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豐樓,定安永成坊裏中上等的酒樓。


    此酒樓據說是定安商業巨賈杜長風的產業。


    杜長風為江湖人士,在邊陲做跨國貿易起家。


    他經營多個商隊,穿過沙漠,向西域各國輸送絲綢、瓷器等商品。


    因此匯豐樓也是五湖四海的人士停留打尖之所,魚龍混雜。


    溫秋筠讓田有禾在此訂了包間,自己隻身前來。


    田有禾看見溫秋筠一進屋,激動地走上前來。


    “小姐,我不辱使命,糧鋪籌備事宜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隻要您一句話,明天咱們就可以開業。”


    溫秋筠保持了上一世在商場摸爬滾打的老練與淡定,沒有搭理田有禾,隻是不緊不慢地走到椅子上,緩緩坐下。


    田有禾本以為溫秋筠會十分驚喜,看她一臉平靜感到有點錯愕。


    不過田有禾也是老生意人,十分長眼神,跟在溫秋筠屁股後麵,細心把她的鬥篷放在衣架上,然後沏好茶放在她的麵前。


    溫秋筠接過田有禾遞過來的茶,細細品了起來,沒打算回複他。


    直到喝完一整杯茶她才緩緩開口道,“田伯,這茶還挺好喝。我正好口渴,全喝完了。”


    “小姐,我再給您倒上。您要是喜歡,這茶改日我再送您府上去。”田有禾高興地說道。


    “不必了。我想喝茶自然會想辦法。”


    溫秋筠一口回絕,然後把茶杯扣在桌子上,仔細地打量著田有禾。


    田有禾被溫秋筠看得背後發涼,又對於被麵前十幾歲的小姑娘給予他的壓迫感覺的十分不好意思。


    在田有禾的心裏,說實話,他還是還覺得溫秋筠是個孩子。


    雖然溫秋筠給了他重振旗鼓的機會,他內心也十分感激,想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但是因為他比溫秋筠大那麽多歲,在某些方麵田有禾還是以長輩的身份自居,對這個主子的敬畏少了一些。


    “田伯,我上次跟你說過五天後開業,五天就是五天。您幹了這麽多年生意,這點規矩都不懂嗎?”


    田有禾徹底被溫秋筠的指責嚇住了,瞬間跪在地上。


    “姑娘,小的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快點完成您交代的任務。”田有禾慌張地說道。


    “田伯,看在情分上,您落難我自然會幫您一把,但這跟我雇傭您是兩碼事。公是公,私是私,我希望您能明白這個道理。”溫秋筠冷漠地說道。


    田有禾趴在地上瑟瑟發抖,擔心生活剛剛出現的轉機再次失去。


    溫秋筠不禁搖了搖頭,歎息道,“田伯,我不會經常指示你要怎麽做,經營糧鋪的事你也可以自由發揮,我不會管。但就是因為我交代的少,所以我吩咐了的事你必需要做到。切忌自作主張,違背我的命令。”


    “小的謹記,小的謹記。”


    “我最後再跟你說一遍,我沒要求你超額完成任務,所以無論你有什麽理由,最後獲得什麽成果,你都不能違背我的主張,隻要找我說的做就行。下不為例,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經曆這麽多事還沒有長進,給你機會也不過是重蹈覆轍罷了。”溫秋筠警告道。


    田有禾徹底汗顏,“姑娘,我明白了。”同時他內心也徹底不敢再輕視溫秋筠。


    “好了,兩日後正式開業,我不會再過問其他事。我給你的任務隻有一個,屯糧,在明年秋天之前盡可能多地屯糧。”溫秋筠指示道。


    田有禾滿臉疑問,可看見溫秋筠的眼神,知道她不喜歡自己問得太多,便不再提問,乖乖接下任務。


    溫秋筠看見田有禾能憋住疑問還比較滿意,“好了,我讓你帶伯母來匯豐樓。現在讓她進來,然後你出去吧。”


    田有禾連聲應是,然後誠惶誠恐地退了下去。


    溫秋筠又無奈地搖了搖頭,內心也對田有禾的能力有了清晰的評價。


    田有禾以後隻有在糧食經營方麵可以利用,其餘的領域難堪大任。


    他太過感情用事,正如上一世的溫秋筠,如果委以重任的話早晚會壞了大事。


    沒過多久,田有禾的夫人丁氏也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丁氏隻是簡單地問了一個好,便沒有再說什麽,緊張地兀自站著。


