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站在陳家祠堂前,手中的星火聖劍向下滴著濃稠的龍血。


    那頭被陳家控製的次代種確實厲害,雖然有些神誌不清,但狂轟亂炸的言靈也讓戰團眾人大吃了一頓苦頭。


    而陳家的底蘊也在滅族之禍前完全展現了出來,精銳盡出的蛇歧八家竟然差點沒突破外圍防線。


    要不是源稚生拚著受重傷全力釋放了言靈·王權,打了陳家一個措手不及,這會兒的局勢還真不好說。


    不過,那些金縷玉屍、兵馬龍俑、龍類生物,最終還是被爆彈雨拍死在了長白山的黑土地上。


    “路明非,陳家到底和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你非要針對我們?”


    祠堂中,陳玄抱著下半身被打爛的陳烏,悲憤地喊道。


    路明非懶得理會他的胡言亂語,這些反派永遠都是這樣的雙標。


    他抬手射出幾發爆彈,子彈在門口的透明屏障上炸出片片火花。


    “具備,射擊。”


    路明非舉起手,然後揮下。


    數百發爆彈混雜火箭彈、榴彈、手雷從四麵八方命中了祠堂,熾熱的衝擊波燒得眾人的頭發都有些焦糊,但那層薄薄的屏障依然紋絲不動。


    “你別白費力氣了,路明非,就算是滅世級的言靈也炸不開這座薩埵十二金剛大陣。”


    陳玄狂笑道。


    渡五趣、定四正、歸三悟,這是佛教修行的最高法門。


    如果能將十二法門都修持成功,就能擁有堅固不壞之菩提心。


    而這個法陣的名字就取自這個典故,薩埵十二惡皆空,終極的防禦型煉金法陣。


    “這不是大聰明那家夥的烏龜殼嗎?別吹牛逼了,它自己來主持也就能扛個萊茵罷了。”


    夏彌翻了個白眼說道。


    “你認識這個法陣的主人?”


    陳玄像被掐住脖子的鳥一樣噎了一下,然後懷疑地問道。


    “當然認識,這家夥以前三天兩頭來我這兒借煉金材料搞它的發明,結果就沒搞出什麽名堂來,這個烏龜殼算是為數不多有用的發明了。”


    夏彌吐槽道。


    當一種生物同時擁有漫長的壽命和強大的力量,又沒有相匹配的外敵時,它們往往要麽沉迷於享樂,要麽沉迷於作死,要麽就是沉迷於作死的享樂。


    而龍族恰恰好就是這樣一種生物,所以這個群體裏的成員或多或少都有一點毛病。


    “那家夥的發明不是都被債主分解了抵債了嗎,這東西怎麽落到你們手裏的?”


    夏彌有些好奇地問道。


    比起她手下的曇梵陀利、巴力夏曼(天空與風之王)手下的特斯卡特利波卡、大聰明那家夥還算是比較省心的,龍也比較有趣,所以兩龍關係還不錯。


    “你到底是誰?”


    陳玄死死地盯著她,就像盯著一條毒蛇。


    “嘁,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夏彌嗤之以鼻。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是大地與山之王,你是耶夢加得。”


    陳玄一字一頓地說道。


    “喲,還算你有點見識。”


    夏彌倒是吃了一驚。


    被那個叫帝皇的神靈封印,就算是另外幾個君主見到她都很難認出來,這老小子居然兩句話就認出來了。


    “哼,這也並不難猜。”


    能用這種上位者的語氣談論一個次代種的,必然是四大君王或黑白王之一。


    青銅與火之王已死,海洋與水之王和天空與風之王的行蹤他們知道,黑白王則基本不可能,那就隻能是大地與山之王了。


    而大地與山之王中掌握力的那位是個低能兒,陳家也是知道的。


    “知道是本王還不趕緊速速投降,本王饒你們不死。”


    夏彌傲然道,無視了旁邊的芬格爾和第五月狂翻白眼。


    這隻米蟲,最近肯定又看什麽古裝言情劇了。


    “路明非,你口口聲聲說背叛人類者隻有死路一條,自己卻和龍王勾勾搭搭。真是個虛偽的小人。”


    陳玄卻不理她,隻朝著路明非說話,語氣中滿是鄙夷。


    麵對質疑,路明非沒有回答,也不必回答。


    他也不願意和異形合作,但隻要是對帝皇的大計劃有利,他就會一絲不苟地執行。


    至於世人誹他謗他,一千多年的老兵要連這點定力都沒有,那真是白活了。


    路明非拿起煉金左輪,準備射擊。


    “直接射屏障沒用,射穿了還會複原,啟動以後也不需要主持人。”


    夏彌阻止了他。


    “你有辦法?”


