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飛察覺到了徒弟的異樣,壞笑著說:“你先陪陪他,我去去就回。”


    楚凡愣道:“師父,這時候你出去做什麽啊?不陪我許願了?”


    “我最得意的弟子啊,即使為師不在身邊,也相信你能許好剩下的願望!”


    見楚凡扯著衣裳不鬆手,鍾離飛又道:“好徒兒,我再去找點酒來,不然燈神等下還要喝酒,我拿不出來了。”


    “荒山野嶺的,你上哪找酒?”


    “當然是回村子找村長要啊!放心,我有絕頂輕功,很快就回。”


    鍾離飛邪魅一笑,急匆匆走了,沒有任何眷戀。


    楚凡呆住了,暗道:“萬一剩下的兩個願望都被我搞砸了,你回來後豈不是要扒了我的皮?”


    而這時,艾米爾已將壺裏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他將酒壺隨手丟到一邊,愉快地說:“年輕人,快許下你第二個願望吧。”


    這一次楚凡學乖了,沒急著許願,而是詢問起來。


    “善良的燈神啊,關於許願,還有其它我不知道的規則嗎?”


    “應該沒有了,隻要別像剛才那樣過分就行了。”


    “好,好,好!你讓我想想。”


    楚凡腦子快速轉動起來,琢磨著自己該許一個什麽樣的願望。


    是成為天下第一厲害的修仙者,還是像愛財的師父那樣要求富可敵國的寶藏,又或是別的什麽願望了?


    一時間,各種想法充塞在腦子裏,竟不知如何開口。


    艾米爾見楚凡半天不說話,當即催道:“年輕人,快許下願望,時間是寶貴的。”


    “急什麽,讓我想想!”


    突然間,楚凡詫異的發現,艾米爾竟然手托著下巴,打起了瞌睡。


    楚凡沒想到燈神的酒量這麽差,趕緊上前叫道:“喂,喂!你快醒醒,我還沒有許願了!”


    艾米爾當即睜開了雙眼,壞笑著說:“恭喜你實現了第二個願望。”


    “啊?我還沒許願了!”楚凡愣了。


    “你剛才不是叫我醒來嗎?現在我醒了,你的第二個願望也實現了。”


    我操!


    有你這樣玩我的嗎?


    楚凡暴跳如雷,感覺自己被耍了。


    他頓時有種魔鬼的衝動,恨不得一刀砍死燈神,再不許願了。


    “現在輪到你幫我實現第二個願望了。”


    艾米爾笑嘻嘻地說道,語氣裏卻含有尖針般的諷刺。


    楚凡怒火中燒,突然想起以前在網絡中看過的一句話:隻有騙子是真心的,因為他是在真心騙你!


    突然之間,一陣冷風吹來,旋即一條人影自廳外潛入。


    他閃電一樣出現在燈神背後,速度快得離奇,宛若神祇。


    人尚未落地,左手就掐住了艾米爾的脖子。


    楚凡一臉駭然,當場大叫:“師父,你在做什麽?”


    去而複還的鍾離飛回道:“連這也看不出來嗎?當然是痛揍這家夥一頓了。”


    麵對偷襲,艾米爾屹立不動,冷笑著說:“你想親身體驗對神無禮後的下場嗎?”


    鍾離飛縱聲狂笑,笑聲震天。


    “呸,當老子嚇大的啊?”


    鍾離飛話鋒一轉:“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現在這世上早沒有神靈的立足之處了!”


    頓時,艾米爾的眼神躲閃起來,似是驚慌,更是惱怒。


    他的身體開始虛化,馬上要化作黑煙遁走。


    鍾離飛轉頭大喝:“徒兒,快用手帕罩住燈壺!”


    楚凡完全懵了,隻是本能驅使著他將那盞神燈包裹起來。


    “給我罩緊,別留一絲縫隙!”鍾離飛催促。


    雖不知師父用意,但楚凡還是依言而行。


    說來也是奇怪,這方手帕似乎蘊藏著恐怖魔力。


    楚凡剛把神燈包嚴,艾米爾虛化的身體立馬又凝聚成實體,被鍾離飛掐得死死的。


    “哼,好大的狗膽,居然騙到老子頭上來了。”


    鍾離飛左手緊握成拳,憤怒的力量如同狂濤般湧至。


    “嘭”的一聲,拳頭結實地打在艾米爾的胸膛上。


    一拳轟過之後,鍾離飛並未罷手,緊跟著又是一拳。


    “嘭,嘭,嘭……”他一口氣打出數十拳。


    “痛,痛痛痛痛痛!”


