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原本緊繃的神經,在見到被盤查的元者一一放行後,緩緩鬆了些。


    這時,他才有機會仔細觀察這艘皇玄元舟。


    與他所用的黃玄元舟相比,這艘元舟的堅固程度,遠超想象。


    皇玄元舟的用料之考究,元陣之精妙,都讓他歎為觀止。


    這樣的元舟,即便是化紋境強者出手,想要將其摧毀,也絕非易事。


    李元心中不禁感歎,這裏果然與青古大陸截然不同。


    在青古大陸,元神境強者已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而在這裏,卻如同繁星般數不勝數。


    甚至,他猜測即便是渡過天劫的化紋境強者,也應該比青古大陸上的元神境強者還多。


    …………


    過了約莫一刻鍾,皇玄元舟的速度驟然提升。


    像是一柄破冰的利劍,劈開漫天飛舞雪花,隨後一頭紮進略顯昏暗的雲層之中。


    昏暗厚重雲層像堆積的煙霧,層層疊疊,時而泛著微弱白芒,仿佛隱藏著無盡的秘密。


    它們飛快地向後方退去,如同被皇玄元舟的速度所牽引,形成一道道流動紋理。


    在雲層中穿行小半個時辰後,突然變得明亮起來。


    厚厚雲層仿佛變成一片廣袤無垠的雪野,白茫茫一片,延伸至天際。


    光芒柔和而純淨,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透射而來。


    廣闊的雲層之上,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而難以察覺。


    皇玄元舟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天際飛行,但那遙遠的天際卻似乎永遠無法接近。


    仿佛一個無盡夢境,讓人在其中迷失方向,卻又充滿無盡遐想。


    皇玄元舟又如同一葉孤舟,孤獨而又堅定地向著未知的前方航行。


    不知過了多久,天際處,雲層與深邃夜空相接的地方,突然出現一條泛著微紅的細線悄然浮現。


    這條細線如同害羞的少女,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範圍逐漸擴大,透露出越來越多的紅光。


    紅光愈發鮮豔,仿佛被初升的太陽漸漸點燃,越來越亮,直至將整個天際染成一片絢爛紅色。


    那是曙光,黑夜的結束,新一天的開始。


    泛著紅光的天際,一個黃色光點突然閃現。


    它起初時微弱,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光點愈發明亮,愈發耀眼。


    一直坐在窗邊的李元,目光緊緊盯著那漸漸明亮的天際。


    慢慢地,天空亮了,暖日高懸,灑下金色光芒。


    下方的雲層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大地。


    無數溝壑縱橫的山脈,如同血脈布滿整片大地。


    李元終於收回來目光,一顆緊繃的心落下了。


    ………


    皇玄元舟上某間寬敞居室,陽光自半敞的窗欞斜灑而入,斑駁陸離地映照在其內的三道身影之上。


    李元端坐其中,眼眸深邃而寧靜,仿佛能吸納周圍一切紛擾。


    一旁的藤青則顯得悠然自得,好似千年未有的暢快正流淌在她的血液之中。


    床榻之上,阮曼秋的雙眸緩緩張開,眼中閃爍著感激之光,似柔和春風,溫暖而真摯。


    她凝望眼前的兩人,聲音雖略顯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多謝兩位的救命之恩,涇水阮氏必將銘記在心。”


    藤青聞言,搖頭一笑,道:“您可別謝我,這次是李元大展身手,我老人家可沒幫上什麽忙。”


    “阮前輩,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李元擺手道。


    李元起身,步至窗前,目光遠眺。


    窗外,皇玄元舟在雲海中破浪前行,其航跡在遠方的雲層中若隱若現。


    他回首對阮曼秋說道:“按照此舟的飛行速度,明日黃昏前,我們便能抵達青蔚城。”


    阮曼秋點了點頭,目光在李元身上流轉,似乎想要看透這位年輕人的內心。


    她突然問道:“李元,你可是隴陽李氏的族人?”


