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水沼澤並非完全一片汪洋,中間還有幾條沒有被覆蓋的小路。


    楚子航走到一條小路前,卻沒有急著走上去,而是從地上撿起一個金屬塊,丟到了路麵上。


    水花乍現,一頭又像狗又像鱷魚的生物從沼澤裏衝了出來,將金屬塊含在嘴裏。


    它長長的吻部不斷開合,金屬塊在它的嘴裏不斷變形。


    是犬鱷!


    這種生物就喜歡生活在廢水裏,咬合力和鱗片的硬度都非常驚人。


    而且,聽路明非說,它的智力水平不低。


    想到這裏,楚子航取下了背上的雙管霰彈槍。


    這個東西隻是看上去和地球的同名武器一樣,其實構造和材質都大相徑庭。


    裏麵的鋼珠經過硬化處理,近距離一下就能打爛裝甲車的外殼。


    而且後坐力也比理論上小很多,應該還加裝了某種退製或緩衝裝置。


    即使在底巢中,這樣的武器也不是大路貨了,也不知道路明非是從哪兒搞來的。


    楚子航把手指扣在扳機上卻沒有扣下,犬鱷黃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對峙了一會兒後,它發出了一聲似不滿又是警告的叫聲,然後退回了水中。


    隆起的脊背將水麵分開,犬鱷遊到了離小路五六米的距離,然後露出腦袋繼續看著它。


    五六米的距離,即使以犬鱷的爆發力也需要一秒鍾左右,但也僅僅隻需要一秒鍾。


    隻要他有一絲鬆懈,它就將手臂和霰彈槍一起撕脫。


    這個距離是犬鱷的讓步,也是它的陷阱。


    “連一隻鱷魚都這麽聰明,路明非兄弟到底是怎麽從這些怪物裏殺出一條血路,還成為了戰團新兵的?”


    楚子航感歎道。


    他端著霰彈槍踏上路麵,小步快跑的向淨水廠走去。


    直到踏入淨水廠的大門,他也沒有給犬鱷一點機會。


    這頭畜生咕嘟了一聲,又沉入了水裏等待下一個獵物。


    進入淨水廠的大門,楚子航直接奔向中央控製室。


    廢棄了上百年,沒有被廢水腐蝕的設備依然光潔如新。


    但也隻是表麵上而已,內部的結構肯定已經故障或損毀了。


    淨水廠算是底巢比較珍貴的資產,如果能用,那些幫派肯定不會放棄。


    但如果確實損壞了,幫派也沒有能力維修。


    至於巢都上層的管理者?


    那些貴族比起維護巢都下層,更喜歡再建一層新的。


    來到了中央控製室,原本嚴密封鎖的大門早已洞開。


    各種設備和儀器都被破壞,管線和電路等都裸露在外麵。


    無數尋寶者都來過這裏,將一切有價值的東西都拿走了。


    除了那些沒有被發現的。


    楚子航走到中央控製室的最南角,然後朝著金屬牆猛擊了三下。


    輕微的響動從地麵傳來,一塊金屬板被機關微微頂起。


    他掀開金屬板,四塊透明的晶體正躺在凹槽裏。


    這就是淨水芯片,巢都黑科技之一,隻需要這麽一小塊,就能維持一個小型聚居點的淨水裝置運轉。


    而它使用起來極其簡單,隻要通上電,芯片就會生成強大的磁場,將微生物、糞便、重金屬等有害物質分離出去,淨化率可以達到95%以上。


    這是所有聚居點都暢銷的硬通貨,四塊淨水芯片甚至可以在下巢謀一個工人的崗位再買一間小屋子了。


    對於大部分底巢人來說,這已經是夢寐以求的生活了。


    當然,前提是能活著把東西賣出去。


    楚子航把芯片放進內側的口袋,然後把機關複原。


    他剛走出中央控製室,就看見一群穿著毛皮衣服的人走進了工廠的大門。


    他們的身材普遍矮小,即使最高的那個也隻到楚子航的下巴。


    這些人手裏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好一點的是栓動步槍或手槍,差一點的就是用鐵片磨製而成的砍刀。


    這種特別的裝束和氣質,讓楚子航很快在記憶中對上了號並確定了他們的身份。


    鼠皮人,一群以部落形式生活在巢都底層的亞人。


    他們通常生活在管道縫隙、廢棄工廠等地方,靠著遊牧的方式生存以及遠離人群。


    鼠皮人的攻擊性也很低,因為他們懼怕亡靈的報複。


    由於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他們沒有受到帝國的教化,而是有自己的薩滿教,將巢都之靈視為崇拜對象。


    這些家夥將巢都視作生命體,將巢都裏的各種自然災害視為巢都的喜怒哀樂,他們與巢都共同呼吸,感受著巢都之靈。


    他們之所以被成為鼠皮人,則是因為身上那些用巨鼠毛皮縫製的衣服。


    總的來說,鼠皮人算是底層裏最人畜無害的一群人了。


    這群最低賤的賤民來淨水廠做什麽?


    楚子航本想躲起來觀察一下,但鼠皮人的靈敏感官讓他們聽見了他的動靜。


    那個個子最高大的鼠皮人立刻叫了起來,所有的鼠皮人都緊張地端起了武器。


    楚子航一個閃身躲進了控製室,卻沒有聽見開火的聲音,隻聽見了那個鼠皮人頭目的大聲吆喝。


    盡管他努力想要聽清,但鼠皮人的口音實在是太重了,就像一個在印度出生在日本長大的法國人說的英語一樣。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楚子航大聲說道。


    鼠皮人頭目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一個更加蒼老但口音更清晰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們不想傷害你,年輕人。如果你想要離開,我們願意讓開道路。”


    “伱們是誰,到這裏來幹什麽?”


    楚子航問道。


    “我們隻是一群苦命人,想來這裏碰碰運氣找點能用的東西罷了。”


    那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他想了想,隨手撿起一塊金屬板擋在自己身前,然後走出了中央控製室。


    鼠皮人看到他走出來又是一陣騷動,但確實沒有開火。


    “放心走吧,年輕人,我們和其他人不一樣,對無謂的殺戮沒有興趣。”


    那個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次楚子航看清楚了對方的樣子,那是一個身形佝僂的鼠皮人,臉上滿是歲月和有毒氣體摧殘的痕跡。


    但眼睛看上去卻很明亮,拿著手槍的手也四平八穩。


    他保持著警惕,從鼠皮人的側麵穿過。


    那些鼠皮人也一臉緊張地看著他,尤其是看著他手裏的雙管霰彈槍。


    要是捱上一發,他們至少要死傷一半的人手。


    這時楚子航才發現,這些鼠皮人裏不隻是有成年男性,還有女人和半大的孩子。


    他就這樣麵對著鼠皮人隊伍往後退,一直退大了大門口,他們也沒有發動進攻。


    就在楚子航的一隻腳將要踏出大門時,他突然定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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