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外麵的濃霧又片成了白色。


    莫珍珍坐在打粉碎機邊上敲木偶的腦袋磕,耳邊是打粉碎機滋滋滋的工作聲,邊上癱著一臉享受的李三丫。


    李三丫的樣子有些慘,身上坑坑窪窪的,連腦袋都缺了一大塊,整隻鬼都有些透明了。


    好在陰木這東西對十分有好處,莫珍珍在供碗裏堆了好高一個‘金字塔’,燃燒起來的煙氣特別粗!


    李三丫身上的缺口和洞洞肉眼可見的被填上了,她一邊享受還一邊忍不住心疼。


    “你太敗家了,這麽好的東西,若是留著,能福澤後人許久呢。”


    莫珍珍對李三丫的‘抱怨’不理不睬。


    什麽後人不後人的,現在她們還沒活明白呢,哪兒有那個條件去想後人?


    哢吧一聲,這個木偶的腦袋也被莫珍珍給打開了。


    一晚上的時間莫珍珍帶著李三丫坑殺了三隻木偶,十幾隻僵屍。


    莫珍珍在家裏做好埋伏,李三丫頂著一副被陰木滋養過後的魂體去吸引那些木偶。


    李三丫是真的在拿鬼命在拚。


    第一次去引木偶,險些沒回來,就算後來九死一生的跑了回來,她的魂體也差點散了,還好有陰木做的牌位一直給她輸送精純的陰氣,這才沒真的讓她散了。


    木偶對鬼的壓製太大了,不論攻擊力的高低,但是被木偶看到,李三丫就忍不住兩股戰戰魂體發抖。


    好在陰木給力,倆人配合著把這隻木偶解決了,隨後莫珍珍燒了好多陰木粉末給她,這才讓她恢複了個七七八八。


    原本李三丫在經曆了這次生死時速後說什麽都不願意再去了,但是架不住莫珍珍忽悠。


    一邊處理那些跟過來的僵屍,莫珍珍一邊誇李三丫厲害,是李氏祖先中數一數二的厲害存在,說的好像她比那些當官做宰的先人都要厲害一般。


    李三丫哪兒經曆過這種彩虹屁。


    生前一直被當成家裏的累贅,死後也不過是村裏眾多女娃鬼中的一個,唯一的不同可能隻是她的年紀比那些沒長成的女娃大一些而已。


    被這麽戴高帽子,李三丫很快就飄飄然起來了,再加上那陰木粉點燃後陰氣充實感,也就是莫珍珍處理完僵屍的功夫,李三丫就已經信心爆棚,有了再戰木偶的勇氣了!


    第一次被利益驅使,第二次被彩虹屁驅使。如今李三丫再次經曆了一次險死還生,就算正在經受陰氣的洗禮,她也依舊背對著莫珍珍縮著身體,擺明了抗拒且不再合作的態度了。


    這個木偶的腦袋裏果然也有東西,那是一個細細的金鐲子。


    莫珍珍把這金鐲子取出來,拿在手裏稍微掂量了一下便知道輕了。


    把這金鐲子放到邊上的移動電源上,那裏還放著一對金耳環,同樣是包金的。


    三個首飾都是包金的,這讓莫珍珍忍不住懷疑。


    “這座墓是誰的墓?”現在工藝包金純人工費就很貴,但是放在古代,人力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包金的首飾便沒純金的首飾值錢。


    能引來盜墓賊的墓,莫珍珍原以為是什麽名人的墓,卻不想墓主人的陪葬品居然是一些包金首飾。


    也不是說包金首飾不好,隻是包金首飾加盜墓賊的組合,莫珍珍是真的想不通。


    李三丫隻是不想再去引木偶了,卻不是惱了莫珍珍,因此當莫珍珍問起那墓的時候,她還是回了。


    “那是秦公子的墓,那女屍是給他配的陰婚。”


    “秦公子是怎麽死的?女屍又是何人?”


    “秦公子是病死的,那女屍好像是書香門第家的小姐。”李三丫如此說,而莫珍珍聽了後卻嗤笑一聲。


    “書香門第家的小姐,陪葬一堆木偶?”而且木偶裏麵居然藏了一堆‘不值錢’的金飾?


    李三丫倒沒覺得書香門第的小姐喜歡木偶有什麽不對的。


    “興許人家就是喜歡呢。都被拉去配陰婚了,葬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做個念想也挺好的。”


    莫珍珍卻搖搖頭,捧著腦殼被她撬開的木偶腦袋,手指按在它那可以靈活轉動的木球眼睛上。


    在古代,耍偶戲的被稱為下九流,木偶這種東西就像是唱戲的穿的戲服一樣。


    可以喜歡,但是好人家都不會特意製作收藏,尤其書香門第家的女子被教養的更加嚴格,注重名聲,先不說她的家裏人願不願意她擺弄這些木偶,就算真的願意,這些東西也不可能當做是陪葬送進墓中。


    古代配陰婚可不是隨隨便便合個八字把人封進棺材裏便完事了的。


    莫珍珍雖然沒專門了解過這些東西,卻接觸過這類型的劇本。


    古代的陰婚是被當做正經的婚事來辦的,有專門的流程和習俗,女方的陪葬同樣是‘嫁妝’,試問誰家姑娘嫁人的嫁妝會是一堆人偶?


