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種明顯的毒傷大概率會被警方屍檢時發現,但這次也確實是我疏忽了雙人作案的小概率情況。”


    先入為主!


    是固有思維束縛了我,以後必須要注意才行。


    工藤新一並沒有被打擊到,反而有一種遇到同類的喜悅。


    雖然不指望在這物欲橫流的世界裏苛求什麽,但這世界的大多人都庸庸碌碌,眼中隻有繁華街肆和車來人往。


    現在偶然遇到一個同類,反而讓工藤新一有了切磋推理能力的衝動。


    “小哥,你的名字……”


    “月見裏雲川。”


    “月見裏……雲川……”


    工藤新一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


    “月見裏”這個姓在日語中的意思,就是能夠看到月亮的地方,直譯過來的意思則是“無山”。


    再加上“雲川”這個名……


    “倒映著雲彩和月色的廣闊河川嗎?是一個很浪漫的名字啊。”


    好像也蠻符合這家夥的氣質誒。


    “我很好奇。”


    看著那雙海洋般深邃的蔚藍色眼睛,工藤新一笑問道:“你一直坐在那裏,是怎麽發現受害者碘化汞中毒的呢?”


    “難道是發現了什麽線索嗎?”


    除了難掩驚疑之色的刺蝟頭以外,眾人也有些好奇看向雲川。


    “啊,很抱歉,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感覺到工藤新一那略顯焦灼的注視,雲川眨了眨眼睛:“實不相瞞,其實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調酒師。”


    “之所以能夠發現那位女士身上的異常,也是因為我平時喜歡琢磨人們的表情和行為,在你們來這裏之前我就看到她一直在撓右臂。”


    “僅此而已。”


    對雲川而言,大部分人就像一根鏈條,隻需要看到其中一環,就可知整體的性質。


    “順便提一嘴……”


    嘴邊的話頓了頓,雲川又看向一旁坐立不安的刺蝟頭。


    “雖然這位先生已經在盡力掩飾自己被戳破的驚慌,但微微顫抖的瞳孔和嘴唇還是顯露了你的不安。”


    “眼睛微睜,是為了看得更加清楚,獲取更多的視覺信息,幫助判斷刺激源的性質和潛在影響。”


    “嘴巴微張,是為了吸入更多空氣,準備逃跑和反抗所需要的氧氣。”


    “因為用鼻子呼吸需要調動喉嚨部位的肌肉一起收縮,所以人在受驚時會下意識選擇用嘴呼吸這種效率更高的吸氧方式。”


    說著,在眾人驚愕懵懂的目光注視下,雲川又瞥向了一旁的目暮警官。


    “也就是說,在我的眼中,他現在就像是一個想要吃霸王餐的客人,無時無刻不在想方設法地想要找機會逃單。”


    “遇到這種情況,我一般會提前關緊店門。”


    聞言,目暮警官下意識地挪了挪腳步,胖胖的身軀直接堵住了店門口。


    回過神來後,他又震驚地看向雲川。


    “這些……都是你看出來的?你有什麽證據嗎?”


    僅憑一麵之詞,還不能當做證據,更不能進行逮捕。


    “……對!對對!證據!你沒有證據!”


    刺蝟頭的心態本來接近崩潰,已經準備跪下痛哭流涕認罪了。


    但聽到目暮警官的話,瞬間反應過來,突然覺得自己還有救。


    “誹謗!我要告你誹謗啊!”


    刺蝟頭的臉色漲紅,梗著青筋虯起的脖子,大聲質問道:“我平時對小春那麽好,你憑什麽說是我下的毒,僅憑你一張嘴嗎?”


    “沒錯!你根本沒有證據,哈哈哈!”


    說著說著,刺蝟頭越來越自信,劫後餘生和恐懼後怕的複雜情感互相交織,忍不住大笑起來。


    一旁的工藤新一卻是搖了搖頭。


    “太明顯了,垂死掙紮罷了。”


    正如居維葉能根據一塊骨頭準確地描繪出一頭完整的動物一樣。


    推斷和分析的科學也像其他技藝一樣,隻有經過長期和耐心的鑽研才能掌握。


    一個真正擅長觀察和分析的人,既已透徹了解一係列事件中的一個環節,就應能準確地說出前前後後的所有環節。


    更何況,那個家夥從開始就看到了最重要的結論。


    “通過嫌疑人的外在表現揣測心理,這並不是我所擅長的領域。”


    作為一個偵探,工藤新一更喜歡用證據說話,也就是利用他擅長的痕跡學,慢慢解開事實的真相。


    “你會怎麽解決這個問題呢,你打算拿出什麽證據嗎?”工藤新一看向雲川,眼中閃爍著些許異色:“不過,這麽喜歡鑽研人們的心理,難怪你會……”


    果然,擁有這種水平的推理造詣,怎麽可能會是一個調酒師?


    刺蝟頭用大笑掩飾自己的慌亂,其他的人也在等著雲川的回應。


    “怎麽強嘴呢,證據什麽的,我不是說了嗎……”


    雲川有些麻煩地歎了口氣:“我隻是一個調酒師和無辜路人,又不是警察或者偵探,為什麽你會找我要證據呢?”


    “在你身上或者家裏進行檢測搜查,這難道不是警方的任務和工作嗎,我記得碘化汞很容易檢測出來吧?”


    “哈哈哈……嘎?”


    雲川淡淡的語氣也讓刺蝟頭的笑聲戛然而止。


    旋即,額頭處浮現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身上……家裏……


    他本來是打算讓鶴田春慢性毒發身亡,最後偽造成意外墜崖,和警察玩一手死無對證。


    結果沒想到,和自己的“好兄弟”想到一起去了。


    至於他施毒的證據……


    當然還沒來得及處理啊!


    工藤新一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坐在那裏就聯想到整個過程了嗎?”


    他需要到處收集線索,和疑犯搏鬥才能破案。


    而雲川破案好像就是憑借自己的“想象”和“洞察”。


    隻需要窩在椅子上,端著一個美味的蛋糕,閉上眼就能破案了。


    這種推理作為定罪過程,當然是不嚴謹的,無法作為給犯人定罪、伸張正義的依據,犯人隻要鐵齒銅牙打死不認,根本拿他毫無辦法。


    但是,就像雲川說的那樣。


    他又不是偵探,他隻是一個調酒師,最多算是一個服務行業的從業者。


    這種破案方法,作為推理過程當然沒有問題。


    答案既然已經有了,那麽,就算是廢物如警視廳,也可以按圖索驥找到線索。


    “對人心的洞察力很強,或許與他的職業有關吧。”


    工藤新一對麵前這個叫做雲川的男人越來越感興趣了。


    如果讓他給這種破案方法取個名字,那就是……


    ——心證推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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