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灣的廢水入海口。


    一艘小型貨船正在準備進港,巨大的防水油布遮住了船上的貨物,吃水線壓得很深。


    幾個敞開西裝的男人正在船頭抽著煙,樣子非常悠閑。


    也怪不得他們沒有警惕心,畢竟他們運的隻是些容器而已,被官方抓到也沒有什麽。


    運其他東西的時候就不一樣了,這群人就會展現出混血種嘿道的精幹來,手插在腰間對著四周虎視眈眈,一副隨時要開槍的架勢。


    其實就算真的被抓也沒什麽,他們可是橘家直屬的部下,那位大家長會把他們撈出來的。


    “這次的量比以前增加了兩倍啊。”


    一個船員說道。


    “是啊,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拿來幹嘛的,養魚嗎?”


    另一個船員接口道。


    “這種形狀養什麽魚,金槍魚豎著養嗎?”


    剛剛那個船員吐槽道。


    “誰知道呢?那些大人物的想法,我們這些舍弟是不會懂的。”


    另一個船員聳了聳肩。


    “閉嘴,不要聊和貨物相關的事情。”


    一個胸口有紋身的男人嗬斥道。


    他胸口紋的是惡虎下山圖,老虎的尾巴正好將一條狹長的刀疤蓋住,紋身師的水平相當高。


    “嗨伊!”


    兩個船員也知道討論貨物不對,被頭目嗬斥了立刻鞠躬認錯,然後閉嘴假裝嚴肅。


    根元歲四瞪了他們一眼,然後又把目光投向了遙遠的海麵。


    他其實從每次運送的貨物種類猜出了一些真相,但他從來沒有說出去。


    比起這些一心想著忠義、熱血、當老大的舍弟,根元歲四的心思要平常得多。


    他有一個老婆,是大家長舉辦的聯誼會認識的,櫻井家的女兒,是個普通職員。


    還有一個兒子,龍族血統極低,低到都沒有錄入家族名單。


    不過根元歲四覺得這是一件好事,他永遠忘不了在家族學校時那些因為血統失控而變成死侍的同學。


    蛇岐八家給家族成員的福利待遇是很好的,尤其是大家長。


    橘政宗許諾他們幹滿十年就可以領取一筆豐厚的獎金,而且可以轉去蛇岐八家名下的任意產業任職。


    當然,能力還是要匹配的,小學函授非要去岩流研究所這種事是不會被批準的。


    根元歲四沒有那麽大的野心,他還是想開船,不過不是運貨,而是當一個漁夫。


    他對釣魚很有一手,每次出門都會有一堆收獲。


    釣不到金槍魚就釣鯖魚,釣不到鯖魚就釣河豚,釣不到河豚就釣秋刀魚。


    實在釣不到,根元歲四也會用言靈抓幾個螃蟹回家。


    下個月他就幹滿十年了,買船的錢也差不多攢夠了。


    隻要得到那筆獎金,根元歲四就可以開著愛船帶著妻兒出海,過上釣魚佬的夢想生活了。


    至於那些秘密,他會把它們都沉進大海裏。


    “天照大禦神,求您保佑我順利退休,永不空杆。”


    根元歲四閉目祈禱。


    水道大門已經打開,貨船慢慢向前行駛。


    就在這時,天空中響起陣陣轟鳴之聲。


    “天上敵襲!”


    不愧是蛇岐八家大家長的直屬手下,根元歲四的反應極其之快。


    出言示警後,他不等其他人的反應,搶先發動了言靈。


    沒有過冷水滴在霰粒上撞凍,也沒有冰晶和霰粒的摩擦,銀色的閃電在空氣中生成。


    龍文的力量總是違背科學的認知,它有一套自己的規則。


    高達上萬伏的電流直接命中了天上的目標,如果是普通的直升飛機,至少可以讓精密儀器出現暫時失靈。


    但可惜的是,它命中的目標是火星出品的雷鷹炮艇。


    這種經常強行突入各種複雜戰場的載具,最大的特點就是結實可靠。


    巨大的飛行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強行降落,艙門打開,路明非直接跳到了貨船上。


    鋥亮的武士刀迎麵劈了過來,雖然不是什麽煉金武器,但也是刀匠精心打造的名品。


    出於對釣魚的喜愛,根元歲四還給它取了個相稱的名字。


    “太公牙”。


    路明非一拳打斷了釣魚刀,又一把抓起根元歲四擋在了自己身前。


    根元歲四在船員中的威望很高,本該立刻開火的船員們有一絲猶豫。


    趁著他們遲疑的時間,戰團的其他成員也已經就位。


    不到兩分鍾的時間,貨船上的所有船員都被製服。


    他們畢竟隻是負責運貨的,不管是實力還是戰鬥意誌,都和真正的戰鬥人員相去甚遠。


    “你們是總部專員?”


    根元歲四認出了路明非的臉。


    當初源稚生全城搜索時,也給他們發過三人小組的照片。


    “帶我們去地下船塢。”


    路明非說道。


    “我們不是日本分部的人,你們沒有權力直接命令我們。”


    根元歲四試圖通過政治話術緩解局勢。


    可惜他搞錯了使用對象,眼前的人可不是羅伯特·基裏曼的基因子嗣。


    路明非毫不猶豫地砍掉了他的一隻手,然後握住了他的斷臂。


    血管因為外力的強行壓迫而暫時止血,但鑽心的疼痛卻在瘋狂地拷打根元歲四的神經。


    他的牙齒將嘴唇咬得鮮血淋漓,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但眼神卻越發的堅定,就像他和大魚搏鬥之時。


    根元歲四並不是什麽忠貞之士,但他相信一分錢一分貨。


    這些年他拿的福澤諭吉,足夠買他這條命了。


    路明非從眼神中看出了根元歲四的覺悟,於是他一槍打碎了一個船員的胸口。


    從船員們的反應來看,這個人應該和下屬的關係還不錯。


    “第一個。”


    他淡淡地說道,然後瞄準了另一個船員。


    “第二個。”


    “住手!”


    根元歲四暴怒地說道。


    巨大的槍聲蓋過了他的怒吼,射穿了船員的頭顱。


    “第三個。”


    槍口再次轉移。


    雖然根元歲四的表現很勇敢,但路明非卻沒有展現戰士榮譽的打算。


    那個畸變的嬰兒還在他的耳邊哭泣,他沒有多餘的憐憫給這些褻瀆者的幫凶。


    “放過他們,我帶你們去。”


    根元歲四痛苦地說道。


    “伱沒有資格談條件。”


    路明非移開了槍口,鬆開了根元歲四。


    在阪井明菜的監督下,舵手發動了引擎,貨船慢慢駛入了下水道裏。


    長長的下水道就像是巨獸的食道,高十幾米重達幾百噸的巨柱就像巨獸的骨架,黑色的水麵不時出現細小的漩渦,就像是胃液在翻滾。


    這就是鐵穹神殿給他們的第一印象,這個東京的汙水處理係統是真正的藏汙納垢之地。


    現在,淨化它的人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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