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算了,我沒有看一堆聲波跳舞的癖好。”


    原體拒絕了。


    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但顯然讓這個奇怪的神祇跳舞不是什麽好主意。


    “那也行。”


    特魯寧布拉很好說話地說道。


    “那這個我就帶走了。”


    祂的聲波化成一隻曲折的手臂抓向白王。


    來都來了,那就帶點祭品回去吧。


    由多個神靈血肉混合製造出的神性生物,倒也算是不錯的收藏品。


    “吾父,那個異形是大計劃的關鍵之一。”


    路明非向原體傳音。


    “嗯。”


    原體點了點頭。


    “那個家夥你不能帶走。”


    他出聲道。


    “那你用什麽來交換?”


    特魯寧布拉問道。


    “你想要什麽?”


    “音樂,美妙的音樂。”


    特魯寧布拉回道。


    原體看向路明非,後者搖了搖頭。


    雖然他跟著阪井明菜也學了些聲樂,但離美妙還差得很遠。


    而且,這個奇怪神祇的要求肯定很高。


    原體撓了撓頭,他也不會唱歌,也不會樂器。


    特魯寧布拉耐心地等待著,時間對祂沒有意義,祂可以在這裏待上一千年甚至一萬年。


    而且祂知道,祂會得到想要的東西。


    “這個夠了嗎?”


    原體思考了一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從腦子裏抓出一團紅光,扔向特魯寧布拉。


    那紅光鮮豔無比,卻沒有半點血腥、危險的感覺,反而讓路明非從內心油然而生出陣陣溫暖。


    “吾父,那是?”


    “那是我出發去大遠征之前,勺山一號行星的鄉親們派代表給我演唱的民歌。”


    原體的嘴角微微上翹,他至今還能想起當時的場景。


    擔任主唱的那個小女孩過於緊張,一句歌詞唱錯了三遍。


    最後還是他把她抱起來,坐在他膝蓋上才唱完的。


    “吾等慚愧。”


    路明非羞愧地低下頭。


    在永無止盡的戰火中度過千年時光,他當然明白這段記憶的珍貴。


    那是用一艘帝皇級戰艦也無法換取的寶物,因為那是人性的光輝。


    “算了,歌詞我已經記下來了,以後自己唱給自己聽吧。”


    原體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在意。


    那邊特魯寧布拉抓住了紅光,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祂所有的聲波都隨著震顫,宏大的合唱聲在精神世界裏回蕩。


    這些參與合唱的人並不是專業歌手,也不是貴族官員,而是勺山一號行星各行各業的優秀工作者。


    裏麵有工人、有農民、有政府雇員、有甲板清潔工、有炮彈裝填手,而那個小女孩則是烈士遺孤,她的父母都在反擊綠皮侵略的戰爭中犧牲。


    他們的嗓音並不優越,節奏也不算整齊,但歌聲裏的感情卻充沛無比,而這首歌本身也是傳世經典。


    “我很滿意,我將把這個禮物獻給吾主,希望這能成為祂無數個美夢之一。”


    歌聲停止,特魯寧布拉晃動著波浪形的身體說道。


    “它是伱們的了。”


    祂伸出一根觸手纏繞住白王,對方立刻動彈不得。


    雖然龍族對舊日支配者特攻,但這位並不是舊日支配者,也不是古神,而是更加特殊的存在。


    沒有絲毫征兆的,特魯寧布拉便消失不見,想必是回到祂口中的混沌王庭去了。


    看著朝自己走來的路明非,白王麵露驚恐。


    “你不要過來啊!”


    她大叫道。


    這是精神世界,死亡就是真的死亡,她留下的所有後手都無法生效。


    有的長生種會厭倦生命,而有的長生種會更加畏懼死亡,而白王正是第二種。


    “放我一馬,我可以和你們合作。不,我可以給你們當奴隸,現在就可以簽契約。”


    白王慌亂地說道。


    路明非根本不聽她的胡言亂語,直接將手插進她的胸膛。


    “啊!”


    隨著一聲慘叫,白王的體型不斷地縮小,而精神世界中的光明也在不斷地收縮。


    直到她被路明非吸收完畢,精神世界也徹底變成了黑暗虛空。


    隻有原體依然在熠熠生輝,就像為戰士引路的燈塔。


    “我該走了,離開太久那四個家夥又要鬧翻天了。”


    原體開口道。


    這四個烙印是古聖在天堂之戰白熱化之前搶救下來的部分,已經開始向負麵演化,沒有他的鎮壓肯定不會老實。


    “我等靜候您的回歸,吾父。”


    路明非單膝跪地,將頭深深低下。


    “不必總是懷念我,也不必指望我回來。我已經離開,但我的信念就在你們的基因裏傳承。你的責任重大,加油吧,兒子。”


    原體伸出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縷紅光悄無聲息地沒入他的身體。


    那個宇宙已經是一個大糞坑,這個宇宙看來也不是什麽善地。


    人類的命運為何總是如此多舛?


