是一柄晶瑩似玉的純白長劍橫在了青崖麵前。


    持劍之人,似冰雪一般純淨無暇,亦似冰霜一般拒人於千裏之外,倒是讓青崖想起了江凝師姐。


    剛擺脫了一位要問師尊糗事的,現在又來了一位直接上來就要打架的,師尊啊師尊,你當年到底對她們做了些什麽。


    “前輩修為高深,晚輩自是不敵,前輩也無需自降身份,與我一個無名小卒切磋,還請前輩……”


    “她的弟子什麽時候這麽多廢話了?”


    那人短短的一句話,便將青崖的推脫之詞全部堵了回去。


    “既然前輩有此雅興,晚輩定當奉陪,他日踏入晚輩金丹之時,便是與前輩對決之時。”


    花青兒在一旁拉了拉青崖的衣袖,青崖當然知道她的想法,隻是那人搬出師尊來堵自己的退路了,那自己便是無法後退了。


    況且,對方的實力早已超越了金丹,就算自己輸了,也沒什麽丟人的。


    於是,青崖悄悄地張開手掌,握住了她的掌心,告訴她:我意已決,且安心。


    那女子沒有再回話,轉手丟出幾個瓶瓶罐罐給青崖,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青崖接過那些瓶瓶罐罐,剛一入手,便感覺到了一陣冰涼。


    清心散,冰靈丹,雪花草,六尾雪狐的內丹等等靈藥材料裝滿了這些小小的瓶子。


    其中,甚至還有無垢之水。


    所謂無垢之水,非天上墜落之水,非地下湧起之水。隻存在與雪原深處,冰川之下,被萬載寒冰凍徹卻依舊不曾結冰的水。


    據傳,無垢之水能淨化一個人的血脈,即便凡夫俗子,飲用之後便能脫胎換骨,當然,能不能承受其中的寒氣就另說了。


    若是將其用於煉丹煉器,那麽成丹成器的純淨度也會顯著提升,用最簡單的用途來講,如果隻是低等級的丹藥,隻要用了無垢之水,就絕無失敗的可能。


    當然,如此浪費的話,是會被世人所唾棄的。


    另外,若是有人已然無力回天,無垢之水可保那人不會繼續惡化下去,將所有的傷勢病狀停止在這一刻長達一整年,以便再去尋找救命之法。


    總而言之,這位第一次見麵的姑娘,一出手,就是好大的手筆。


    “多想姑娘,可萍水相逢,我不能要這般大禮。不然回去了,師尊該怪我了。”


    青崖正要將這些還回去,卻被先前那名萬龍嶺的女子給攔下了。


    那人去而複返,將一枚鱗片狀的物體塞進了青崖的手心:“就這些小東西,你就受之有愧了?這可比不上當年你師尊贈與我們的萬分之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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