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完這一切,一柯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的阿蘭,發現這小姑娘已經是被自己的一番言論打擊到外焦裏嫩,震驚的不行。


    也不足為奇,這種說法無論放在哪個古代背景,除非遇到明君,否則走到哪不都會被安上大逆不道的罪名,皇權那可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一句話就貶低了皇帝的存在,這不是找死是啥,說到底,也不是自己想要顯擺,文化水平擺在那,說出來隻是單純的圖個存在感而已。


    盯了阿蘭好一會兒,一柯才開口,


    “喂,想啥呢?”


    阿蘭這才給了回應,但好似還沒徹底回複過來一般,


    “啊,哦……”


    隨後又緊追著問道:


    “那……你說,皇帝該怎麽做,才能讓百姓有歸屬感呢?”


    一柯這下有些好奇了,暗想這傻姑娘怎麽就這麽喜歡替皇帝操心呢?莫不是想著以後做了官,能夠獻言獻策,圖個升官發財啊,不對,她不是說她家有錢麽,那就是升官了,嘿,沒想到這丫頭還是個官兒迷啊。


    於是一柯不禁半眯起眼,饒有興致的打量起了阿蘭。


    “你……這什麽眼神?”


    或許是被盯得有些不自然,阿蘭下意識的摸了兩下臉,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領口也扣的緊緊的,這才放下心來。


    一柯收起目光,走到阿蘭身邊,伸出手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笑了一聲,


    “嘿嘿……”


    “沒想到你這小腦瓜還挺會來事兒。”


    “不過我不會告訴你的,這些東西說多了對你不會有半點好處,況且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就做你應該做的事兒就行,其餘的都是皇帝應該考慮的。”


    說完,便吹著口哨向著門外走去,臨走嘴裏還喊了聲,


    “好啦,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現在有錢了,找個地兒去搓一頓再說。


    阿蘭立在原地,略顯粉嫩的臉頰漸漸浮上了一抹紅暈,女子嬌羞之態畢露無疑,僅僅是羞澀了片刻,阿蘭便甩了甩頭,呢喃一聲,“蕭錦蘭,你在想什麽呢!”


    恍惚間,寺院外一陣嘈雜聲傳來,來不及多想,阿蘭便快速向著門外跑了出去。


    寺院位置本就比較偏僻,位於流雲城東南一角,距離難民營也僅有數條街道之隔,原本是瀟哥灑哥二人的聚集地,後來一柯出現,這座破廟也就多了一位主人,不過自打流民入城之後,瀟哥灑哥也就商議著離開了流雲城,尋找新的就業環境,隻留下了一柯一人。


    原本就鳥不拉屎的地兒,一柯出門後居然發現街道上似乎多了許多巡邏的士兵,走了沒幾步,便被幾位手持長槍,身披銀甲的士兵攔住了去路。


    還沒等士兵開口,一柯就主動喊道:


    “幾位軍爺,你們這是幹嘛?我可是大大的良民啊。”


    幾位士兵明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便聽到為首一位說了一句,


    “梁民?哼,找的就是你,帶走!”


    說完,其中兩位士兵便不由分說的上前將一柯緝拿在手。


    一柯瞬間慌了神,難道事情敗露了?不能夠啊,做的這麽隱蔽,又沒人看見,怎麽就查到自己身上來了。


    一柯當即掙紮了下,大聲叫屈,“誒誒……軍爺,我說我是個良民,你們是不是抓錯了啊,我可啥事都沒幹啊。”


    其中一位軍爺聞言輕蔑一笑,說道:


    “沒抓錯,我們抓的就是梁民。”


    說完就在一柯踢了一腳,厲聲喝道:


    “趕緊走,磨磨唧唧的,要是每個梁民能像你這樣自己交代,大家能省不少事兒呢。”


    一柯在屁股挨了結結實實一腳後。算是徹底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兒了。


    忍著屁股傳來的疼痛,慌忙解釋道:


    “哎呀,軍爺,誤會誤會,你們搞錯了,我說的良,是善良的良,不是高粱的梁,你找的是梁民,而我是良民啊。”


    但一柯明顯高估了這些大頭兵的文化水平,隻聽帶頭那位士兵不耐煩的回頭狠狠瞪了一柯一眼,大聲嗬斥道:


    “咋那麽多廢話呢,我管你善不善良的,趕緊走。”


    士兵的反應讓一柯心裏更加急躁,這要是被莫名帶走,指不定對方會做些什麽,就憑自己這身份,搞不好一輩子就在監獄裏度過了。


    想到這,一柯隻得大聲求饒道:


    “大哥們啊,我真的不是梁民,我是土生土長的大夏子民啊。”


    這句話說完,士兵頓時露出不屑的目光,緊接著更加用力的又在一柯屁股後踢了一腳。


    “哎呦……”


    一柯吃痛的一聲,頓時響徹雲霄。


    “你們放開他。”