    原體長歎一聲,身形化作微光散去。


    路明非同樣發出一聲歎息,然後睜開了眼睛。


    “醒了!”


    楚子航精神一震,但警惕心也提到了極限。


    “血祭血神?”


    他問道。


    “顱獻顱座。”


    路明非馬上回答道。


    “歡迎回來,路明非兄弟。”


    楚子航給了他一個擁抱。


    雖然用恐虐信徒的戰吼作為暗語過於褻瀆,但這確實是檢驗路明非身份真假的最有效手段。


    關於混沌的信息都被帝皇偉力死死封鎖,除了他自己說出來,別人無法用任何方式得到。


    還好這個宇宙沒有審判庭,否則惡魔審判庭和刺客庭都要把他們列入高危人員了,哪怕國教教宗親自擔保也沒用。


    “時間過去了多久?”


    路明非問道。


    “32秒。”


    他點了點頭,果然精神世界裏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世界的不一樣。


    “你見到他了嗎?”


    楚子航問道,臉上滿是好奇。


    “見到了。”


    路明非回道。


    “他是什麽樣的人?”


    “很仁慈,但脾氣也有些急躁。像孩童一樣貪玩,但又像老人一樣睿智。”


    他總結道。


    “真是個矛盾的人。”


    楚子航笑道。


    “是的,但也更像一個人。”


    路明非說道。


    每個原體的性格都存在某種缺陷,而且非常鮮明。


    這或許是帝皇為了凸顯他們的人性而故意設計,也可能是因為他們的亞空間本質。


    畢竟亞空間本身就是智慧生物思維情緒的投影,而且在四神誕生後越來越極端。


    不過,後天的成長環境對原體的成長影響也十分巨大。


    他們的這位基因之父現在看來,至少不會像那些叛變的原體一樣性格扭曲。


    “他對我們的工作有什麽評價嗎?”


    楚子航期待地問道。


    “他說我們做的很好,還說我們責任重大,要我們好好加油。”


    路明非點頭道。


    “不負原體之名。”


    楚子航莊重行禮。


    “那白王的力量?”


    “已經得到了,雖然和預計的不太一樣,但也夠用了。”


    路明非點頭道。


    兩人看向龍骨十字,此時已經變得暗淡無光。


    “拿去裝備部煉成賢者之石吧,別浪費了。”


    他說道。


    龍王越殺越少,以後想要得到賢者之石也不容易了。


    “是。”


    楚子航抓起龍骨十字,朝星火館外麵走去。


    ——————


    羅馬郊外的修道院,綠色的法拉利再次打破了這裏的寧靜。


    龐貝·加圖索叼著雪茄,吊兒郎當地走進了大廳。


    十二個白袍長老依然端坐於高椅之上,但表情看上去卻有些奇怪。


    “龐貝,你有什麽事嗎?”


    長老阿爾法問道。


    這家夥平時可是他們不三催四請都懶得來呃,這次居然主動登門,事有反常必有妖。


    “沒什麽,隻是我的兒子打算找我促膝長談。但我這個慈父呢,又不好跟他講太多的世界黑暗麵,於是就把會麵地點改成了這裏。”


    龐貝叉開雙腿,仍由濃重的腿毛從沙灘褲裏探了出來。


    他掛了電話就猜到凱撒是為了陳墨瞳找他,然後有些頭痛。


    要是凱撒上來就質問他那還好說,他可以一推三不知,說瞎話這套他早就在女人身上鍛煉得爐火純青了。


    但要是凱撒打親情牌,懇求他幫忙,那他還真不好一口回絕。


    畢竟是自己這麽多年唯一的子嗣,野心歸野心,在人類社會混了這麽久,還是沾染上了一點人性的。


    於是龐貝決定把這個難題交給這幫老家夥,反正他們不是老喜歡說教他嗎,那就把教育下一代的責任也擔當起來吧。


    然後他就又給凱撒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又飛到了這裏。


    反正龐貝的人設就是四海為家的浪子,一天之內輾轉幾個國家也很正常。


    “你這.”


