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樂剛回到屋裏,就聽到老娘的喊聲。


    “又跑哪裏去了,半夜不回來。”


    聽到這個聲音,楊小樂嘿嘿一笑,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其他人都睡了,隻有老娘王秋菊還沒睡著。


    他知道,隻要自己沒回來,除非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不然的話肯定會等他回來才肯睡覺。


    “嘿嘿,娘,我這不是去師父那給您弄糧票去了嘛!”


    一邊說,一邊將糧票遞給了她。


    這是給老家寄去的。


    每個月不多,隻寄個幾斤或者十來斤的樣子,再搭上買糧食的一塊錢。


    至於錢,他沒給,反正她還有一些存款。


    王秋菊接過票也沒數,對著他嘀咕道:“行了,趕快睡覺去吧,都幾點了。”


    楊小樂見狀笑了笑:“行,我知道了!”


    打個招呼就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


    回到屋裏喜子已經睡著了。


    洗洗躺進被窩裏,開始看看隔壁。


    隻見曲穎正拿著一個筆記本在那裏寫日記呢!


    這個本子很厚,而且已經寫了大半,從開始的歪歪扭扭隻有幾行字,寫到現在字跡工整,一寫就是一麵。


    這個本子他自然是知道的。


    隻不過他沒有偷看日記的習慣。


    這個日記並不是一天一記錄。


    有的時間跨度很大,有的很密集。


    最密集的是曲穎母親離開京都的那段時間,多的甚至一天能寫三篇。


    此時曲穎寫的正是自己今天的經曆。


    有羞澀,有甜蜜,也有彷徨……


    楊小樂就這麽默默的看著。


    閑著沒事幹。


    他開始看起來以前的日記。


    看到日記裏寫著母親給她買了一個新的頭繩,能高興一天,他在那裏樂著。


    真傻!


    同學說是沒爹的孩子,那種委屈的感覺,他的眉頭皺了皺。


    偷聽到鄰居說他們是窯子裏出來的那種屈辱……


    母親要離開和她促膝長談的難過……


    母親離開以後整日的彷徨和無助……連字跡都模糊了,顯然是哭著寫的。


    …………


    內容很多。


    裏麵除了一開始和母親在一起的時光是快樂的,後麵基本上都是委屈、彷徨和無助。


    楊小樂看的直歎氣。


    每個人都有自己特殊的經曆。


    表麵上看著堅強的她,其實內心有著自己的一份柔弱。


    ……


    59年1月21日,大寒,天氣:晴


    眼前的少年。


    不知道為什麽,對方看著年齡不大,但是那雙目光看她的時候像極了那些討厭的男人。


    仿佛要把自己給看透了一樣。


    看到這個,楊小樂一樂,感情說的是這一次啊!


    那次她搬家,自己準幫忙的。


    結果被拒絕了。


    看完以後,後麵繼續看著。


    ……


    後麵基本上都是和他有關了。


    ……


    第一次對自己觀念改變是在丟糧本的那一次。


    後來印象越來越好。


    ……


    哼~~


    他肯定是故意的,大院裏那麽多女人呢,非要自己進來。


    自己都被看光了。


    嗚嗚~~


    還在後麵畫了個哭泣的表情。


    看到這裏,楊小樂一樂。


    這麽可愛的嗎?


    這是那次洗澡被自己救的那次。


    不管曲穎再堅強,畢竟是一個還沒成年的花季少女。


    繼續看著後麵。


    看到了她拿布票換毛線票給自己織毛衣的事情。


    又看到了曲母從西北寄過來的紅棗之類的東西,挑最好的東西給了自己。


    一直到上次自己霸道的親了她。


    裏麵寫著她內心複雜。


    楊小樂看完以後,躺在床上歎了口氣。


    而此時曲穎也寫完了自己的日記,將日記本塞進了枕頭下方的被子底下,深怕被人看到了。


    隨後躺在床上蓋上被子,在那裏羞澀地傻笑著。


    時不時的還罵他兩句。


    “哢噠!”