    李元微微一愣,隨即回答道:“我並非隴陽李氏之人。”


    阮曼秋聽後陷入沉思,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六十多年前的一些往事。


    她不禁輕歎一聲,道:“老身記得,甲子歲月前,曾見過隴陽李氏一個出類拔萃的後輩。


    “他與你年紀相仿,神態也有些許相似。


    “若沒有那場變故,以他的天賦,如今的實力應當與你相當……”


    隨著阮曼秋的話語落下,室內陷入一片寧靜。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三人身上,為他們披上一層金色的光環。


    李元心中明了,阮曼秋口中所說的隴陽李氏的後輩,應該就是藤木村的村長李元龍。


    這段往事,仿佛一條隱形紐帶,將他們的命運緊緊相連。


    對於李元來說,發生在阮曼秋身上的事像一團迷霧,忍不住詢問:


    “阮前輩,伱貴為涇水阮氏的家主,身份尊貴,怎會屈尊在寶邊營地經營一家不起眼的地圖店呢?”


    還有另一件事情同樣讓他心生好奇,那就是阮曼秋手中持有的那件神秘之物。


    水擎說是礦山地圖,而阮曼秋卻是否認。


    到底是地圖還是其他東西,李元十分好奇。


    但他深知,這涉及到阮曼秋的隱私,不便多問。


    阮曼秋輕輕歎息,似乎在回憶過往的種種。


    她微微搖了搖頭,道:“李元小友,無需顧慮。


    “你救了老身一命,這份恩情,老身銘記在心。


    “關於我的身份和地圖店,其實並無什麽不可告人之事。”


    她頓了頓,繼續道:“涇水阮氏雖然在紋河一帶有一定的地位,但紋河百家之中,屬於末流。


    “寶邊營地雖然偏遠………”


    阮曼秋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向李元與藤青娓娓道來,聲音中透露出一種複雜情緒。


    既有對家族命運的擔憂,也有對未來的期許。


    一切紛爭,源自涇水阮氏在天雲宗中的阮凝夢。


    阮凝夢作為水雲峰掌座水婧的得意門生,雖然沒有被明確宣布為掌座的接班人,但水雲峰上下都默認她少掌座的身份。


    這份榮耀,讓她在宗內擁有極高的地位,也引來其他人的嫉妒與不滿。


    水擎便是對阮凝夢少掌座身份心懷不滿的其中之一。


    為了打破這份默認的規則,此人私自前往隴陽李氏,定下一場挑戰之約。


    他的目的並非是直接讓李元龍挑戰阮凝夢,而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阮凝夢有一個凡人未婚夫。


    水擎在前往隴陽李氏之前,已將阮凝夢身後的涇水阮氏和隴陽李氏調查的非常清楚。


    在水擎看來,李元龍的身體狀況極差,根本無法活上一甲子。


    他希望通過這樣的手段,讓阮凝夢的名聲受損,甚至影響到她未來的修行之路。


    水擎此人,心思狡猾,手段狠辣。


    若李元龍恢複健康,擁有挑戰阮凝夢的實力,水擎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他們兩人在對決中皆受重傷。