    他這一招禍水東引把長老們整不會了。


    不管他們暗地裏掌握了多少資源,但明麵上還是要加圖索的族長配合的,而凱撒就是鐵板釘釘的下一任族長。


    人的情緒很奇妙,不見麵吵的話不管吵得再凶,掛完電話也就冷靜下來了。


    但如果當麵吵,隻會越吵越上頭,而且根本停不下來。


    以凱撒的年齡加上他的性格,跟他講大局、家族、責任這些肯定是講不通的。


    就算強行壓服他,那這個梁子也結大了。


    會不會當場匹夫之怒不好說,日後等他當上族長,那他們都得小心進冷凍艙的時候被拔電源了。


    這個龐貝,自己的兒子自己不教育,把這個燙手山芋給他們扔過來了,真是無恥。


    十二個雞皮鶴發的長老一起怒視龐貝,看上去倒是頗為滲人。


    但龐貝卻一臉的雲淡風輕,甚至還看起了手機裏的自拍小視頻。


    正當長老們準備商量怎麽應對凱撒時,大廳裏忽然響起了警報聲。


    “長老,族長,高空有不明飛行物正在接近。”


    帕西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角落裏。


    “飛機還是直升機?”


    龐貝問道。


    “應該是大型飛機。”


    帕西回道。


    “他不會是打算跳傘吧,不愧是我兒子,果然夠拉風。”


    龐貝誇獎道。


    但立刻,他又感覺到哪裏不對。


    這種不打招呼空降的方式.


    “是路明非!”


    龐貝叫道。


    “什麽?他怎麽敢突襲加圖索的元老院?!”


    長老阿爾法震驚道。


    “他連龍王都殺了,還有什麽不敢做的。我勸你們放棄幻想,趕緊把家底都掏出來。不然陳家就是下場。”


    龐貝冷聲道。


    他不知道路明非是為陳墨瞳而來,還是為他而來。


    但不管是哪個,在龐貝隱藏實力的情況下,沒有提前準備的加圖索根本攔不住他。


    “帕西,啟動最終協議!”


    長老們也還沒老到腦子鏽掉,立刻命令道。


    “是!”


    帕西忠實地執行了他們的命令。


    等到戰團降落到地麵時,見到的已經是全副武裝的帕西和他身後那群如出一轍的近衛軍了。


    這是加圖索最精銳的部隊,也是元老院手裏的王牌,有了這支武力,長老們才能穩穩地掌握家族的主導權。


    而有了路明非提供的科技和繳獲的煉金技術後,近衛軍的實力進一步提升,足以顛覆一個小國家了。


    “路明非,你攜帶武器擅闖加圖索家族禁地,意欲何為?”


    帕西質問道。


    路明非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疑問。


    這個人,他記得自己應該殺過。


    不過想到龍族的背景,能夠將人複活倒也不足為奇。


    可惜當時礙於情麵沒直接將帕西切成臊子,導致他沒死透。


    看著他身後那些仿製的動力甲,路明非露出輕蔑的笑容。


    他早就料到加圖索會剽竊他的技術,但沒有陶鋼的動力甲性能比甲殼甲也不會強多少,而且還更加笨重。


    “馬上離開這裏,否則我們將采取必要的措施。”


    帕西下了最後通牒。


    “我來找龐貝·加圖索。”


    路明非開口道。


    “族長不在這裏,而且你也沒有提前預約。”


    帕西說道。


    好歹也是加圖索的族長,哪怕昂熱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我知道他在這兒。讓他出來,否則我就拆了這座修道院。”


    他威脅道。


    “關於這點我倒是非常支持。”


    龐貝·加圖索趿拉著拖鞋,從修道院裏走了出來。


    “你就是龐貝?”


    路明非打量著他。


    雖然和太子一樣都是一頭金發,但臉型、身材、氣質都有很大的不同。


    不過那股子欠揍的勁兒倒是一模一樣。


    “好歹你和凱撒也是同學,叫我一聲叔叔不過分吧。對了,是他把我的地址告訴你的?”


    龐貝眯著眼睛問道。


    路明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如果龐貝是太子那就不需要說,如果龐貝不是太子那就不應該說。


    他現在要做的是,驗證龐貝的身份。


    龐大的精神洪流混合著路明非鋼鐵般的意誌,壓向他的靈魂。


    龐貝猝不及防,直接兩眼一黑往地上栽倒。


    但在碰到地麵之前,他單手撐住了自己身體,再抬頭,黃金瞳已經灼如烈陽。


    “你是真有本事啊,路明非,白王的精神權柄都被你弄到手了。”


    龐貝不緊不慢地說著,但誰都能聽得出來他內心的嫉妒。


    他費盡心思計劃了這麽久,才弄到了白王的一根手骨,而路明非這個半路截胡的卻得到了全部的精神力量。


    要不是他也融合了一部分白王的力量,剛剛那一下就已經翻車了。


    不用懷疑,也不用再試探,龐貝·加圖索就是天空與風之王。


    由於不適配的原因,路明非並沒有得到完整的精神權柄,也不能使用言靈。


    但就算是純粹的精神力衝擊,這個世界能抵擋他和白王合力的混血種也是不存在的。


    就算是夏彌和芬裏厄這種雙生子也承受不了,至少要暈上一陣。


    “我改該稱呼你太子,還是天空與風之王,阿涅彌伊?”


    路明非冷冷地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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