    路明非問道。


    “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麽知道它能抗萊茵的?”


    夏彌叉腰道。


    “快說。”


    他皺了皺眉頭。


    “沒禮貌的家夥。附耳過來。”


    夏彌有些不爽,但也知道不是拿喬的時候,朝他招了招手。


    路明非沒辦法彎腰,幹脆半蹲在地上,高度倒也差不多。


    “別往那邊看啊。中間那個牌位後麵漏了根金剛杵,那是陣眼,把它打壞了就行了。”


    夏彌貼在頭盔邊上小聲說道。


    路明非點點頭,然後頭也不回地扣下扳機。


    祠堂內的情況他頭盔裏的攝像機已經拍得一清二楚,加上同步視角,他不需要回頭看也能瞄準。


    聽到槍聲,陳玄下意識地抱著陳烏就地一滾,其他的陳家人也作出了躲避的動作。


    “不好!”


    陳玄一滾就發覺不對,右手一揚,一道黑光飛出,卻為時已晚。


    賢者之石子彈射穿了鬆木做的牌位,正中背後的金剛杵。


    脆弱的彈頭立刻迸裂,但金剛杵上的煉金符文也被擊穿。


    籠罩著陳家宗祠的護罩像接觸不良一樣閃動了幾下,隨即消失於無形。


    “等一下,路明非,我們做個交易。”


    陳玄也是見慣風雨之人,見大勢已去一點掙紮都沒有,直接投降。


    “我不認為你還有交易的資格。”


    路明非嘴上這麽說,還是舉手暫停了關東支部的射擊。


    “別把陳家想得太淺薄了,路明非。你腳下現在就有三顆大炸炸,你和楚子航可能沒事,但其他人能活下來幾個?”


    陳玄沉聲道。


    本來是要用那頭次代種配合大炸炸對路明非完成絕殺,結果被突襲打了個措手不及,現在隻能賭他不想變成孤家寡人了。


    “而且,我們還有別的布置。隻要我一死,某個城市地下的煉金大陣就會啟動,效果約等於八級地震。”


    陳玄繼續說道。


    聽到這句話,路明非毫不猶豫地舉起了左手的爆彈槍。


    這種將自己的生命和無辜者綁定在一起的行為,他的應對從來隻有一種。


    “等一下,我可以死。”


    陳玄連忙擺手。


    “嗯?”


    路明非放下了爆彈槍。


    “有話快說,我沒有時間和你在這裏浪費。”


    他冷冷地說道。


    路明非不相信陳家沒有向加圖索求援,弗羅斯特很有可能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兩個要求。第一,十歲以下的孩子你要好好照顧他們,給他們提供不低於中等收入的物質生活。第二,我們的屍體你要好好收斂埋葬,陳家先祖的牌位找個地方好好安置,如果你不願意讓孩子保留記憶,那就找幾個幹淨人負責打掃和供奉祭祀。”


    陳玄飛快地說道。


    “我陳家雖有些自己的打算,但也是為人族做過貢獻的。”


    他見路明非麵色不渝,隨即補充道。


    “你能提供什麽?”


    路明非不置可否地問道。


    “我可以告訴你關於陳墨瞳和加圖索家的秘密,還可以把陳家掌握的煉金技術和煉金物品都給你。”


    陳玄果斷道。


    “可以。”


    路明非的目光掃過他身後那些瑟瑟發抖的陳家族人,淡然道。


    “好。你們先上路,我馬上就來找你們。”


    陳玄轉頭麵向他的族人,麵容悲戚。


    “族長!”


    陳家的幸存者叫道,有的驚慌,有的哀歎。


    “陳家綿延百代,曾執掌一國,也曾苟存一隅。但隻要香火尚在,我陳家總有興旺之日。”


    陳玄一邊說著,手指粗的冰針自空氣中凝固成形,然後刺入陳家人的後頸。


    刺骨的寒冷麻痹了神經,一擊斃命,沒有痛苦。


    與其讓蛇岐八家的人動手,不如他親自送他們上路。


    而那些十歲以下的陳家孩童,則被陳玄刺穴昏迷。


    “帶他們走吧。”


    他閉上了眼睛。


    路明非給了源稚生一個眼神,蛇岐八家的精銳蜂擁而入,一人一個把陳家孩童抱出了祠堂。


    “夠狠。”


    芬格爾在一邊咋舌。


    不愧是比秘黨曆史還長的混血種家族,緊要關頭對人對己都是殺伐果斷。


    那些被陳玄殺死的族人裏,有好幾個看樣子也就十歲左右,但他連一點賭的機會都不給。


    要不是路明非比他們更狠更果斷,還有靈能占卜這種跨宇宙的法術,雙方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路君,三公裏外有大量武裝人員接近。”