    燈關了,屋裏陷入了一片黑暗。


    楊小樂就這麽默默的看著她,直到她甜甜的睡著了以後,這才收回思緒。


    拉了一下被子,睡覺去了。


    翌日,大清早的,老娘燒了早飯就上班去了。


    今天是周末放假。


    楊小樂眾人還躲在溫暖的被窩裏,不願意起來。


    不過該起來的還是得起來。


    喜子這家夥大清早就跑出去了,一看就是和他那兩個兄弟出去玩了。


    說好今天一起過去的。


    這家夥又跑了。


    起來以後,大哥幾人正在吃著早飯。


    “大哥,大嫂。”


    楊小樂見狀打了個招呼。


    “起來啦!趕快刷牙吃飯!”


    丁若蘭點點頭,笑著催促了一下。


    楊小樂點點頭,打了點熱水刷牙洗臉,回到了桌子上。


    小米粥加鹹雞蛋。


    看著大哥安靜的吃飯,想到什麽說道:“對了,大哥,你讓援朝給你弄輛舊的車子。這上下班也方便。”


    “要那玩意幹嘛!這麽貴,走路也就十幾分鍾就到了”


    大哥不在意的搖搖頭。


    西四八條距離這裏也就二三裏地,還沒村裏到大隊部的代銷點遠呢!


    楊小樂笑著說道:“這有個車子也方便啊!買不起新的,買個舊的又沒事嘍。”


    丁若蘭在旁邊笑嗬嗬的說道:“這個到時候看吧,你哥今年應該能拿到一張自行車票。”


    “哦,能弄到嗎?”


    有新的,那自然是最好了。


    丁若蘭笑著點了點頭:“嗯,你哥立功以後,這自行車票應該能分他一張,而且單位裏也是有規定,保衛科的人也是優先,問題不大,我和你大哥考慮買不買呢!”


    聽到這話,楊小樂輕輕頷首。


    現在的自行車票實行在職人員內部分配製度,隻有職工有分配,普通居民是不分配的。


    廠裏的領導一般都會人手一輛,剩下的基本上都是發給先進人員。


    你要是不願意或者沒錢買,那就讓給別人。


    大哥立功,這可比廠子裏的嘉獎,評先進要厲害多了。


    一張車票問題是不大了。


    (這裏更正一個錯誤,這個自行車票也是大家的叫法,因為這幾年各種票一堆,所以都習慣叫自行車票。


    其實是輕工業局給單位一定數量的定量,由廠子來分配,廠子再開一份證明聯合輕工業局發的憑證,去百貨商店去買。沒單位的證明是買不了的。最早的憑票供應是72年才開始的。所以現在黑市上售賣自行車購買證明是沒有的。幸好沒寫買自行車票。)


    隨後對著大哥說道:“你自己看著辦唄,不行就買舊的。”


    新的男車和女車價格差不多,也就懸殊十來塊錢,一百五六左右。


    雖然以前大哥每月都按時上交大部分工資,但是自己沒事給的錢都不止這個數目。


    湊湊買一輛問題也不大。


    大哥聞言也是一陣琢磨。


    “再說吧!”


    隨後沒有再說這個問題了。


    吃了早飯,兩人去了白塔寺醫院。


    上午的時間很短,中午老媽他們還要回來吃午飯,時間上來不及,大姐幾人也就沒有去溜冰場。


    楊小樂站了起來:“姐,中午別吃饅頭了,把那個野雞給燉了,泡點銀耳,給大嫂補補。對了,弄點五花臘肉,飯碗底。”


    前世他是吃米的人,雖然現在吃麵食也習慣了。


    但是天天吃也受不了。


    煮出來的晶瑩剔透的五花臘肉,就算是在前世夥食不缺的情況下,他也愛吃。


    必須得透明的那種才行,不然不好吃。


    “行,我知道了。”