    聽到動靜的阿蘭此時也已經跑了出來,大老遠就看到一柯被幾位身強力壯的士兵壓著雙手半推半就向前走著。


    來不及多想,便幾步追了上去,嘴裏高喊著:


    “你們放開他。”


    聽到後方傳來的叫聲,幾位士兵連帶著一柯同時停住了腳步,紛紛回頭望著後方奔來的身影。


    一柯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剛想開口,但猛然一想到這些人要抓的對象可是梁民,也就是那些流民,顧不得自己的處境及屁股傳來的火辣辣的腫痛,連連對著遠處奔跑而來的阿蘭不停的擠眉弄眼。


    而阿蘭隻是看到一柯麵部表情不停的變化著,下意識的認為一他一定是受到了虐待,這才有了這些表情,腳步更是加快了幾分,嘴裏依舊喊著“你們放開他”。


    沒幾步,就跑到了幾人麵前,一位士兵攔住了阿蘭的身形,麵無表情的詢問道:


    “你們是一夥兒的?”


    “對,這是我朋友,請問他……”


    阿蘭想都沒想,就要開口承認。


    而背後的一柯則是不停的暗示著,臉上的器官糾結在一起,恨不得能夠代替腦袋來搖晃。


    阿蘭目光透過士兵,看了一眼一柯的神情,猶豫了一下繼續問道:


    “他,犯了啥事兒?”


    士兵不苟言笑,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對著後方招了下手,疾言厲色道:


    “一起帶走!”


    一柯腦袋瞬間耷拉了下來,親眼看著身旁幾人抽身上前用對待自己的方式,毫不客氣的一把將阿蘭擒在了手上。


    而阿蘭也是微微一愣,便大喊道:


    “誒誒,你們這是幹嘛,怎麽不分青紅皂白的隨便抓人啊,我是大梁子民,難道你們大夏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麽。”


    一柯心裏頓時咯噔一下,暗想,巴比q了!


    但瘦弱的阿蘭哪裏是這些訓練有素的糙漢的對手,兩隻手早已是被鉗製的死死的,掙脫不得。


    而一柯聽到阿蘭的話,更是徹底的泄了氣,沒好氣的說道:


    “哎呀,你就別嚇叫喚了,留點力氣吧,都被抓了你還在這叭叭的說自己是大梁子民,人家抓的就是大梁人。”


    阿蘭此時已經徹底和一柯並排而走,背後不停的被推搡著。


    “啊,這是為何啊,他們為何要這般對待我大梁百姓?”


    “不行,我要問清楚。”


    阿蘭當即就要再次開口詢問。


    想到自己的遭遇,一柯連忙阻止,


    “你省省吧,該說的我都說了,他們要是聽得進去的話,我早就被放了。”


    阿蘭聞言頓時泄了氣,嘴裏不停的“可是,可是”的呢喃著。


    “誒,不對啊,他們抓的是我大梁百姓,你又不是,那他們抓你又是為何?”


    此話一出,幾位士兵身形一頓,為首士兵回頭打量了一眼一柯,又看了看阿蘭,思量片刻,便輕蔑一笑道:


    “嗬嗬……”


    “演,繼續演,本大爺可不是傻子,休想蒙蔽與我,”


    “趕緊走……”


    一柯瞟了一眼阿蘭,無奈聳了聳肩,便回過頭來,自覺跟著幾人向前走去。


    隨著幾位士兵的步伐,二人也時刻偷偷用眼神雞同鴨講的相互交流著,直到二人被帶到難民營入口處,兩人才反應過來。


    看著原本空曠的難民營入口兩旁赫然分布著數十位披袍擐甲的士兵,一柯不禁開口問道:


    “幾位軍爺,這是怎麽回事?咱們不是去衙門的麽?”


    軍頭腳步未停,不耐煩的反問了句:


    “怎麽?想去衙門?”


    “去哪可由不得你們,趕緊進去。”


    說完,後邊的士兵又相繼推搡著二人走進了難民營。


    也在二人進入以後,幾位士兵也隨之鬆開了二人,回頭和入口處一位軍官打扮的士兵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難民營。


    “阿柯,他們……”


    阿蘭剛想詢問一柯什麽,便被一柯沉聲阻止。


    “別說話,先離開這裏再說。”


    阿蘭“哦”了一聲,就跟上了一柯的腳步,向著難民營伸出走去。


    “這下我可以問了吧?”


    一柯抬手阻止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的答案是我也不知道。”


    “不過……”


    “不過什麽?”


    阿蘭問道。


    一柯停下腳步,目光投向一旁目光逡巡的身影。


    正是有過一麵之緣的少婦,此時的少婦同樣也注視著一柯,手中緊攥著孤零零的布縷,一雙赤紅的雙眸,無不透露著難以抑製的悲慟。


    “孩子呢?”


    一柯迎著少婦的目光,主動走上前,沉聲問道。


    而回應一柯的,隻有止不住的悲傷,幻化而成的汩汩淚泉,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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