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關係,反正我回到學校,也是看書做功課,你慢慢來。”


    二十來分鍾後,程致遠敲敲玻璃門,笑:“可以走了。”他身材頎長,穿著一襲煙灰色的羊絨大衣,薄薄的黑皮鞋,看上去十分儒雅。以前,顏曉晨總覺得儒雅是個很古代的詞語,隻能用來形容那些古代的文人雅士,程致遠卻讓她覺得隻有這個詞才能準確地形容他。


    顏曉晨趕忙穿上外套,背好書包,跑出了會議室。


    到公司樓下時,顏曉晨剛想問程致遠,他的車停在哪裏,一輛黑色的奔馳車停在他們麵前,司機打著一把大黑傘下了車,步跑著過來打開了車門。


    程致遠抬抬手,:“女士優先。”


    司機護送著顏曉晨先上了車,才又護送著程致遠繞到另一邊上了車。


    嘩嘩大雨中,車開得很平穩,顏曉晨忍不住瞎琢磨起來。


    奔馳車並不能明什麽,畢竟價格有兩三百萬的,也有幾十萬的,顏曉晨看不出好壞,可據她並不豐富的社會經驗所知,公司一般隻會給高管配司機。雖然程致遠的公司看上去不大,可程致遠不過三十出頭,這個年齡,在金融圈能做到基金經理就算做得很成功了。


    程致遠問:“你在想什麽?”


    顏曉晨笑做了個鬼臉,“我在想你究竟有多成功,我原本以為你隻是某個金融公司的中層管理人員。”


    程致遠微笑著:“成功是個含義很複雜的詞語,我隻是有錢而已。”


    他眉梢眼角有著難言的滄桑沉鬱,顏曉晨雖然年紀,卻完全能明白他的意思,賺錢並不是一件難事,可想要幸福開心,卻非常難!這世上有些東西,不管有再多的錢都買不到!她沉默地看著窗外,大雨中的世界一片迷蒙,沒有一色彩,就如她深藏起來的內心。


    手機突然響了,諾基亞的老手機,在安靜的車內,鈴聲顯得很是刺耳。顏曉晨忙從書包裏掏出手機,竟然是沈侯的電話。


    “喂?”


    沈侯:“雨下得好大!”


    顏曉晨看向車窗外,“是啊!”


    “淋到雨了嗎?”


    “沒有。”


    “你晚上還要去打工?”


    “嗯,要去。”


    “這麽大雨都不請假?”


    “請假了就沒錢了。”


    他嗤笑,“你個財迷!你打算怎麽過去?”


    如果一直下這麽大雨,肯定騎不了自行車,顏曉晨:“希望到時候雨停了吧,實在不行就走路過去。”


    “我正好在學校,開車送你過去,你在自習室,還是宿舍?我來接你。”


    顏曉晨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程致遠,“不用了,我在外麵,待會兒才能回學校。”


    “財迷!可千萬別坐公車了!這麽冷的天,淋濕了你不怕生病啊?看醫生可是也要花錢的!你在哪裏?我立即過去。”


    “我沒坐公車,一個朋友正好住咱們學校附近,他有車,順路送我。”


    “你的哪位朋友?”


    了程致遠的名字,沈侯也不會知道,顏曉晨:“你不認識,我回頭再和你。”


    “他現在就在你旁邊?”


    當著程致遠的麵議論他,顏曉晨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壓得很低,“嗯。”


    “男的?”


    “嗯。”


    “好,我知道了!”沈侯完,立即掛了電話。


    顏曉晨想了想,發了條短信給他,“謝謝你!下雨天,開車心一!”


    程致遠笑問:“你的男朋友?”


    顏曉晨立即糾正:“不是,前男友。”


    “你們怎麽還沒和好?”


    顏曉晨十分鬱悶,“都和你了,我們不是鬧別扭,是正式分手。”


    程致遠右手放在下巴上,擺出思索的姿勢,故作嚴肅地:“嗯,我知道你們是正式分手,但是,正式分手也可以和好,我問錯了嗎?”


    顏曉晨無奈地解釋:“我們是一個院的同學,就算分手了也要見麵,所以分手的時候,好了繼續做朋友。”


    程致遠笑著搖搖頭,“你們這個年紀的人愛恨分明,分手後,很難真正做朋友,如果真的還能心平氣和地繼續做朋友,根本沒有必要分手,除非雙方還餘情未了。”


    顏曉晨懶得和這位“老人家”爭論,“反正我們現在就是普通朋友!”