    大姐嘿嘿一笑,給了他一個明白的眼神。


    估計等檢查結果出來,老娘也會讓弄。


    答應了下來,過去把風幹的野雞拿下來用溫水泡著,準備中午熬點湯。


    閑著沒事幹,騎著車去了一趟王府井百貨商店。


    這關係差不多已經算是確認了,以前藏著掖著,現在也已經沒必要了。


    大不了還是跟她說是抓魚換的唄。


    來到百貨商店,在售貨員一臉的古怪中,買了幾套質量比較好的棉毛褲、羊絨衫裏麵穿的衣服。


    外套這種顯眼的他自然沒買。


    至於內衣這種他更不敢去,進都不讓男人進去。


    棉鞋,買了兩雙。


    都是和家裏差不多的模式,能穿出來的,都是平平無奇的,好東西都藏在裏麵。


    被子用普通的布料弄了兩床厚厚的被子。


    他感覺曲穎的被子蓋的有些久了,已經不暖和了。


    男人買東西,自然不像女人挑來挑起,好不好看不重要,穿著舒服質量好才是男人的首選。


    等他忙好回到家裏,大哥也帶著大嫂檢查完回來了。


    那臉上的表情,不用說都知道大嫂這是懷孕了。


    楊小樂看著對方笑嗬嗬的說道:“哥,怎麽樣?醫生怎麽說?大嫂呢?”


    大哥高興的咧嘴一笑:“回後院了,醫生說懷了,預產期應該是在八月份前後。”


    “男的女的?”


    大姐一臉高興的問著。


    大哥無語的笑道:“這我哪裏知道啊!現在還小呢!”


    雖然不知道是男是女,不過還是一陣的高興。


    大哥待了一會,就回後院了。


    楊小樂四下看了看,問道:“小麥他們呢?”


    沒看到兩個小家夥的身影,至於喜子,跟他一樣,回不回來都沒人關心,隻要別弄的太晚就行了。


    大姐正在忙活著,聞言頭也不抬的說道:“肯定在後院唄,和小棗她們玩吧!”


    楊小樂聞言輕輕點了點頭。


    看時間已經到中午了,家裏也隻有大姐,他來到自己房間,悄悄的來到曲穎的屋子。


    將上午買的東西放在了床上。


    時間也快到吃午飯的時間,悄悄放出來一份麵條在桌子上,順便放了一張紙條。


    弄好以後,這才回到自己房間裏。


    中午的時間本來就短,這一折騰,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


    中午老娘回來自然是一陣的高興,把活交給大姐,她在那裏翻箱倒櫃的開始找東西。


    開始準備小孩的衣服以及尿布。


    楊小樂見狀翻了翻白眼,不過也沒去打擾,畢竟是他們這一門,第3代的第一個孩子。


    ……


    曲穎回到家裏,立馬感覺不對勁。


    香味。


    肉香。


    眼睛立馬放在桌子上的一個碗上。


    床上的東西被遮住了,所以她還沒看到。


    回頭看了一下,將房門關上,她感覺這個肯定是楊小樂弄的。


    奇怪了。


    他怎麽進來的?


    沒時間多想,將東西掛在三腳架上,來到了書桌旁邊。


    看著還冒著熱氣的雞蛋肉絲麵,有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紙條。


    隻見紙條上寫著幾行工整的字:趁著還熱乎,趕快吃了,以後我要是有時間,回家就能吃口熱乎飯,床上的東西自己試試,應該合身。


    曲穎看完以後,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麵條,摸了一下,還是熱乎的。


    想到床上的東西,她趕忙過來。


    當看到床上,兩床厚厚的棉被,以及好幾套衣服和鞋子,她長大了嘴巴。


    愣了好一會,她這才回到書桌前。


    拿起桌子上的紙條又看了一遍。


    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這句話太熟悉了。


    母親曾經給她說過:隻要她有空,就會讓吃上一口熱乎的,不會讓她餓著。


    她摸了摸碗,愣了好一會,這才拿著筷子吃起來。


    ……


    楊小樂一家人在那裏吃著飯,說著大嫂的事情。


    丁若蘭則是一陣的不好意思。


    王秋菊則是在那裏嘀嘀咕咕的說著該注意的事情。


    幾人見狀翻了翻白眼,有心說想自己老娘在地裏刨地,發現孩子要生了才回家的。


    但是這話沒人敢說。


    這不是給大嫂上眼藥嘛!