    艾米爾慘叫不已,再不複先前的傲慢與鎮定。


    隨著鍾離飛每次拳頭轟下,艾米爾的體型就跟著縮小幾分,到最後不滿五尺,成了個侏儒。


    楚凡看呆了,失聲說道:“師父,你確定他不是燈神?”


    “確定!一定!乃至肯定!”


    鍾離飛斬釘截鐵地道:“他是個騙吃騙喝的偽神,沒一點本事!”


    “不可原諒,區區人類!”


    艾米爾狂叫起來:“我要讓你的靈魂徹底消失,肉體為我所用!”


    他整個身體化作了一團藍色的光芒,旋即暴閃不已。


    極其耀眼的暴閃,好像突然出現在頭頂的烈日,刺得楚凡睜不開眼。


    待到視線恢複之時,藍光已不再刺眼,卻給人一種難以言語的詭異感。


    楚凡震驚地看到,藍光中包裹著一團腦殼般大小的怪東西。


    詭異的藍光便是自它體內散發出來,令人無法直視。


    這讓楚凡一時間難以看清它的真麵目,不由得瞠目結舌。


    即使變成這種怪物,鍾離飛的手依舊死掐著不放,越掐越緊,恨不得將它掐爆。


    接下來,藍光中伸出數隻觸手,螺旋形的順著鍾離飛的手腕伸延而上。


    眼看觸手要占據整隻手臂,鍾離飛咧嘴笑了起來:“垃圾,你大概忘了我不是修仙者這個事實了吧?”


    這句話如同聖旨一樣管用,所有觸手頓時停止了蠕動。


    但停頓隻保持了數息,觸手又再次向上蠕動,迫切地想要鑽入鍾離飛的口鼻。


    “傻逼,我體內遍布劇毒的瘴氣,有種你進來試試!”


    鍾離飛絲毫不慌,根本不擔心觸手會進入體內。


    所有的行動再度停止,藍光中傳出“吱吱嘎嘎”的聲音,沙啞且難聽。


    這其實是種非常古老的語言,當今世上已無人能聽懂。


    可是,鍾離飛與楚凡都能聽清它所傳遞出來的情緒:恐懼與驚慌!


    與此同時,師徒倆也看清楚了這東西的本來模樣。


    絕無疑問,它仍裹在藍光中,但光芒已薄如輕紗,失去了保護色。


    這東西看上去像一隻長有很多觸手的章魚,但見不到五官。


    而且,體表密布著蛛網一樣的溝裂,相互連接間鼓出許多細小的疙瘩,讓它顯得格外醜陋。


    有生以來,楚凡頭一次見到這樣的怪東西,一瞬間愣住了。


    他腦海幾乎空白,閃現出來的片段盡是電影《異形》或是《山海經》裏的怪物模樣。


    鍾離飛司空見慣一般,譏道:“嘿嘿,別逞強了,你想在陽光下暴露多久了?”


    楚凡立馬聽懂了師父的意思,驚道:“它害怕陽光?”


    “沒錯,陽光能讓它虛弱,逐漸死亡。”


    “這不就是吸血鬼嗎?”


    楚凡差點要說出這句話,但強行把話咽回了肚子裏。


    他心裏清楚,傳說中的吸血鬼並不是這種醜陋不堪的形象。


    隻見鍾離飛朝手裏的怪東西說道:“別猶豫了,不想死,就得聽從我的命令。”


    這一次,那個東西恢複了人言。


    “混賬,你如何發現我不是燈神?”


    這句話,簡直是咬牙切齒,從它體內迸出。


    “很容易辨別啊。”


    鍾離飛嬉笑著說:“神的力量無窮無盡,根本不存在消耗一說。你居然滿足世人的願望後需要十年恢複元氣,分明是個假神!”


    “凡事都有例外!”那東西強行爭辯。


    “好,那我再說一條,讓你心服口服!”


    鍾離飛又道:“世上有哪個神靈會和人類討價還價,付出後要別人還願?”


    “到寺院求神拜佛,許願成功後不都要還願嗎?”


    “這全是世人的誤解,強迫信徒的回報,和做生意有什麽區別!”


    那個東西理屈詞窮,不作聲了。


    鍾離飛厲聲說道:“現在乖乖回到燈裏,尚有一線生機。”


    “好吧。”怪東西呻吟著,心似有不甘。


    鍾離飛朝徒弟使了個眼色,楚凡立即解開罩住油燈的手帕。


    鍾離飛這才鬆開右手,左手卻悄然向懷中伸去。


    那東西二話不說,變作一團黑煙升到半空,然後一點點鑽進了油燈裏。


    當最後一縷黑煙進去時,鍾離飛迅速衝到徒弟麵前,將燈搶到手裏,並用拇指堵住燈口。


    從懷裏探出的左手,已拿著一支毛筆與一個潔白如玉的小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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