    源稚生捂著耳麥聽了一會兒,走到路明非邊上說道。


    “來得倒是挺快。”


    路明非冷笑了一聲。


    雖然他用了一些障眼法,還有昂熱幫忙打掩護,但想要完全瞞過加圖索的眼睛也是不可能的。


    幸好,蛇岐八家的表現還算不錯,幫他抓住了這個時間差,現在大局已定了。


    陳玄也聽到了源稚生的話,目中爆出一團烈火,被路明非掃了一眼,又暗淡了下去。


    加圖索家族來的匆忙,帶來的人手肯定無法和精銳盡出的蛇歧八家相比。


    更別說,帶頭的是路明非。


    他來得這麽快,手裏肯定有陳家和“世界”組織合作的證據。


    如果加圖索過於強勢地插手,那昂熱也可以聯合另外兩個校董質疑他們的立場。


    當然,如果陳家還保留了實力,弗羅斯特應該也不會介意一起幹掉路明非和一向桀驁不馴的日本分部。


    可惜,他們來得太晚了,陳家的敗亡已經不可挽回了。


    “路明非,源稚生,誰允許你們擅自對混血種家族發起戰爭的?”


    弗羅斯帶著先頭部隊,飛快地趕了過來。


    路明非看著他身後的那十幾個保鏢,身上的戰鬥服樣式看著非常眼熟。


    “盟約規定,日本分部有自主行動的權力。”


    源稚生不鹹不淡地說道。


    蛇歧八家一向討厭卡塞爾的校董會,而加圖索又是七個校董中最討人厭的那個。


    “盟約規定的是你們在日本境內擁有自主行動的權力,但在日本外的行動都需要校董會的批準。”


    弗羅斯特立刻反駁道。


    “我們給昂熱校董發了公函。”


    源稚生淡定地回道。


    “昂熱還不能全權代表校董會。對日本分部擅自行動的處理我會在校董會議上提案。現在,把陳家的人交給我,然後返回日本。”


    弗羅斯特的語氣很是傲慢。


    “那你就來拿吧。”


    一直沒做聲的路明非說道。


    他沒有舉槍,也沒有拔劍,甚至都沒有做出攻擊的姿態。


    但那鋪天蓋地的殺氣讓所有人都明白,無論誰敢踏錯一步,都會迎來這位巨人的雷霆一擊。


    “路明非,陳家和卡塞爾有很多的合作,對我們的屠龍事業也做出了很多的貢獻。你不能因為一些風言風語就對他們趕盡殺絕。”


    弗羅斯特臉色數變,最終還是沒有立刻動手。


    而他說話的方式也很講究,巧妙地把加圖索和陳家的聯盟,說成了卡塞爾和陳家的合作。


    “有我們戰團的貢獻大嗎?”


    路明非問道。


    “呃”


    不帶炫耀語氣的一句話,卻噎得弗羅斯特一時無法作聲。


    從明麵上來講,當然是路明非的麵子大。


    畢竟龍王都至少宰了三頭了,裏麵還有白王這種重量級的存在。


    雖然加圖索和陳家暗地裏的大計劃不止於此,但那畢竟沒法擺在排麵上來說。


    “陳家想要謀害卡塞爾的大功臣,你們不僅不給我提供幫助,還想從我手裏搶人。弗羅斯特,如果你老糊塗了,我建議你把位置騰出來,凱撒一定比你幹得好。”


    路明非一本正經地說道,但在場的人都聽出了濃濃的諷刺味道。


    弗羅斯特前麵被氣得臉色發青,聽到凱撒的名字後又冷靜了下來。


    “等凱撒成熟起來後,代言人的位置自然是他來坐。但現在,我還是加圖索家族的代表。”


    “那你可以試試攔我,繳了他們的械。誰敢持械反抗,格殺勿論。”


    路明非命令道。


    “是,戰團長!”


    戰團眾人齊聲應道。


    “路君是蛇岐八家的好朋友,他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敵人。小子們,給意大利的少爺們見識見識我們的氣勢。”


    源稚生也湊著熱鬧。


    “保衛明非,天誅人賊!”


    故意裸露出紋身的混血嘿道們喊著亂七八糟的口號,向著加圖索的人逼近。


    “路明非,你真要和加圖索為敵?”


    弗羅斯特麵沉如水。


    “加圖索做好和我為敵的準備了嗎?”


    路明非反問道。


    弗羅斯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陳家今天滅定了,黑王來了也保不住,我說了。一連、二連,抄家去。”


    路明非喝道。


    “好誒~”


    芬格爾和第五月洋溢著歡快的笑容,撲向了陳家祠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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