    這麽傻的事情可沒人幹。


    在老娘的絮絮叨叨中,一家人吃了飯,大哥帶著大嫂回去休息。


    老娘和老爹去上班了。


    楊小樂在那裏等著大姐洗好碗去溜冰場玩去,至於喜子,現在已經成野孩子。


    沒人管。


    反正餓不到他。


    這家夥每次出門都揣的有糧票,餓不死他。


    閑著無聊,看了一下隔壁。


    見曲穎屋裏的門口糾結徘徊,知道她這是想找自己問問東西的事情,但是又不敢。


    心裏正著急呢!


    想到這裏,他拿了一本厚厚的故事書出來,向著曲穎的房間走了過去。


    曲穎正在糾結呢!


    不行的話,隻能等晚上的時候再問問了。


    突然聽到敲門的聲音,她趕忙把門打開,因為他知道除了楊小樂沒人會敲門。


    打開房門,看著吊兒郎當的楊小樂。


    她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抿著嘴,看了看外麵,低聲說道:“你怎麽弄這麽多東西啊?伱哪裏來的這麽多錢啊?”


    “咳~~咱們換本書,我這本看完了。”


    楊小樂裝模作樣的說了一句,拿著書就進來了。


    曲穎看他進來就知道要壞事,趕忙按住了門,可是他的力氣哪裏能按的住。


    還是讓他進來了。


    楊小樂正食髓知味呢!


    半掩著房門,確定沒人看到,嘴巴就貼了上去。


    直到對方沒力氣了,這才意猶未盡的鬆開了她。


    笑道:“哪裏來的你就別管了,一會試試衣服,穿厚一點。以後要是發現屋裏有吃的,肯定是我給你弄的。”


    “要死啊你,這大中午呢!”


    曲穎捶了一下他,隨後問道;“你怎麽開的門,還有啊,你這麽送東西過來,讓人看到了怎麽辦?”


    “你這鎖又沒啥用。”


    楊小樂一邊說,一邊打開了抽屜,拿了一把鑰匙。


    晃了晃說道:“鑰匙我拿一把,省得我下次撬門進來。”


    “你……把鑰匙還給我。這是女孩的房子。你怎麽能隨便進呢!”


    曲穎見狀就去拿鑰匙。


    楊小樂見狀把鑰匙舉得高高的,笑道:“你再蹦……可別怪我了啊!”


    曲穎伸手夠東西,兩人的身體幾乎是貼在一起的。


    聽到這話,再看他那火熱的眼神,趕忙捂住了衣服退後幾步。


    眼中帶著一絲絲的無奈。


    “你快走!”


    看了一下門,趕忙伸手將門給打開了。


    將他給推了出去。


    楊小樂站在門口,笑嗬嗬的將書遞了過去:“書不要啦?另外一本我還沒看呢!”


    曲穎見狀,咬著嘴唇。


    四下看看,伸手快速的拽了過來,回過頭把自己還沒看完的書拿過來遞給了他。


    “哼!”


    嘟著嘴,白了他一聲,把房門給關上了。


    “嘖嘖!!”


    楊小樂看著嬌羞的表情,心裏直癢癢,見對方把房門關了,嘖嘖嘴,笑嗬嗬的回家去了。


    “你幹嘛呢?”


    大姐正在刷碗,看到他從曲穎的房間走了出來,一陣的奇怪。


    “哦,她的書看完了,我給她換一本。”


    聽到這話,大姐也沒有多想。


    楊小樂買了不少的書,兩人換著看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


    自己也看。


    快速的洗好碗筷,幾個人結伴去溜冰場去了。


    溜冰場上倒是偶爾也能碰到幾個熟人,打個招呼各自玩各自的。


    ……


    時間緩緩來到了放假前的最後一天。


    楊小樂騎著自行車在路上,腦子裏琢磨著怎麽跟老娘他們說自己去港島的理由。


    這麽久沒過去是該去看看了。


    票都買好了,明天八點的飛機。


    找個什麽理由呢?


    上次還能說自己去治病,鍛煉身體,現在自己跟個牛犢子一樣。


    這個理由肯定是不能用了。


    平時找個借口去玩,或者在同學家住都行,但是這一走就是半個月,肯定不管用。


    找了一圈,把能幫他打掩護的人都想了一遍,也沒找到誰合適。


    主要是去幹嘛,這個理由不好找。


    頭疼!


    想了一會,實在是想不到什麽好的理由,就直接回家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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