    可溫秋筠對丁氏的表現越發滿意,知道她是一個懂規矩的。


    “伯母,我叫你過來,你大概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溫秋筠試探性地問道。


    “小姐叫奴婢過來,自然是有能用到奴婢的地方。小姐您盡管吩咐,奴婢一定竭盡全力,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丁氏擲地有聲地說道。


    溫秋筠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沒錯,我對你確實有交代的事去做。你既然願為我做事,那我們就在公言公,私下您是我的伯母,在公我就是你的主子,完不成任務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丁氏自嘲般的說道,“小姐,我們這家子的命都是你救的。就是您要死,我都不會說一個不字。”


    “我讓你幹的事確實有生命危險,你這番話我就認下了。”溫秋筠肯定地點了點頭。


    溫秋筠見丁氏麵無異色,坦坦蕩蕩,與田有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因此對她更加認可。


    溫秋筠接著問道,“伯母,我看您待人接事不似一般的婦人,您跟我說一下您早年的經曆吧。”


    “小姐,不瞞你說,我母家也是祖上經商的,家境殷實。小時候我是讀過書的。可後來我父親被人算計,家道中落。我由於父親對有禾有恩,他便娶了我,同時也養了我們丁家一大家子人。”


    說到此處,丁氏又雙膝跪地,重重給溫秋筠扣了三個響頭。


    “奴婢一生經曆過兩次大的變故。第一次是有禾救了我丁家全家,第二次是小姐救了我們田、丁全家。多少次我都以為快撐不下去了,但還是咬著牙四處借錢,換房子,終於等來了您。”


    丁氏也許是想到了這些年的不容易,說著說著突然間開始嚎啕大哭了起來。


    溫秋筠也為之動容,安靜地看著丁氏哭,什麽都沒有做。


    丁氏哭的眼淚沒了之後,也覺得尷尬,於是就站了起來,“小姐,讓您見笑了。”


    “沒事,哭出來對你挺好的。哭出來也就過去了,那我們就說正事吧。”溫秋筠說完從身上掏出一個錦囊。


    丁氏機靈地上前接過錦囊,一臉鄭重地等待著溫秋筠的下一步指示。


    “你先打開看看。裏麵是一些人名,我給你一段時間,盡你所能打探他們所有的消息。你可以跟他們處理好關係,但不能暴露我的身份和目的。”溫秋筠簡短地說道。


    丁氏沒有著急說話,倒是十分淡定地按照溫秋筠指示打開了錦囊,看了半天一頭霧水。


    她緩緩說道:“小姐,雖然這名單上的太多人我都不認識,但也比跟一些皇親國戚強搞好關係簡單。您放心,這裏麵沒有幾個是少爺子弟,隻要這些人在長安城我一定能給您打聽的出來。”


    溫秋筠點了點頭,又提醒道,“現在我們討論說的是公事。丁氏我必須提醒你,你既然已經經曆了兩次變故,便更要珍惜你重新獲得的機會。切忌好了傷疤忘了疼或者人心不足蛇吞象。”


    丁氏不禁也冷汗涔涔直流,內心篤定更不敢有一絲放下架子的想法。


    “好了,抓緊時間辦事去吧。記住這件事不能對任何人說,包括田有禾。你可以借力,但不能暴露你為我做事的身份,同樣我也會給你比他更豐厚的報酬。”


    丁氏急忙說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姐已經救了我們一家,奴婢豈敢再貪得無厭。”


    “我再提醒你一遍。我說過的話,你們照做就是,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再去處理變化,你不要再犯跟田有禾一樣的錯誤。”溫秋筠冷冷地教訓道。


    丁氏又被嚇得瑟瑟發抖,隻能不停地答應著。


    “好了,我先走。你跟田有禾在這裏吃完飯過兩個時辰走。”說完,溫秋筠急忙拉緊鬥篷走了出去。


    當丁氏看見田有禾時,兩人麵麵相覷,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


    二人心照不宣,不該問的別問,也不互相交換信息了,也都真的害怕這個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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