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在天,雲霧繚繞。


    眼前是重重疊疊的濃霧,程沄身輕如無物,穿過雲層飄蕩到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上。


    這大殿看起來甚是巍峨,並非西極沙堡,不似東嶺南境亭台樓閣,反倒有中洲皇家宮廷般富麗建築。


    還不得她仔細打量,便見一個身穿錦衣的小男孩跑了出來。


    男孩粉雕玉琢,眉宇間有一點玉碎般的痕跡,小小年輕目光澄澈,麵容出塵。再一細看,程沄發現這小男孩甚是麵熟。


    咦!


    程沄反應過來,他與祁殿下簡直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她是陷入了幻境?


    還是祁殿下有私生子?


    小男孩手握一隻玉笛,他對著天際的方向吹了吹,吹出來的並不是完整的曲子,隻是幾個簡單的音節。


    他反反複複吹著同樣的音節,目光在急切的環顧四周。


    風雲變幻,無論他如何吹奏,都無人相應。


    “小殿下!你怎麽來了!”一宮人打扮的人從內殿追了出來,來到小男孩身邊:“王上一直在尋小殿下,小殿下還請隨小人進去。”


    小男孩繞開他,繼續吹奏。


    宮人無奈,隻得跟著他亦步亦趨,直到一聲威嚴的呼喊從小男孩身後傳來。


    “夙兒!你在做什麽!”


    小男孩這才回頭,迅速將玉笛藏在身後:“父王!”


    “父王問你在做什麽!”


    “母後說過,隻要我在生辰之日吹響這隻笛子,她便會來見我!可是……她騙我!”小男孩眸光閃爍的看著他的父王。


    王上身子一頓,想要斥責的話生生咽下,生硬道:“夙兒,你母後她不會回來了。”


    夙兒?


    程沄驚愕,難道這小男孩是祁殿下幼年時期的樣子?


    “父王你騙我!”小男孩小小的臉上寫滿了失望。


    “父王沒有騙你!”


    王上來到小男孩身邊,蹲在他前麵,目光慈愛的看著他:“你母後不希望你難過,她希望你一直開開心心的,答應父王,以後莫要再提她了,她以後也不再是你的母後了。”


    說著將他擁入懷中。


    小男孩搖頭:“母後她就是母後,她不是那些人口中的妖,父王,他們斥罵母後,難道你也要拋棄她?”


    “父王永遠不會拋棄你的母後。隻是父王是這座王城的君主,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夙兒,很多事情隻有你長大了才會明白。


    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聽父王的話,明日拜入天雍宮,隻有你變得強大了,你才有可能再見到你的母後。”


    後麵的話,王上說的很輕很輕。


    可程沄和小男孩聽得清清楚楚。


    ……


    畫麵一轉,程沄的意識跟著這個小男孩入了天雍宮,看著他過入門關、測驗靈根一鳴驚人,被一位高階禦妖師收入門下。


    看著他在這位高階禦妖師嚴苛的指導下,一日日受盡磨煉,沒日沒夜的修煉,有打不完的妖獸,練不完的術法。


    每一個夜晚,小男孩總是遍體鱗傷歸來,像是被人遺棄的孤狼在房中舔舐傷口,可第二日他又會早早執劍外出。


    在外人眼中,他是中洲新一代的修仙天才,可在程沄眼中,他的每一次驚豔眾人都是無數次傷痛折磨堆砌而成。


    程沄陪著他走過酷暑嚴寒,看盡繁花三千。


    直到她在他的書桌上發現了一張很漂亮的葉子。


    突然,光芒一亮。


    程沄再睜眼時,對上了一雙清亮的墨色瞳孔。


    再一次看到這雙眼眸,她有些怔然,因為在幻象中,她雖然陪伴在側,可這雙眼睛裏從來都沒有她的影子。


    而這一次,程沄清清楚楚的在祁殿下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祁殿下,你看得到我了?”


    “是你終於清醒了!”祁殿下說話時噴灑出來的熱氣近在遲尺。


    程沄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貼得他這麽近,雙手還環在他的肩膀上。


    “我……你,這是你的攝魂術!”她想起來了。


    祁殿下沉默,他實則也有些疑惑這攝魂術為何和他之前所施展的不一樣。


    程沄在中了攝魂術之後就整個人呈現了呆滯的樣子。


    不管他說什麽,程沄都無知無覺,除了她強硬的靠近自己,並一把勾過他的脖子之後,她再無其他多餘的動作。


    中了攝魂術,若是不想傷害她,便不可輕易打斷施法,所以祁殿下隻能維持現狀。


    不知過了多久,程沄才終於恢複了正常。


    見祁殿下不說話,程沄道:“為何你的攝魂術這般奇特,我還以為是陷入了傳說中的回溯陣法,看到了你的往昔。”


    “你說什麽?”


    “我說,我看到了你幼年時期的樣子。”


    祁殿下瞳孔微縮,一把推開了她:“這不可能!”


    “你不相信?其實我也覺得奇怪,你分明是妖族的少主,怎麽會成為中洲一座王城的小殿下!”


    祁殿下握了握袖中的手,心念微動:“你看到了王城!”


    “是啊,一座富麗堂皇,滿是貴氣的王城,你看起來和你的父王隻有五分像,我想另外五分應該像你的母後,隻是可惜,我沒能看到她。


    難不成,你當年從妖族淪落到了中洲的王城?”


    “這隻是攝魂術,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祁殿下虛咳一聲,轉過身朝大石走去。


    程沄啊了一聲:“難道我看到都是假的?我可是隨你入了天雍宮,陪你爬過山門,過了關卡,見你拜師,陪你度過了無數個春夏秋冬……你告訴我那些都是假的?”


    祁殿下的背影一僵,下一瞬,他猛然閃身到程沄身前。


    “你說你陪著我走過無數個春夏秋冬?”


    “雖然我知道那是幻象,但格外的身臨其境,隻可惜我無法與你說話。”程沄想了想,攤開手心:“我從你的案台上書冊中撿起了一片葉子,然後我就出來了,可沒想到這片葉子也跟著出來了。”


    祁殿下接過葉片,他記得這葉片,上麵的每一處葉絡他都記得清清楚楚,是他年少的那些年用來夾書的書簽,可不想有一日突然不見了。


    “你是那片雲!”祁殿下突然握住了程沄肩頭。


    “雲?”程沄不解。


    “年少時,曾有一片雲時刻陪在本殿下身邊。本殿下不知它從何處來,又為何跟著本殿下,隻知道它一直在,即便是本殿睡覺的時候……”


    祁殿下:可雲是你嗎,可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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