    程致遠不置可否地笑,一副等著看你們這些朋友的把戲的樣子。


    到學校時,雨了很多。雖然依舊淅淅瀝瀝地飄著,可打把傘走路已經沒有問題。


    學校不允許私家車進入學校,顏曉晨麻煩司機把車停在距離宿舍最近的校門。司機匆匆下了車,打著傘,為顏曉晨拉開了車門。


    程致遠讓司機把傘給顏曉晨,他:“車上還有多餘的傘,這把傘你先拿去用。”


    顏曉晨笑著:“謝謝!下個周末我還你……”話還沒完,另外一把傘霸道地擠了過來,把司機的傘擠到一邊,遮到了她頭上。


    顏曉晨回頭,看是沈侯,驚訝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沈侯沒好氣地:“我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為什麽我不能在這裏?”他的目光越過顏曉晨,打量著車裏的程致遠,程致遠禮貌地笑笑,頷首致意,沈侯卻毫不客氣,無聲地切一聲,衝他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顏曉晨沒看到沈侯的動作,想起程致遠之前“餘情未了”的話,有些尷尬地對程致遠:“我和同學一起走,就不借你的傘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程致遠微笑著:“順路而已,千萬別客氣。”


    司機發動了車子,黑色的奔馳車轉了個彎,很快就匯入車流,消失不見。


    顏曉晨和沈侯肩並肩地走在雨中,沈侯:“那人看著麵熟,是上次和你一起在食堂吃飯的家夥嗎?”


    “是他!”


    “他不會是想泡你吧?”


    “別亂!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切!男人對女人好從來不會是隻為了做普通朋友!”


    顏曉晨鬱悶,“你看他的樣子像是沒女人追嗎?需要煞費心計地泡我嗎?”


    沈侯不屑,“斯文敗類!你們在哪裏認識的?”


    “我打工的酒吧。”


    沈侯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顏曉晨,你有沒有搞錯?酒吧認識的陌生人你就敢坐他的車?”


    顏曉晨好性子地解釋:“不算是陌生人,已經認識一個多月了,而且他和我是老鄉。”


    “得!這都什麽年代了?還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呢!光咱們院可就有好幾個老鄉!”


    “我和他是正兒八經的老鄉,一個市的,講的話都一樣。”顏曉晨和沈侯也是老鄉,可他們是一個省的不同城市,十裏不同音,何況他們還距離蠻遠,隻能彼此勉強聽懂,所以兩人之間從不方言。


    沈侯冷冷地:“我警告你還是心,現在的中年男人心思都很齷齪!”


    顏曉晨忍不住笑起來,“你幹嗎?這麽緊張不會是吃醋了吧?”


    “切!我吃醋?你慢慢做夢吧!我是看在你好歹做過我女朋友的分兒上,提醒你一聲。”


    顏曉晨:“謝謝提醒!你怎麽正好在校門口?”


    沈侯:“沒事幹,想去自習室複習功課,可一個人看書看不進去,想找你一起。”


    顏曉晨本來沒打算去上自習,可難得沈大爺想看書,她忙:“好啊,我們直接去自習室。”


    到了自習室,兩人一起溫習功課。


    沈侯看了會兒書就昏昏欲睡,索性趴在桌子上睡起來。


    顏曉晨由著他睡了二十分鍾後,推他起來,沈侯嘟囔:“不想看書。”


    顏曉晨:“你已經當掉四門功課了,再當掉一門可就拿不到學位證書了。以前當掉功課,可以第二年補考,但我們明年這個時候早畢業了,你去哪裏補考?快起來看書!”


    沈侯懶洋洋地趴在課桌上,指指自己的唇,無賴地:“你親我一下,我就看書。”


    顏曉晨有生氣,“你把我當什麽?你都和我分手了,這些話有意思嗎!”


    沈侯:“就是分手了才後悔啊!我都還沒親過你,想著你的初吻有可能便宜了別的男人,我可真是虧大了!不如我們現在補上?”


    顏曉晨盯了沈侯一瞬,一言不發地埋下頭,默寫英語單詞。


    沈侯推推她,“不是吧?開個玩笑而已,你生氣了?”


    顏曉晨不理他,繼續默寫單詞。


    沈侯叫:“顏曉晨!顏曉晨!曉晨!曉晨!”


    顏曉晨權當沒聽見,沈侯猛地搶走了她的筆,得意揚揚地睨著她,一副“看你還敢不理我”的樣子。


    顏曉晨低頭去翻書包,又拿出一支筆用,沈侯有傻眼,默默看了一會兒,居然又搶走了。


    顏曉晨盯著沈侯,沈侯嬉皮笑臉地看著她,一副“你再拿我就再搶”的無賴樣子。


    顏曉晨一共隻帶了兩支筆,想從沈侯手裏奪回,幾次都沒成功,不得不:“還給我!”


    沈侯笑眯眯地:“你告訴我一句話,我就不但把筆還給你,還立即好好看書。”


    “什麽話?”


    沈侯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顏曉晨俯過身子,側耳傾聽,沈侯湊在她耳畔,輕聲:“告訴我,你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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