    若這女子真的是書香門第的閨秀,陪葬這種木偶便是羞辱,或者還有其他意義。


    當然,莫珍珍更傾向於這女屍的身份有異。


    畢竟古代門第之間是要臉麵的,高門大戶之間興許會因為某些約定把女兒嫁過去當望門寡,但是像是這種直接把女方下葬的,隻要還要一點臉麵的人家都做不出這種事兒來。


    這和疼不疼愛女兒沒關係,重點還是臉麵。


    這些東西她沒和李三丫講,她隻是放在心裏自己琢磨,麵上像是不經意一般的套著李三丫的話。


    “原來如此,那你見過那女屍嗎?好看嗎?可穿著嫁衣?”


    “看見過,那女屍挺可憐的,身上穿著紅色的衣服,嘴巴眼睛都被縫上了,上半身被繩子束縛,雙腳被釘在棺材裏。”李三丫這會兒腦子飄乎乎的,莫珍珍問什麽她答什麽,也不見害怕。


    “那紅色的衣服上可有什麽好看的繡樣?”


    “沒有,就是紅色的衣服,新娘子還挺漂亮的。”


    漂亮,沒有繡樣的嫁衣,被捆綁,雙腳釘在棺材裏,被封了口舌和雙眼。


    在這一瞬,莫珍珍更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丟掉手上的木偶腦袋,莫珍珍再問。


    “你說的秦公子是哪家的公子?死前可有父母長輩操持,家中排行如何,為人如何?”


    李三丫暈乎乎,這些問題她一個都答不上來。


    她畢竟是這百年剛死的鬼,還是個小鬼,他們祠堂下鎮壓的這個墳在他們李家也是很少被提起的存在,因此李三丫知道的真不多。


    李三丫嘟嘟囔囔反反複複的說著她知道的消息,這些話有些零碎,莫珍珍聽了一會兒,也把一些事補全了。


    首先,李家祠堂下的這座墓和李家沒關係。


    其次李家命數已經和這座墓綁在一起了,這座墓就像是長在李氏身上的腫瘤,若是不早做打算,這座墓總有一天會反噬李氏。


    最後,李氏為了這一天已經準備很長時間了,甚至在王朝覆滅後便開始分村,把族人一點點的分到另一個村子中去。


    李氏還有另一個村子。


    莫珍珍隻是稍微琢磨了一下,便心中有數了,這通關的歌謠必然藏在死人的身上!


    她如此猜測不是空穴來風。


    莫珍珍進入這世界通關不積極,卻不代表她就真的心裏沒譜。


    她什麽都沒做是因為她知道,她一個新人蒙頭亂撞很有可能會吃力不討好,與其漫無目的的去找什麽歌謠,還不如先把腳跟站穩。


    門內世界的玩家不止她一個,那些老玩家雖然蠢蠢的,但是他們的經驗比她足,他們應該更了解門內世界的通關方式。


    當第一天過去,老玩家沒什麽建樹時她便知道,這通關方法中所說到的歌謠必然不是明麵上的東西,因此她也不費那個勁。


    第二天依舊沒等到什麽結果,莫珍珍便開始懷疑這個歌謠可能不在村子裏了。


    如今李三丫告訴莫珍珍,紅棗村外還有個李家村,並且她猜測,那三個老玩家可能在李家村後,她基本已經能確定,這通關條件應該不在李氏身上了。


    歌謠而已,又不是什麽天賜寶貝,而且通關條件是唱出完整的歌謠,那這歌謠必然是有人會唱的,這就更不可能是什麽藏著掖著的東西了。


    至今沒碰到,連個邊邊角角一字一句都沒撞見,那李家這邊便必然是不知情的了。


    至於李家鬼這邊莫珍珍也不是沒懷疑過,而是沒有,李三丫曾經親口承認過他們李家不傳唱歌謠。


    其實這是不正常的,歌謠這種東西在古代很常見,屬於群眾自發的一種娛樂方式,就像是文人喜歡吟詩作賦一樣,普通人也喜歡唱唱歌或者是聽別人唱歌娛樂娛樂。


    但是李家活人這邊沒有,祖先這邊也不傳唱,就像是有人硬生生的把歌謠這種東西從李家這邊抹除,淘汰了一堆容易幹擾他們玩家判斷的錯誤選項似的。


    莫珍珍因著心中的某個猜想所以對這種情況接受良好,既然指向性已經如此明顯了,她若是再想不到,就有裝傻充愣的嫌疑了!


    李氏,墳墓,活人,死人……


    莫珍珍摸了摸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指,又問了一句。


    “先人李三丫,你確定秦公子娶的是書香門第家的大家閨秀嗎?”


    李三丫迷迷糊糊的應了一句,莫珍珍不厭其煩的又問了一句,李三丫才恢複了點神誌,然後再次給了肯定的答案。


    “是的,我們有婚書,婚書作為證據!”


    這就更不對了。


    若是正常的陰婚流程,婚書這種東西理應在女方下葬時一同燒毀,他們怎麽得來的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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