    尤其是阮凝夢,若她因此無法晉入化紋境,那麽即便她成為真正的少掌座,也無法成為掌座。


    在天雲宗,一峰掌座的修為必須達到化紋境。


    這是宗內的鐵律,無人能夠改變。


    因此,阮凝夢的未來,可以說充滿變數。


    而涇水阮氏,也因此卷入這場紛爭。


    十多年前,水雲峰掌座水婧將阮曼秋召至宗門。


    水婧取出一件看似平凡無奇,卻透露著滄桑歲月的物件,鄭重地交到阮曼秋的手中。


    這東西,並非天雲宗所有,而是屬於水婧的珍藏。


    水婧在未曾踏入天雲宗之前,還隻是一個稚嫩少女時,有一位神秘師父陪伴她度過一段難忘的時光。


    師徒情深,然而命運弄人,兩人終究還是分別。


    分別後的水婧,懷揣著對師傅的思念與對修元一道的渴望,踏入天雲宗。


    她天賦異稟,經過一百多年的苦修,終於順利度過天劫,晉入化紋境。


    在與另一位化紋境強者的激烈爭奪中,她憑借過人的實力和智慧,成功奪得掌座之位。


    就在她功成名就之際,那位久未謀麵的師傅再次出現在她的麵前。


    看到徒兒有如此成就,師傅心中自然是欣慰不已。


    師傅取出一件珍藏多年的寶物,贈予水婧,作為她成為一峰掌座的禮物。


    這件寶物,便是此刻阮曼秋手中的神秘之物。


    水婧將它交給阮曼秋後,便悄然離開天雲宗,從此音訊全無。


    在阮曼秋見水婧之前,後者做出了一個令人矚目的決定。


    她莊重地宣布,倘若在阮凝夢與李元龍的挑戰之日,她尚未歸來,阮凝夢將被尊為少掌座,暫行掌座之職。


    這一決定,猶如一塊巨石投入平靜湖麵,立刻在長老院中激起軒然大波。


    以水擎為首的長老們紛紛表示反對。


    他們認為此舉太過草率,對天雲宗的傳統與規矩視若無睹。


    然而,水婧似乎早已預料到會有此等反應。


    她淡然一笑,從懷中取出那件師傅所贈之物,將其作為平息不滿的籌碼。


    她坦言,願將這件寶物獻給天雲宗,但並非無條件。


    這條件與阮凝夢和李元龍這場挑戰息息相關。


    若阮凝夢勝出,或李元龍未能如期赴約,那麽這件寶物歸天雲宗所有,阮凝夢也將正式成為少掌座,代行掌座之職。


    這便能壓下長老們的反對,使其阮凝夢順理成章的成為少掌座。


    待其突破化紋境後,正式接任掌座之位,其他人不再爭奪。


    若阮凝夢敗北,她則需隨李元龍下山,離開天雲宗,那件寶物也將與天雲宗再無瓜葛。


    在水婧看來,阮凝夢若不能真真成為少掌座,日後在宗門定然遭到排擠和打壓,還不如放其離開。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這條件既體現水婧對阮凝夢的信任與期望,也彰顯她對阮凝夢在天雲宗未來的深思熟慮。


    許多人開始期待阮凝夢能夠贏得挑戰。


    這不僅關乎天雲宗的顏麵,更意味著將有機會得到那件神秘寶物。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水婧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雲霧繚繞的山巔之上。


    但她的決定,如同一塊無形的巨石,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也讓這場在大家看來極其普通的挑戰變得撲朔迷離。


    無論挑戰結果如何,水擎的內心都充滿不願與不甘。


    他一直以來都對掌座之位虎視眈眈。


    然而,自己修為不濟,始終無法感受到天劫的降臨。


    水擎深知神秘之物的重要性,原以為它會在阮凝夢身上,但當他得知寶物已落在阮曼秋手中時,心中便燃起熊熊的渴望之火。


    為了尋找此物,他不惜耗費大量精力去追尋阮曼秋的下落,希望能夠借此機會掌握掌座之位歸屬的主動權。


    挑戰的日子越來越近,水擎的心中更是充滿算計。


    他暗自盤算,若那件寶物在挑戰之前突然不見,那麽即便是阮凝夢贏得了挑戰,他也可以此為由,阻止她成為少掌座。


    這樣一來,阮凝夢日後突破化紋境,也將在爭奪掌座之位的道路上受到極大阻礙。


    阮曼秋帶著那件寶物,匆匆趕往隴陽李氏,希望能夠說服李元龍前往水雲峰,履行當年水擎私自定下的挑戰之約。


    阮凝夢踏入水雲峰後,涇水阮氏與隴陽李氏之間的聯係日漸稀少,家族高層之間更是未曾有過接觸。


    因此,阮曼秋對於李元龍身上所發生的變故,一無所知。


    當她趕到隴陽李氏時,才震驚地發現,那個曾經的天之驕子,竟然淪為凡人。


    這個消息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地砸入阮曼秋的腦海,讓她幾乎無法相信。


    阮曼秋這才明白,水擎為何幾十年前私自為阮凝夢定下挑戰之約。


    經過一番周折,阮曼秋終於得知李元龍去了青蔚城分家。


    然而,當她趕到分家時,卻撲一個空。


    隻得到一個更加駭人聽聞的消息,李元龍在五十年前就失蹤。


    此事青蔚城分家一直隱瞞,隴陽李氏都不知曉。


    在青蔚分家調查許久,阮曼秋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得知,李元龍去了紋莽山脈。


    這個消息讓她心中五味雜陳,既有擔憂又有期待。


    她擔心李元龍在紋莽山脈中遭遇不測,又期待李元龍能夠有所奇遇。


    盡管心中充滿不確定與忐忑,但阮曼秋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在寶邊營地開這家小小的地圖店。


    她希望能夠通過這家店鋪,打探到關於李元龍的消息。


    於是,她一待就是十幾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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